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庶長子

　　晚膳四菜一湯，燜羊肉、清蒸鯽魚、素炸丸子、翡翠豆腐、瘦肉鮑魚湯。
以韓建明的地位，跟秋氏兩人食用四菜一湯算比較儉樸了。
不過有玉熙跟雲擎很節儉，下面的官員自然不敢越過他們，韓建明也不例外。

　　母子兩人用過晚膳，秋氏笑著問道：“看你一臉的喜意的，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

　　韓建明笑著點頭道：“王爺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
這次北擄被滅，揚了我西北軍的威風了。
”

　　秋氏不大關心國家大事，但該問的還是要問：“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攻打京城了？
”等京城打下來，她就能回京了。

　　韓建明搖頭說道：“如今多個地方遭了災，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出兵了。
”韓建明也想回京。
當年倉促逃出來，不僅將爵位家產丟了，還被韓家逐出宗族，等雲擎打下京城，他就能風風光光地回京了。

　　秋氏歎了一口氣說道：“希望天下能早日太平。
”天下太平了，也就不會總死人了。

　　韓建明笑著說道：“快了。
”打下京城，大局就定下來了。

　　秋氏有些遺憾地說道：“上次我讓玉熙幫你留意下，看看鎬城內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可惜玉熙說她太忙，沒時間。
”也是知道韓建明最聽玉熙的話，秋氏才想讓玉熙幫忙。
當然，玉熙眼光好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韓建明從不看秋氏跟玉熙互通的信件，聽到這話哭笑不得。
韓建明心裡衡量了下，說道：“娘，你這不是添亂嗎？
王妃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你怎麽還用這些瑣事煩她？
再者這是我的家務事，讓王妃管也不大合適。
”有些話也不好說，因為葉氏當年的折騰，雲擎很不喜歡玉熙插手韓家的家務事。

　　秋氏不高興了，揚聲說道：“什麽叫瑣事？
你續娶是瑣事嗎？
這府裡沒個當家主母，你看看像什麽樣。
”

　　韓建明頭疼不已，說道：“娘，我不是不續娶，隻是一直沒挑到滿意的人選。
”也是葉氏的事給韓建明很大的陰影，若再娶個的媳婦萬一跟葉氏一樣或者還比不上葉氏，那還不如不娶。
也因為這個原因，導緻挑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挑到一個滿意的人選。

　　秋氏道：“你要再這麽挑挑揀揀，黃花菜都涼了。
”秋氏前兩個月想舉辦宴會給韓建明好好物色，結果韓建明說現在外面遭災總督府舉辦宴會不好，秋氏隻能作罷。

　　韓建明一臉的無奈。

　　秋氏覺得這事不能再拖了，當即冷著臉道：“若是今年你還不能將人選定下來，那就不要怪我插手了。
”

　　韓建明可不相信秋氏的眼光，忙說道：“今年事太多。
這樣，明年六月之前我一定將這事解決了，你看如何？
”

　　秋氏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逼你的。
還有，昌哥兒的事也得抓緊，不能再拖了。
再拖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了，等你們父子兩人的事解決了，娘也就安心了。
”

　　韓建明說道：“昌哥兒的婚事，我也正在考慮。
”他原本想讓昌哥兒從文，想給他娶個文官家的姑娘。
可經了牛家的事，他卻有些猶豫了。

　　說完寒韓建明跟昌哥兒的事，秋氏又說起了七七的婚事：“七七的婚事定在十一月，我們兩人都不能回去。
這婚宴長輩都不在身邊像個什麽樣？
也不知道封家會不會看輕了。
”七七是秋氏的第一個孫輩，又是她看著長大的，這感情也格外不同。
之前秋氏是想回鎬城主持婚禮，還是韓建明竭力反對，她拗不過才作罷。

　　韓建明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出嫁這麽大的事當爹的不在，總歸是一種遺憾。
韓建明道：“事情太多，我脫不開身，相信封家會體諒的。
”

　　秋氏道：“明兒，你說能不能讓世子爺給七七送嫁？
這樣，七七臉上也有光。
”

　　韓建明對於秋氏想一出是一出很頭疼：“娘，七七有親兄弟，怎麽樣也輪不到世子爺去送嫁。
娘，我已經給王妃寫信了，請她送七七出門。
”讓玉熙送七七出門子，比讓啟浩送七七出門更好。

　　秋氏點了下頭說道：“說起來我們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七七那孩子會不會難過？
”

　　難過肯定是會有的，畢竟出嫁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而最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

　　韓建明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也想回去，可他現在忙得腳不沾地哪能走得開。
而且就他現在的位置，沒有玉熙的首肯，也不能離開。

　　正說著話，就見韓浩在外說著有事回稟。
秋氏道：“忙你的去吧！
”

　　出了主院，韓建明問道：“出什麽事了？
”若是有誰求見，韓浩會直接說明的。

　　韓浩一臉的為難。

　　韓建明也沒再問，一直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開口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

　　韓浩低著頭說道：“老爺，二爺院子裡的迎香姑娘有了身孕，已經兩個多月了。
”迎香是昌哥兒的貼身丫鬟。
昌哥兒還沒娶妻，丫鬟有孕可不是好事。

　　韓建明臉色頓時難看了，問道：“這事可確定了？
”大戶人家的爺們的貼身丫鬟被收房沒什麽，隻要喜歡，等成了親跟主母過明路就可以擡為姨娘。
可弄出孩子來，卻是犯了大忌。

　　韓浩點頭說道：“已經確定了。
不過這事知道的人很少。
老爺，這都是我的疏忽，請老爺責罰。
”

　　韓建明擺擺手說道；“這事不能怪你。
”韓浩雖然掌管府裡的大小事務，但也管不到少爺院子裡的事。
這事，要怪就怪昌哥兒。

　　先有牛家姑娘的事，現在又弄出大丫鬟懷孕，韓建明心裡一團的火：“給那丫鬟灌藥，然後將人打發了出去。
”這丫鬟也是學過規矩的，豈能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不能有庶長子。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禍患是絕對不能留。

　　雖然韓建明沒有罰他，但韓浩還是覺得自己失職：“是，老爺。
”

　　“去將那孽障叫了來。
”外面的事已經夠他忙乎了，現在還要幫著處理這樣的糟心事，韓建明這會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過了好一會，昌哥兒進了書房，不等韓建明訓斥他先跪下來道：“爹，求你開恩，讓迎香將孩子生下來吧！
”以他爹的性子，知道了這事肯定不會留下這孩子的。

　　他之前以為昌哥兒不知情，是那丫鬟心思大了，沒想到昌哥兒竟然是知情者。
韓建明當即氣得青筋暴起，抓起手邊的硯台砸了過去，怒罵道：“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

　　那硯台直接砸在昌哥兒的額頭上，砸得昌哥兒額頭都出血了。
昌哥兒顧不上疼痛，哀求道：“爹，那孩子是我的骨血，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麽沒了。
”

　　韓建明恨不得掐死昌哥兒：“你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知道庶長子是亂家的根源嗎？
”親事都沒定，就冒出來一個庶長子，就算他家現在有些權勢也不會有誰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的。
以昌哥兒的本事，若是沒有妻族的幫襯，等他百年以後如何能守住這份家業。

　　昌哥兒心中有些悲涼，雖然對外他是韓家的嫡長子，可誰不知道他生母是個姨娘，不過是記在了嫡母的名下，才得了個嫡子的身份。
正因為如此，他才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昌哥兒說道：“爹，他也是你的親孫子，你就給他一條生路吧？
”

　　韓建明冷哼一聲道：“這個孩子是決計不能留的。
要怪，就怪他有一個貪心的娘與腦子不清醒的爹。
”他兒子好幾個，不愁沒孫子可抱。

　　就在這個時候，韓浩在外說道：“老爺，老夫人請你到主院一趟。
老爺，迎香的事老夫人已經知道了。
”

　　韓建明看著昌哥兒，眼中滿是冷意：“這事就算你祖母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
”他是孝順秋氏，可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哪怕是秋氏的出面他也不會退讓。
當年他錯了一次，決計不會再犯第二次錯了。

　　見昌哥兒還要想要再求情，韓建明說道：“你若再敢說留下這個孩子的話，就帶著那個丫鬟滾出韓家，我韓建明不缺兒子。
”經過牛家跟迎香這兩件事，他就知道昌哥兒不堪用。

　　昌哥兒嚇呆了，哪裡還敢求情，離了韓家他可什麽都不是。

　　到了上院，韓建明一進屋就見裡面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裳的女子。
盯著那女子，韓建明問道：“你就是迎香？
”他每天那麽忙，雖然見過迎香等四個大丫鬟幾面，但分不清楚這些人。

　　秋氏轉動著手中的佛珠，一臉悲憫地說道：“明兒，到底是一條命，就將這個孩子留下吧！
”

　　迎香不敢擡頭，隻是哭著哀求道：“求大老爺開恩。
”婆子來灌藥的時候正巧昌哥兒在院子裡。
要不是昌哥兒攔著，她此時肯定已經喝了墮胎藥了。

　　昌哥兒自己前去請罪求情，讓迎香來求秋氏。
韓建明的孝順是出了名的，昌哥兒認為隻要秋氏出面這個孩子就能保住。

　　韓建明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沒認錯了，當即冷著臉朝著外面叫道：“來人，將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

　　這話一落屋子裡的人齊齊變色，迎香更是嚇傻了。
一直到外面進來兩個婆子扣住他的胳膊，她才反應過來：“大老爺饒命，求大老爺饒命。
”

　　秋氏也忙說道：“明兒，不可枉造殺孽。
”說完，轉頭呵斥了兩個婆子。

　　兩個婆子並沒有放開迎香，而是看向韓建明。
老夫人要尊重，可一家之主是大老爺。
得罪老夫人最多被訓斥兩句，可惹了大老爺不高興下場堪憂。

　　韓建明面色不變地說道：“將她嘴巴塞住，拖出去亂棍打死。
”

　　秋氏氣惱不已，大聲叫道：“明兒，我說了不能造殺孽，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

　　韓建明這次還真不願順著秋氏，面無表情地說道：“娘，其他都好商量，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
”

　　迎香現在後悔莫及，早知道剛才就喝了墮胎藥。
這樣也不過是孩子沒了，現在卻要將自己搭進去了。
迎香哭著說道：“老夫人，老夫人救命……”

　　李媽媽見狀，忙走上前用帕子將迎香的嘴巴塞住，不讓她再叫出聲來。
這個家當家做主的是大老爺，他既然決定要了迎香的命老夫人也阻止不了。
不能因為一個迎香，惹得老夫人跟大老爺不睦。

　　秋氏見李媽媽的行為，氣得差點暈過去：“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

　　李媽媽說道：“老夫人，當年容姨娘的事你都忘記了嗎？
若是讓迎香生下這個孩子，讓未來的二奶奶如何自處？
”容姨娘當年可比秋氏先懷孕，懷的還是個男胎，還是當時的太夫人出手讓她落了胎。

　　這些事太久遠了，遠到李媽媽不提醒秋氏都忘記了。

　　想起過往的種種，秋氏沉默了下，然後朝著韓建明說道：“到底是一條命，給她灌了藥再打發出去了就成！
”

　　韓建明這次答應得很爽快：“好。
”有時候活著，可比死了更痛苦。

　　韓浩親自帶人給迎香灌藥，然後將她許配給了一個窮得娶不上媳婦的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至於迎香後來如何，就沒人知道了。

　　因為迎香的事秋氏當天飯都沒吃，一直在佛堂念經。
至於昌哥兒，直接被韓建明關了起來。

　　韓建明很是惱火，跟趙先生說道：“沒腦子的東西。
”這事雖然有些沒面子，但也不是什麽機密，趙先生知道了也好。
主要是韓建明不想憋出病來，想找個人說說這事。

　　趙先生跟在韓建明身邊這麽多年，也算是看著昌哥兒長大的：“老爺，男主外女主內，府裡沒有女主人難免亂糟糟的。
”在鎬城還好，盧秀將裡裡外外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可在江南這裡卻沒個名正言順的主事人，難免就有些亂。
加上秋氏這麽一個菩薩人在，時間長了那些丫鬟心思也就大了。

　　經了這次的事，韓建明也覺得該娶妻了。
這樣不用忙了外頭的事，還得料理府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韓建明嗯了一聲說道：“原本還想給他在江南這邊定下一門親事，現在看來還是回鎬城內找更穩妥了。
”就這軟性子入仕了也沒什麽大的前程了，還是給他選一個厲害的能撐事的媳婦更穩妥些。

　　趙先生說道：“老爺，二爺是韓家未來的主事人，他的婚事還是得慎重。
若是可以，還是請王妃掌掌眼為妥。
”能得王妃的認同，肯定是不差的。

　　韓建明歎了一口氣說道：“先讓弟妹幫著相看，再請王妃掌掌眼。
”若華哥兒是長子就好了，他也不用這般煩了。
所以說，娶妻不禍三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