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兩路,話分兩頭。
且說楊華明和康小子正在焦急頭上,而另一邊的李老二也正在經歷著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驚恐!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都已經跟荷兒那裡開門見山的拒絕了。
然而,當他準備離開四房,返回自己的家,卻發現荷兒竟然追了出來。
他邊走邊叫她回去,別跟著他了,可是她好像耳朵也失聰了似的,咬著牙,瞪著眼,卯足了勁兒來追趕他。
這給他一種錯覺,好像自己隻要被她追上,逮住,搞不好要被她給撲上來咬死。
李老二再也顧不上勸說,拔腿就跑。
原本他是準備回家的,出了四房院子門該往右邊的塘壩那邊去,結果慌亂下,他竟然跑錯了方向往左邊去了。
而左邊的路是一條大道通往清水鎮方向,此刻,李老二就在那條大道上撒開了腿狂奔。
這條路別的不說,真是寬敞平坦,青石闆鋪的路,是幾年前駱家出錢修的路,目的是方便駱家的運輸隊源源不斷運送山貨和藥品去山外,去往天南海北和五湖四海。
李老二絕對沒想過這條路終有一天會成為他的一條逃生通道。
他就這樣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前奔,試圖甩開荷兒,奈何荷兒竟然也像是腳上裝了風火輪似的。
雖然兩人之間始終隔著幾十步的距離,但是他始終不能將她完全甩出他的視線。
隻要不能甩出視線,那就等於沒甩開,因為隻要她看得見他,就能一直追上來。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看不見他,這樣,她才不知道該往那條路上追。
視線前方剛好就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三岔路的那種,正中間依舊是通往清水鎮的大道,左右兩側皆是長滿了雜草的小路。
李老二不做他想,腳下一拐就衝進了右邊那條岔道口,這個時節,正是夏天,草木茂盛。
這路口的雜草和蘆葦都比人還高了,李老二一頭紮進來之後,才跑了幾步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竟然一頭紮進了一個寬寬的水溝。
他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本想爬上來,但一想到已經快要跑到附近的荷兒,李老二硬是憋著氣兒蹲在長滿了雜草的水溝裡不動彈。
果真,很快就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
然後,位於他頭頂上方的蘆葦叢給人推開,腳步聲在他頭頂上方的水溝岸邊來回走了幾圈,李老二能感覺到荷兒就站在他頭頂上方的岸上,目光從他身體上空投向附近。
他雙手捂著口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後背更是緊緊貼著水溝內壁。
突然,腚兒的地方好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不是很疼,像針紮了下,痛感很快也就過去了。
李老二一心想著甩開荷兒,沒把這個小插曲當回事,這水溝裡到處都是枯枝啥的,被紮一下也不稀奇。
眼下他隻盼著荷兒找不見他,能夠往左邊那條岔路上去。
老天爺好像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荷兒在岸上轉了兩圈,並無所獲,然後腳步聲遠去了。
李老二松了一口氣,這才拖著濕漉漉的身軀從深水溝裡爬上來。
然而,當李老二爬上岸之後,他還沒來得及竊喜。
他發現自己先前被咬過的腚兒那裡,傳來一陣酸麻。
他揉了揉,準備爬起身離開,剛站起身沒走出兩步,嘭一聲悶響,他整個身體再次栽倒在地。
他發現腚兒以下的部位酸酸麻麻得讓他沒有知覺,不能操控自己的雙腿。
難道,剛才紮自己的那個東西……是……是?
眼前陣陣發黑,胸口一陣陣胸悶襲來,他的冷汗都出來了。
作為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莊戶人,他能不猜到這個時節的水溝裡會躲藏什麽樣的東西嗎!
完了!
看來今天逃得過荷兒的追繳,卻逃不出毒蛇……
李老二躺在地上,意識漸漸渙散,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迷迷糊糊的當口他好像看到蘆葦叢被人再次撞開,有人去而複返……
是荷兒?
不,肯定不是的,她已經被他用詭計調走了,去了另外一條岔路上,距離自己這邊越來越遠了……
“爹,娘,是你們……來接我了嗎?
”
李老二呢喃出這句話,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
不知過去了多久,李老二聽到耳邊有縹緲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渙散的意識一點點回籠,他睜開眼,視線很模糊,但卻依稀可見面前有兩張熟悉的臉龐在晃動。
“大哥,二哥醒了,醒了!
”
耳邊,李老三驚喜的聲音更加真切起來。
“來,老二,快把這碗藥喝了。
”
溫熱的藥湯源源不斷送進李老二的口中,很苦,還很辛辣刺鼻。
但是李老二卻在哥哥弟弟的幫助下,一口氣將碗裡的藥喝了個底朝天。
“躺下,緩緩。
”
他的身體又被重新放平,腦袋挨著枕頭。
直到此時,李老二的視線才徹底清楚起來,意識也恢復了正常。
隻是頭還是有些脹痛,身體綿軟乏力。
“大哥,三弟,我……我以為我要死了。
”李老二虛弱的吐出一句話,嘴巴裡全都是苦澀的藥味。
李老三趴在李老二的床邊,喜極而泣。
“二哥,嗚嗚……還好你撿回一條命,你要是沒了,嗚嗚……”
半大小子哽咽著,不敢把後面那幾句不吉利的話說出口,怕應驗。
李老二擡起手輕輕落在李老三聳動的肩膀上,“別哭,我這不是沒事了麽……”
那天,當死亡直逼過來的時候,他比誰都怕。
不僅是身體求生的本能在跟死亡的痛苦對抗的時候,那種感覺……痛不欲生。
但比起痛不欲生的,還有心裡的執念,連死,都沒來得及跟家裡的哥哥和弟弟交代一句,甚至當自己死了好一陣,他們都不知道內情,甚至還去了別處尋人……
這種感覺,隻有嘗過一次的人才能領教到。
也隻有經歷過的人,才想著餘生再也不想再經歷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大哥,你們是怎找到我的?
”李老二又問。
那個地方,可是遠離李家村,甚至距離長坪村都有好長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