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寒光凜冽，亮如秋水。

　　雖然她隨後收劍，賀靈川也看出那是一把神兵。

　　“好吧。
”他長歎一聲，直接點將，“阿豐，鹿姑娘的安危交給你了。
”

　　萬俟豐立刻應了聲“是”。

　　“我……”鹿飛煙本想說沒必要，想想這不是自己軍中，還是咽回下面的話。

　　至午後，仰善群島糾集船隊，往東進發。

　　共十艘船，每船搭載百人。

　　船隊看似密集，其實在繁忙的黃金航道上並不顯眼。
賀靈川特地要求船隊之間拉開距離，與普通商船無異。

　　賀靈川、裘虎和萬俟豐等人在主艦上商量對策，議事艙浮起巨大的沙盤，演化出來的就是青雅部族的大本營，甚至精細到一條小河溝。

　　鹿飛煙也是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一看這沙盤如此精準就明白了：

　　這位賀島主哪裡是臨時受到羞辱、應激去討說法，分明早有預謀！

　　等到賀靈川要求萬俟豐分析青隆部族的人員分布，鹿飛煙就更確定了，因為萬俟豐拿著教棒是這樣說的：

　　青隆部族的領地在雅國最南端的近海位置，形如一個“凹”字，地貌主要是河谷平原。

　　他們的聚落大區稱為“垌”，規模介於城與鎮之間，統治者稱“垌主”。
青隆領地內共有三垌，分別是烏蘭垌、察安垌、土庫垌。

　　垌以下，又有偌乾鄉縣。

　　青隆部族總數超過三萬三千人，但居住分散，最大的烏蘭垌也隻有六千人規模。

　　雅國境內的部族，很難形成巨大的城市。
佰隆族以前的居住規模也差不多是這樣。

　　部族有戰士六百人，如果雅國大戰，青隆部族就要隨戰四百人，那麽領地內還有一千人左右的預備部隊可以啟用，以維持秩序和應對意外。

　　鹿飛煙暗暗乍舌。
青隆部族的總數是三萬三，能動用的兵力居然有一千六，比率很高。

　　這比率要是能套用在百列，自己還用發愁軍隊沒人嗎？

　　而後，萬俟豐又介紹海邊的登陸點和碼頭情況。

　　賀靈川問萬俟豐：“是烏蘭垌主欠我們的錢？
”

　　“是烏蘭垌主段敬和的兒子段保寧。
而段敬和是青隆族長的親弟弟，所以，欠錢不還的段保寧是青隆族長的親侄子。
”

　　“一碼子事兒。
”賀靈川早就看得通透，“段保寧敢出面吞糧辱人，就是有青隆族長在後頭撐腰。
”

　　一個人賴帳會被打折腿，一群人抱團賴帳，反而是來收錢的要抱頭鼠竄。

　　但是，侮辱仰善商會，就是掃他賀靈川的顏面。

　　這種事不可能一笑置之，否則以後別人有樣學樣，都以為他是好拿捏的軟柿子，那場面就不和諧了。

　　萬俟豐愧疚道：“青隆部族賴帳，恐怕也是因為島主收留了我們。
”

　　“恐怕？
”鹿飛煙笑道，“什麽恐怕，我看雅國就是想報復賀島主。
”

　　雅國很早就放話，誰收留佰隆部族就讓誰吃不了兜著走，百列當然也接到過這個訊息。

　　然後仰善群島就收了。

　　雅國不可能不知道，但賀靈川這地理位置實在太BUG了，就算雅國想發兵來攻，至少要上百條大船。

　　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佰隆族。
仰善海域那麽大，大家一起躲貓貓玩遊戲嗎？

　　雅國給仰善群島發過通函，但被董銳拿來當擦手紙了，這事後來就不了了之。

　　賀靈川成天忙於海島建設，也沒放在心上，貝迦的威脅他都能處理，雅國能算老幾？

　　來硬的不行，那下點眼藥？

　　這次青隆部族誰的糧也不搶，偏偏賴仰善群島的帳，是不是雅國授意呢？

　　既試探仰善群島的反應，也試探仰善群島的實力。

　　賀靈川要是拿青隆部族都沒辦法，說不定對方還有後招等著呢。

　　所以這股子歪風邪氣，一定要刹住！

　　“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不要有罪妄想。
”賀靈川不以為然，“就事論事，搶糧賴帳侮辱人的是青隆部族。
”

　　他既然收留佰隆族人，就要承擔後面的因果。

　　就像他收留蛛妖姐妹，必然要直面貝迦。

　　這都是一開始就能看清楚的未來。

　　他選擇，所以他擔責。

　　“青隆部族的戰力如何？
”

　　萬俟豐立刻道：“不是自誇，比我族著實要差些。
從前雅國辦比武大會，烏蘭垌主兩次都敗在我老叔手下。
”

　　裘虎抱臂在側：“那六百戰士不可能都在烏蘭垌吧？
”

　　“頂多有三四百人。
不過我們隻要向段保寧追討，整個青隆族都有反應。
”

　　鹿飛煙插了句嘴：“請問，他欠你們多少錢？
”

　　“待收糧款，一共是六千一百八十五兩。
”

　　那就是六百多萬錢。
鹿飛煙眨眨眼，一下就聽出不對勁：“三萬人的部族竟然買這麽多糧？
你們也賣給他們？
”

　　平均算下來，青隆部族每人花二百多錢買糧？
尤其豐收季的糧價便宜。

　　裘虎笑道：“人家拿錢買糧，我們可不管他們買去做甚。
仰善群島出售大宗貨品，就有無數商人買去分包轉銷，說不定青隆部族也想做倒賣生意哩。
萬俟豐不是說，今年雅國南部欠收麽？
”

　　是麽？
可是鹿飛煙怎麽覺得，這幾個家夥分明心裡拎得門兒清，卻還賣糧給青隆部族。

　　賀靈川忽然道：“鹿姑娘，如果你來指揮，你打算怎麽催款？
”

　　鹿飛煙大奇，手指自己：“我？
”

　　她不就是一看客麽？

　　“是啊。
你在百列東部打仗，我這幾個手下都佩服得很。
今天這樣的好時機，你就讓他們開開眼。
”

　　被他這麽一頓捧，鹿飛煙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不推辭：“那我胡亂講講，你們姑且一聽。
”

　　“請說。
”

　　“那什麽青隆族長也住在烏蘭垌，如果你們在垌裡對付段保寧，很容易就陷入人海圍困，進出都費勁，除非殺出一條血路。
”她問賀靈川，“你們不想多殺人，對吧？
”

　　賀靈川笑眯眯：“那是當然。
我們都是生意人，講究和氣才能生財。
”

　　鹿飛煙暗翻一個白眼。

　　和氣？
這位賀島主去青隆部族催錢，還要帶上一千精兵衛隊，的確是很“和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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