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丫頭還是緊緊握住,“娘,你別胡思亂想了,你是當局者迷,其實在我們子女的眼中,我爹,還是非常疼你的,他很多事情,都是讓著你啊!
”
三丫頭蹲在劉氏跟前,握著劉氏的手,溫聲細語的安慰了劉氏好一陣。
劉氏的心情終於好了很多。
“哎,幸好我有閨女,聽你說說這些話,我心裡舒服多了。
”劉氏說,擡手摸了摸三丫頭的頭髮。
她一輩子極少這樣去撫摸閨女們的頭髮的,以前就算撫摸,那也是撫摸荷兒。
但那還是荷兒很小時候的事,因為荷兒畢竟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嘛,每個人對於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第一次,意義肯定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過,等到荷兒長大了一些,進入了叛逆期,那就不給她摸頭髮了。
每次摸她頭髮,還會被推開,說很多嫌棄的話。
所以後面,劉氏就不再撫摸荷兒的頭髮,包括後面的菊兒和三丫頭,劉氏也很少去撫摸閨女們的頭髮了。
“三丫頭,你要是得空,就時常帶孩子回娘家來住住,陪我說說話,我心裡舒坦一些。
”劉氏又說。
三丫頭點頭。
盡管她知道,自己如今已經嫁人了,有自己的家庭和丈夫,孩子,不可能有事往事就往娘家跑。
但是,她不會現在就開口拒絕娘的,不管能不能做到,且先答應下來。
答應下來,至少能讓娘心裡舒服一些,至於以後能不能做到,隻能說,盡量去努力吧,努力做到。
“娘,平時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心裡有啥事兒了別一個人壓著,憋著,去跟我三媽她們說說話,這樣心裡舒服些。
”
劉氏搖頭:“以前我喜歡跟你三媽那說,但如今不太想去找她說。
”
三丫頭不解:“為啥?
難不成你們妯娌鬧矛盾了?
那不可能啊,我三媽那性子怎麽可能跟人鬧別扭呢,何況還是你!
”
劉氏再次搖頭:“那倒不是,我跟你三媽不可能吵架的,她多好的人呐!
”
“不過,如今她忙得很,晴兒家兩個孩子小,你三媽要幫著帶娃,沒空閑聊的。
”
三丫頭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隻要不是鬧別扭了就好。
三丫頭又輕輕搓了搓劉氏的手,微笑著再次幫她出謀劃策:
“要是你覺得不好意思跟三媽那邊開口,你就去鎮上跟我二姐那裡說說,串個門,再順便吃頓飯回來,保準你心情也會更好一些。
”
說到這個,劉氏再一次搖頭否決了。
“你二姐那邊也忙,兩個兒子,還要操持家裡。
你看看昨日,匆匆忙忙回來吃頓晌午飯,夜飯都來不及吃就回鎮上去了。
”
“額……”三丫頭想不到還能勸娘跟誰那嘮嗑了。
五嬸也忙,要幫綿綿帶孩子,估計比三媽還要忙。
總不能找大媽金氏吧?
可大媽是個聾啞人,你說啥,她聽不到,讓她說啥,她也說不了。
再者,大媽不僅要幫著永青小堂哥帶小妞妞,隨著莫氏臨盆日子的逼近,大媽估計也更忙。
放眼這一大圈,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陪娘嘮嗑,開解。
至於娘在村子裡的那幫‘老姐妹’?
還是算了吧!
一群長舌婦,天天湊在一塊兒東家長西家短,娘但凡把自己的鬱悶告訴她們,能不能得到安慰和開導不清楚,但隻要兩個時辰,保準那些事兒會添油加醋的傳遍全村,讓娘更加煩惱!
“哈,你個傻丫頭,就不要再替娘這擔心了。
娘啊,沒你想的那麽不堪一擊!
”
劉氏突然笑了,而且還很得意的揚了揚眉。
“娘活到這個歲數,啥都看開了,想通了,與其去指望你爹來疼我,關心我,還不如我自個多疼自己一些,與其去外面找人說話來傾吐不快,倒不如買點自己愛吃的,愛喝的來犒勞自己。
”
“天冷了不想起床,我就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多賴一會兒。
”
“下雨天了不想出門閑逛,我就待在屋裡烤火,嗑著瓜子。
”
“出日頭了,哪裡暖和,哪裡人多,我揣著一隻小銅火爐子就湊過去,聽他們拉家常,我眯著眼睛邊打瞌睡邊聽,我美滋滋呢!
”
“我啥都不想,有你們這些子女,我該吃吃該喝喝,逢年過節你們都回來看望我,陪我過節,給我孝敬的錢,還給我買衣裳鞋襪,我啥都不缺。
”
“我想走親戚了,我就去鎮上菊兒家吃頓飯,我想走遠路親戚,我就去倉樂縣找你。
”
“等到金釧兒正式進門了,到時候我也不要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打發他們一塊兒去鎮上瓦市做買賣去,家裡到時候蓋起新宅子,我和你爹,帶著鐵蛋在家住著,哦,不對,鐵蛋過完年得跟鴻兒一塊兒去縣城念書。
”
“啥?
小弟不是去鎮上念書嗎?
怎突然改主意又去縣城念書了?
”三丫頭滿臉詫異。
鐵蛋雖然跟自己不是同母,但卻是同父。
不管上一輩人之間啥恩怨,作為鐵蛋這個小弟弟而言,是無辜的,他投身到這個家庭裡,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而且,小娟姨娘離開的早,拋下了鐵蛋不要。
那時候的鐵蛋才四五歲的小孩子,根本不懂事。
但因為小娟姨娘的離開,鐵蛋突然就好像長大了許多。
三丫頭回想起那段日子,鐵蛋白天不哭不鬧,還會主動幫著她和菊兒這些姐姐們乾家務活。
這份勤快和小心翼翼,讓她們很心疼。
尤其是夜裡,好幾回,三丫頭半夜都聽到隔壁屋子裡,鐵蛋躲在被子裡哭。
半夜去給小弟蓋被子,都看到這孩子臉上掛著淚痕,眼睫毛都是濕的,有兩回做夢還在喊:娘別走……
每每回想起那些,三丫頭心裡都很不舒服。
明明是大人們的過錯,為啥要孩子去承擔這一切?
所以對鐵蛋這個最年幼的弟弟,不管是三丫頭自己,還是二姐菊兒,都是非常的疼愛的。
即便知道這樣疼愛鐵蛋,對娘這邊,或許有些不公平。
但是,她們沒法那麽狠心去冷落一個孩子,尤其那孩子身上流淌著跟她們一樣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