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1章
不一會兒,王翠蓮和蓉姑也過來了。
“晴兒,我們幫你一塊兒做,能多做些。
”
“好!
”
以前,楊若晴沒怎做這些東西,因為她感覺這些東西不一定能捎到那邊,無非就是生者為了給自己一個慰藉罷了。
就算置辦一點,那也是花錢去紙紮店買得了,省事。
但自從這個夢之後,楊若晴改變了想法,既然是捎給嘎婆的,那她就要一針一線自己親自動手來做,這是她的孝心。
“我現實中針線活就不好,不如你們。
”
“這會子做這些錫箔紙的寒衣,我這手藝肯定也不如你們的。
”
楊若晴邊做邊比對王翠蓮和蓉姑她們做出來的成品,兩下一對比,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瞧瞧,你們這些做的可真端正啊,我這又做的沒法看了。
”
別的方面,楊若晴承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天賦的,可是針線女紅這塊,她腦子說懂了懂了,眼睛也在說會了會了,可是雙手卻說不行不行,還是做不了呀!
王翠蓮看了眼大家做的,蓉姑的手最巧,那錫箔紙裁減出來的小衣裳,每一件都工工整整,袖子,下擺,領子,都非常的講究。
自己做的也是中規中矩,到了晴兒這裡……真的就有些勉強了。
“夫人,隻要是您親手做的,您的嘎婆都會稀罕的,因為這是您的一片孝心。
”手藝得到認可的蓉姑此時也擡起頭來,給楊若晴送來了安撫。
王翠蓮也趕緊鼓勵楊若晴:“沒錯,這波你娘和你大舅媽那邊,肯定也要給你嘎婆燒很多的好東西,老太太不差幾件衣裳。
”
“你親手給她做的衣裳,她泉下有知,肯定欣慰。
”
“就比如說我,上回寶寶給我削了一根簪子,在我看來,那可是我首飾盒裡最好的一根簪子呢,誰拿金元寶來跟我換,我都不換的!
”
“大媽,那是你疼她,那簪子我也有一根呢,丫頭手藝不怎樣,簪子有點醜哦!
”楊若晴笑著說。
不過,因為是駱寶寶親手給削的簪子,對於楊若晴來說,同樣也是金不換!
雖然醜,還歪歪扭扭,不方便帶出去,但楊若晴可以放在梳妝台上,拿來觀賞,回味,珍藏呀!
“我疼寶寶,是這個理兒,你嘎婆生前那麽疼你,不也是一樣的理兒麽?
”
王翠蓮這番由己推人的話,差點把楊若晴的眼淚給說出來了。
“嗯,確實,我嘎婆活著的時候,幾個孫兒輩裡,最向著我了。
”
“不說了,說話耽誤功夫,我們接著做,我今夜要親手給我嘎婆做一整套的衣裳鞋襪,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這種遺憾,隻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
或許,每個人的記憶深處,都住著那樣一位,或者幾位已故的親人,或者朋友吧!
你清楚對方的喜好,當你某天吃到某種對方曾經喜歡吃的東西,喝到某種對方從未喝過的美味飲品,看到一件非常適合對方的衣裳鞋襪帽子的時候……
你總是會忍不住的幻想,幻想著如果對方還在世,該多好。
你悄悄買下來,然後給對方一個驚喜,你喜歡幻想對方收到驚喜時那驚喜的反應,你喜歡享受那種贈予的快樂。
那種贈予,是分對象的,唯獨藏在你心中的那個人,才讓你期待那種贈予……
隻是可惜,很多時候,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又或者你也想要去珍惜,但是你的條件卻不允許你隨心所欲的對對方好,比如經濟條件,又比如時間條件。
你隻能‘差不多’,你在心裡寬慰自己,等我將來……
這世上沒有太多的將來等你去一一實現願望,所謂的來日方長,也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搞不清誰先降臨。
或許某天不經意的一個‘再見’,某次路口平常的一次送行,某回你不耐煩掛斷的一次電話,某頓你們一起共享的晚餐,又或者某個清早你們上班前在小區門口的你向左他往右,某回你從電瓶車上下來,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書包和水杯,並問你中午想吃什麽?
也許……
也許……
也許告別就藏在這每一次看似平常的‘再見’裡。
再見,也許此生再也不見。
即便再見,也隻是在夢裡,讓你醒來分不清真假,辨不開現實還是虛幻……
眼淚漸漸模糊了楊若晴的視線,但她裁減錫箔紙寒衣的速度卻明顯越來越快。
大顆的眼淚啪嗒著掉落在手裡的物件上,她用力吸了下鼻子,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淚,可是那眼淚卻流淌的更兇了。
旁邊的王翠蓮和蓉姑看到楊若晴這樣,都有點被嚇到。
“晴兒,你怎啦?
”
蓉姑爺是一臉錯愕的站起身,“我給夫人泡碗茶吧!
”
楊若晴搖搖頭,聲音有點沙啞,“不用了,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從前我嘎婆活著時候的那些事情,心中有些悲傷。
”
王翠蓮起身,來到楊若晴身旁,布滿老繭的雙手輕輕撫摸著楊若晴的頭。
“好閨女,你嘎婆在天有靈,曉得你這樣惦念著她,她也欣慰了哦……”
“不哭了不哭了啊,等把這些寒衣做好,到時候你嘎婆肯定欣慰。
”
楊若晴點點頭。
蓉姑沒有泡茶,轉而給楊若晴端來一碗紅豆水。
“夫人,喝兩口潤潤嗓子。
”
“多謝。
”
“夫人客氣。
”
蓉姑坐了回去,埋頭繼續手裡的活計。
對比夫人這樣有自己思念的已故親人,蓉姑感覺自己才是真正的浮萍。
即便想要去祭奠和思念某個親人,竟然都找不到。
因為她是家生子,她爹娘都是大戶人家的奴才,他們夫妻本身就不存在什麽感情,他們的婚姻也是主子隨手指配的。
就好比家養的兩隻兔子,讓他們在一個籠子裡搭窩過日子,生下了一窩小兔子也都歸主家,跟兔子父母之間本身沒什麽關系。
蓉姑對自己那個當管事的爹不親近,也沒什麽好感,酗酒,打牌,跟院裡的一些仆婦打情罵俏,在外面青樓喝花酒,回家就打罵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