第1048章 禦，困，殺
伏山烈一看賀靈川冒頭，立刻跟進。
後者三兩下就跳到城牆中部，對他比了個中指。
這頭魃不知道手勢的具體涵義，但這不妨礙他感受到賀靈川的挑釁。
他對怪蟲側了側頭：“毗臚，上！
”
怪蟲直接化作烏泱泱的蟲群，飛上城牆，再撲賀靈川。
它是進可退、退可守，還能逃，到哪都是來去自由。
不消滅那頭主蟲，這場仗怕是打不完。
比起伏山烈，這東西更讓賀靈川頭疼。
轉眼間，三人又纏鬥在一起。
這裡地形狹窄，以巷道台階為主，怪蟲哪怕壓縮自己的體型，依舊打得很不適應，隻有伏山烈和賀靈川如魚得水。
人類修的台階，當然最適合人類的行動。
城牆上方還有兩根火把，火光隨著晚風跳動。
伏山烈一瞥火把，目光同樣閃爍。
賀靈川正好躲過怪蟲一擊，站到台階上。
火光下，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
伏山烈一閃身就消失了。
待賀靈川再戰毗臚蟲妖，浮生刀剛揮出去，身體忽然一僵。
那感覺就好像陷入無底泥淖，上下左右都由不得自己。
縛影術！
高手對戰哪容閃失，毗臚蟲覺出他的遲滯，衝著他的天靈蓋噌噌就是兩記鑿擊。
若在現實裡，賀靈川一身寶物，要打破這種僵局再輕松不過。
但在盤龍世界，他隻能靠自己了。
毗臚蟲鐮足剛要砍中目標，忽然眼前一花，有個人影憑空出現，擋去這一記緻命攻擊。
定睛一看，這居然是第二個賀靈川。
他快攻兩下迫退毗臚蟲，就朝牆頭甩出一記回旋鏢。
噗噗兩聲輕響，火把都被打滅。
沒有火光，自然就沒了影子。
沒有影子，賀靈川本尊就不被束縛。
伏山烈這一手神通相當隱秘，雖然賀靈川有元力護體，但依舊被遲滯了幾息。
從中了埋伏，到發現解決的辦法，至少還要幾息時間吧？
戰場這麽亂，賀靈川哪能知道是自己腳下的影子拖了後腿？
按理說，這幾息都夠他死個四五回了。
可惜賀靈川從前跟伏山越戰鬥時，就見識過縛影術了，也知道怎麽破解。
兒子會，老子多半也會。
他有備在先，伏山烈的第二次偷襲又以失敗告終。
賀靈川重得自由，兩刀就把他逼出城牆。
伏山烈跳回甕城，賀靈川緊隨其後。
此時，城牆上方的孟山終於感受到鍾塔的松動。
他一鼓作氣，再次重重撞了上去。
“喝呀，斷！
”
伴隨著清脆的哢嚓聲，青銅大鍾連著整座塔樓，轟隆隆一起滾落下去！
下方，正好就是甕城。
巨鍾從天而降，二百多西芰偽軍又擠在甕城裡，這一下避無可避，有二十多人連叫都叫不出一聲，就被碾成了肉醬！
這跟石碾子磨豆漿也沒什麽區別，隻不過這裡的漿子是紅的。
巨鍾止不住勢頭，還來回滾了幾下。
連玉衡軍都慌不疊後退，唯恐被它爆頭。
餘下的西芰偽軍奪路而逃，多數從南大門退出了玉衡城。
城牆上的孟山剛探頭欣賞自己的傑作，耳邊就聽到賀靈川的命令：
“孟山，下甕城！
”
下、下就下。
他活動一下疼痛的臂膀。
下去比上來可慢多了。
此時賀靈川和兩個敵人又戰在一起。
玉衡軍衝入甕城，收回失地。
西芰偽軍漸打漸退，最多再過十幾息，伏山烈和毗臚妖也會落入玉衡軍的包圍。
於是局面反了過來，變成賀靈川用盡全力拖住兩個對手，不讓他們逃走。
毗臚妖隨時能走，隻要化成蟲群飛天即可，因此它先留下來助伏山烈脫困。
此時玉衡軍的飛刃和箭矢打在它身上，都能打出一地蟲屍。
毗臚妖的身型，比剛出現時小了整整兩圈。
“快走，快走！
”它催促伏山烈。
伏山烈哪裡是不想走？
平時他施展一個地遁術，立刻就能遁出五十步外，輕松脫離險境。
然而這裡是甕城！
這裡有禁絕遁術的陣法！
他想逃走，隻能像西芰偽軍那樣，一步一個腳步從南城門出去。
此時砰一聲震響，孟山也終於跳到了甕城裡。
哎呀，腳底闆好痛。
青銅大鍾後頭忽然冒出一個人影，手裡動作不斷，一邊向他招呼：“過來敲鍾！
”
孟山定睛一看，乃是賀靈川的分身。
他本尊與兩隻大妖戰鬥，分身卻擦掉大鍾上粘著的血肉，再拖過一具屍體，從傷口處蘸血，在鍾身上畫符。
“咦，這符……”好眼熟。
不就是溫道倫方才畫在城東門大鍾上的血符籙嗎？
賀靈川分身運指如飛，還能分心問他：“這是鎮魔祛邪符，盤龍城符咒課教過。
你沒學嗎？
”
“呃……”孟山撓了撓後腦杓。
他隻喜歡拿斧頭砍人，不喜歡拿筆塗鴉，自認學這玩意兒沒用，所以，咳，這種文課他一直是蹺掉的。
反正他出去執行任務也不是一個人，通常有個隊友會畫符。
賀靈川分身百忙之中還能抽空道：“打完這一仗就回去補課！
”
孟山的臉一下子就苦了：“是。
”
轉眼之間，賀靈川分身已經完工了，這其實是由四個符咒共同組成的符陣，既有擴音術、攝心訣，當然還有鎮魔祛邪符。
“聽我說，等一下你就這樣這樣……”他飛快向孟山交代幾句，“聽明白了麽？
”
“明白！
”這回的命令很簡單，他一下就能聽懂。
“好，敲鍾！
”
手邊沒有巨木，孟山倒轉斧頭，當當當當敲了起來。
聲震十裡、魔音穿腦！
爆炸性的音源就在甕城裡，光禿禿的四壁還加強了環繞立體聲的回音效果，無論玉衡軍還是殘存的伏山烈部下，都忍不住擡手按住耳朵。
要、要聾了！
元力使得巨鍾表面煥發出暗紅色的光芒，比溫道倫敲鍾聲猶甚。
毗臚妖首當其衝，不僅招數使不連貫，連六條腿都站不穩。
它在原地踉蹌兩下，身體竟然出現了重影。
那是構成它身體的黑甲蟲，受不住飽含元力的音波攻擊，再這麽下去就要顯出原形。
毗臚妖當機立斷，尖嘯著轉身向孟山衝來。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這種噪音攻擊！
可惜鍾聲的特性就是餘音嫋嫋，在這麽狹小的地方還能繞圈呢。
孟山就算停手，音波攻擊暫時也不會消失。
毗臚妖衝到近前，候在邊上的賀靈川分身一個閃現，把它往側邊撞開幾步，緊接著一套連招打下去。
大敵當前，毗臚妖就算在痛苦中也下意識反擊。
趁著賀靈川分身纏住它，孟山一記力拔山河，猛然舉起了巨鍾！
他兩臂肌肉高高鼓起，一聲暴喝，舉鍾朝著戰鬥中的兩個對手狠狠扣下。
毗臚妖深知不好，立刻化作飛蟲逃開。
但被鍾聲所懾，蟲群的行動滯後，隻逃了一小群出去，主體仍被巨鍾扣住！
緊接著孟山一下跪倒在地，呼哈呼哈喘個不停，話都不會說了。
賀靈川點了幾名玉衡軍軍官：“敲鍾，快！
”
這幾人出列，舉棍棒敲鍾敲個不停。
毫無節奏的美感，但有元力加持，這就夠了。
被困鍾內的毗臚妖維持不住身形，也就沒法子破鍾而出。
這最難逮的家夥，終於被賀靈川設計拿下。
它這裡受困，伏山烈也想來救援，怎奈賀靈川火力全開，打得他分身乏術。
再這麽下去，連他自己都會被困甕城。
伏山烈咬了咬牙，抱歉地看了巨鍾一眼，轉身後退。
兩人戰鬥期間，各自親信精銳也撞在一起，殺個刺刀見紅。
趁著伏山烈後跳，一頭牛妖奮不顧身衝向賀靈川，用自己兩千多斤的身形擋住了伏山烈。
下一瞬，厚實得如同門闆的牛身居然透出七道寒光。
這妖怪慘叫一聲，鮮血和內髒一起淌了出來。
博浪斬。
甚至牛身後方的三四名貝迦精銳也沒能僥幸，紛紛中刀，最倒黴的一個正好從眉心正中被刀罡切開一條血線。
這人的眼神和動作立刻凝固了，兩息之後，身首分離。
一刀之餘威，竟至於斯！
餘眾大駭，都下意識後退。
而借著手下的犧牲，伏山烈已經火速退到兩丈開外。
甕城就這麽大，他身如遊魚，在擁擠的人群也能穿梭自如。
何況心腹們都將他護在中間，努力往南城門外移動。
兩名主帥中間，至少隔進百人之多。
眼看就要退出玉衡城，伏山烈一回頭，卻沒找見賀靈川的身影。
火把之下，刀鋒之前，本該衝殺在對敵第一線的大統領，就這麽消失了？
伏山烈忽覺不好，後背寒毛炸開，靈覺瘋狂示警。
身前身後百人圍護，竟然沒法帶給他一丁點安全感。
敵襲！
伏山烈顧不得其他，猛地往側邊一撲，同時反手勾住身邊人往後一扯，給自己當擋箭牌。
要不是甕城裡不讓施展遁術，他現在已身在城外了。
身後果然憑空多出一道身影，鬼魅般附在伏山烈背後。
伏山烈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這人影剛出現，手中微光一閃，連人帶刀照準他後心捅去。
即便伏山烈跳開，又拖了一個人當擋箭牌，浮生刀也沒半分拖泥帶水，中途變向，先從擋箭牌的右肺刺入，再從伏山烈的前心穿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