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章 低頭

　　松子魚、水晶肘子、宮爆雞丁、醬爆肉、麻婆豆腐、水煮白菜，還有一個老鴨湯。

　　看著這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湯，燕無雙盯著郭勳說道：“什麽意思？
”

　　郭勳面無表情地說道：“斷頭飯，皇後娘娘說要滿足你最後的心願。
吃飽喝足後，你安心上路吧！
”要他說直接一杯毒酒給燕無雙就成，整這麽豐盛的飯菜催純粹浪費錢。

　　“真要我死呀！
”見郭勳眼睛都不擡一下，燕無雙覺得很稀奇：“她不想要銀礦了？
你們國庫就隻剩下耗子了，她竟然放著一座銀山不要。
”是韓玉熙有底氣能度過這一關，還是說她這是在做戲。

　　“這個就無需你操心了。
”郭勳壓根就不相信燕無雙的話。
有銀礦，早被他挖個乾淨了，哪還會留著給他們。

　　燕無雙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醬爆肉在嘴裡，一邊咀嚼一邊說道：“我在盛京最懷念的就是得月樓的這道醬爆肉，一想就忍不住流口水呀！
”

　　接著又吃了麻婆豆腐，燕無雙又是一頓誇。
吃一個菜，誇一通。

　　“咳，當日去盛京最後悔的就是沒將得月樓的大廚帶去。
要不然，也不用日想夜想了。
”抓了廚子帶去，日日都有口福了。

　　這是真話，隻是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說起來也稀罕，對著身邊的人他就不想多話。
可對著郭勳，卻能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郭勳早就習慣了燕無雙的話嘮，眉頭都不眨地立在原地。
倒是外面守著的兩個獄卒目瞪口呆，再沒想到名聲在外的燕無雙竟然這般多話，自言自語半個時辰都不停歇的。

　　飯菜一掃而光，燕無雙打了一個飽嗝後說道：“吃撐了。
”幸虧郭勳將分量全都減半，要不然燕無雙估計會直接撐死。

　　郭勳朝著外面說道：“帶進來。
”

　　很快，兩個獄卒帶了一個穿著囚衣的中年男子進來。

　　郭勳從袖子了掏出一個玉壺，那玉壺隻有半個巴掌大。
從食盒裡取了一個杯子，郭勳將玉壺裡的酒倒在杯子裡遞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死活不接，跪在地上求饒：“我不想死，求你饒了我，我不想死……”

　　燕無雙親眼看著這男子被逼喝了這杯酒後，七竅流血而亡。

　　郭勳又往杯子裡倒了滿滿的一杯酒，遞給燕無雙：“喝了他，兩息就可斃命，不會有痛苦的。
”

　　燕無雙接了毒酒，笑道：“雲擎跟韓玉熙竟然會給我留全屍，真是意外。
”

　　“皇上跟皇後一向嚴於律己，寬厚待人。
”正因為這個特性，很多人才放心地投靠他們。

　　燕無雙笑了下，然後將毒酒倒在地上。
這酒一落地冒出白煙，發出嗤嗤的聲響。
也就是說，這次是來真的，不是嚇唬他。

　　郭勳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告訴韓玉熙，她贏了。
不過想要名單，必須她自己來拿！
”他必須得玉熙的親口承諾，否則不放心。

　　郭勳搖頭說道：“我們必須確認了銀礦的事，然後才能送你去桐城。
”隻一份名單就想得到皇後的承諾，想得可真好。

　　燕無雙還從沒這麽憋屈過，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現在有求於韓玉熙，隻能認栽了。

　　聽到銀礦在河南南都的一個偏僻到路都沒有的山村裡，雲擎朝著玉熙說道：“沒想到，你又猜對了。
”

　　玉熙沒接這話，而是問道：“報仇對你們來說真就那麽重要嗎？
”燕無雙竟然為這事向他們低頭，這讓玉熙有些不能理解。

　　對玉熙來說，在沒有什麽比讓自己活得好更重要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燕無雙固然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但拋開恩怨他身上也有可取之處。
比如說他跟東胡人有血海深仇，但他沒有不管不顧去報仇。

　　玉熙聽到這話，問道：“若是我不同意你去桐城，你也會堅持了。
”

　　雲擎沒有騙玉熙，點頭說道：“桐城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

　　有了確切的地點，找起來自然也就不費什麽事。
十天後玉熙就得到了回復，燕無雙說的地方是有一座銀礦。
去的人帶回來一簍子的礦石，經過檢驗含這些礦石含銀量確實很高。

　　雲擎握著這銀礦，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有了這銀礦，桐城這一戰的花費就有著落了。

　　玉熙並沒有去見燕無雙，如今已經沒有再見他的必要了。
叫來郭勳，玉熙說道：“等他將名單寫出來後，你親自送他去桐城。
”

　　郭勳一怔，猶豫了下問道：“皇後娘娘，要不就在路上做掉他吧！
”他覺得燕無雙是個禍害，讓他去桐城怕又得鬧什麽麼蛾子。

　　玉熙搖頭說道：“不需多此一舉。
”

　　郭勳有些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隻是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不明白沒關系，照著吩咐做就是了。

　　佑哥兒一直密切關注燕無雙，在燕無雙離開天牢的第二天他就得了消息。

　　“娘，燕無雙為什麽不在天牢了？
娘，你不是將燕無雙放了吧？
”早知道，就算惹了娘生氣，他也要闖進天牢將燕無雙弄死。

　　玉熙搖頭說道：“送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要不了多久，這世上就再沒有燕無雙這個人了。
”

　　佑哥兒壓根就不相信玉熙的話：“娘，燕無雙去了哪裡？
”

　　玉熙沒說。

　　在玉熙這裡得不到答案，佑哥兒去尋了啟浩，讓啟浩去打探下這事。
很多事玉辰不會告訴他，但會告訴啟浩。

　　啟浩沉默了下說道：“阿佑，爹娘這般做肯定是有他們的原因，我們不能意氣用事。
”他爹娘不是聖母，上次放了燕無雙是為大局，這次若放過也定然是相同的原因。

　　“大哥，隻要燕無雙活著，我就覺得不安心。
”燕無雙三翻四次的刺殺他們一家人，讓佑哥兒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了。
燕無雙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放心。

　　啟浩也想燕無雙死，但他很理智：“阿佑，娘從不打誑語的，娘既說了燕無雙活不了多久，那我們慢慢等消息就是了。
”

　　除了等，佑哥兒也沒第二條路可走了。

　　此時，玉辰帶著孟年也才到河北。
掀開車簾看著路邊望不到邊際的麥田，麥田裡還有不少農人的身影了，玉辰看了好久才放下簾子，之後歎了一口氣。

　　侍香不解：“怎麽了夫人？
”

　　“玉熙確實將這個天下治理得很好。
”以前隻是聽說玉熙將轄下的領地治理的很好，這次是有切身的體會。

　　這一路上，他們數次借宿在農家。
隨意地問起這些人對新朝廷的看法，這些農人的說詞基本一樣。
如今賦稅少了徭役更是銳減，隻要勤快就不愁沒飯吃，更不會再提心吊膽朝廷來抓壯丁了，不像以前吃不飽穿不暖朝廷還經常來抓壯丁。

　　侍香被賣的時候已經七歲了，已經記事了。
再加上幾年前從京城到盛京的路上，看到那些老百姓過得很艱難。
對比下，確實是明朝要好了。

　　猶豫了下侍香說道：“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樂業，挺好的。
”隻要不碰到大的天災，普通百姓也不用賣兒賣女了。

　　玉辰笑道：“你說得很對，天下太平比什麽都好。
”有句老話說得好，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可見亂世之中的老百姓，過得有多苦了。

　　過了兩人，孟年回稟道：“夫人，再有幾日我們就到了保定了。
”保定離京城，就隻有兩天路上了。

　　玉辰有些緊張。

　　孟年沒關注玉辰，他憂心忡忡地說道：“夫人，我剛得到消息，老爺被關入天牢了。
進了天牢的人，那都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夫人，我們得盡快趕到京城！
”若晚了，怕燕無雙就遭了毒手。

　　玉辰這會倒是穩得住：“玉熙既然知道我也回來了，在我沒到京城之前她應該不會對老爺下手的。
”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夫人，我們還是盡早趕到京城吧！
”他可不希望到京城，看到的是燕無雙的屍體。

　　玉辰點頭答應了。

　　玉熙一直在關注著玉辰的消息，知道她已經快到保定忍不住感歎了一句：“一眨眼，已經二十四年過去了。
”跟玉辰分開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
如今，都當外祖母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很快，玉熙就收回了思緒：“燕無雙給的名單，如今查得怎麽樣了？
”名單上的名字不可能全都是真的，估計半真半假。
這就需要他們去甄別了。

　　餘志言簡意賅地說道：“還在查。
”

　　下午雲擎回來，進了宮殿就看到玉熙正在跟尚服局的尚儀說話。

　　等人都下去後，雲擎有些奇怪地問道：“之前讓你做多幾套衣裳不願，這次怎麽會想起做衣裳？
”玉熙崇尚節儉，除了朝服一季度隻做四套衣裳。
不過加上舊衣裳，也盡夠穿了。
所以，她從不額外做衣裳。
也是因為她這種節儉的作風，下面的人也都有樣學樣，不像前朝的那些達官貴人奢華糜爛，還經常鬥富。

　　“想做就讓他們做了，哪有那麽多的理由。
”這其中的原因，她自然不會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