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星,就是吃青春飯。
這一點,乾這一行的人最清楚。
剛入行的時候危機感還沒那麽強,多幾年,過氣的感覺一來,但凡是個有野心的人,都會想著轉型。
但轉型這種事,並不是每個明星都能成功。
想要成為靠本事吃飯的實力派,首先,得真有本事。
可真正的本事,要麽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學,要麽天賦異稟,又肯花大價錢請名師速成。
哪一個都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現實裡,想要轉型,結果到頭來兩不沾的事兒多了去。
流量愛豆自覺唱功一流舞姿出眾,是時候開演唱會,用實力征服粉絲了。
結果門票死貴不說,離了百萬修音師,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粉絲興緻勃勃的去,看到一半就想走。
堅持看完,到底糾結顏值,狠不下心脫粉。
結果一看高清路透照,腦子瞬間清醒,心腸也跟著變得冷硬起來。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娛樂圈從來不缺帥哥靚女,粉絲今天愛這個,明天又愛那個,或者同時愛好幾個,也不會有人說他們道德敗壞。
可比談戀愛性價比高太多了。
還有流量演員放棄偶像劇,轉型演電影,大熒幕上,哪怕不給臉部特寫,演技也尬得人腳趾頭摳地。
觀影人挖掘機都不用,眨眼就能挖出三室一廳。
平日裡看著還好啊?
拍個電影是什麽垃圾?
粉絲們看完電影出來,失落又疑惑,上網一看,明眼人分析得頭頭是道——嘿!
難怪總覺得哪裡不對!
原來是演技不行。
這還等啥?
連夜扛著火車脫粉。
生怕跑慢了,被人罵有眼無珠,粉上個廢物。
倪冰硯自認不是那種靠臉吃飯的人,但聽著張連生講那些倒黴催的同行,就忍不住頭皮發麻,有種物傷其類的痛。
但凡是個流量明星,這會兒都該跪求張大師指點迷津了。
倪冰硯卻不慌。
畢竟她舅是名叫路子廣,她是真的路子廣。
再有一個,趙福霖欠她人情,不可能就找個親戚來對她說幾句話就算完。
當她可以做的事有很多的時候,需要的就是最優解,這和絕望中尋求救贖,有著本質的區別。
“剛您說要給我一點建議?
”
之所以想當導演,純粹是因為圈子裡演而優則導,成功轉型的人很多。
有成功案例在,沿著別人走過的路走,總比自己開一條路出來更容易。
若有更合適的事情做,她也不是非要乾這一行。
張連生看著她,認真道:“在我看來,你是個作風優良,很有天賦,也很努力的演員,若是繼續當演員的話,一定會成為電影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若息影的話,很可惜。
”
的確,這對她來講,是最容易的一條路。
但孩子對她來講,更加重要一些。
歸根到底,她也不是那種戲癡。
她最開始拍戲,隻是為了一天四十塊錢,還有帶著肉沫沫的盒飯。
“既然你對我有過了解,應該也明白,假如我要拍電影,除了等個好劇本,還要等孩子們大一些。
現在實在舍不得拋下他們。
”
以她的家庭條件,拋下孩子去拍戲,簡直就是舍本逐末,劃不來。
“你要是當導演的話,未來會怎樣,我也不好說。
畢竟電影這東西,有時候真是玄學。
名導翻車不在少數,圈子裡更是起碼一半導演都是湊數的。
”
真要把未來寄托在這上面,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你不缺錢。
當愛好,掙錢固然好,賠錢也無所謂,那你這份事業就能長長久久的乾下去。
“不過,你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你不願意繼續演戲,想來也是沒法忍受長時間待在劇組,與家人分離,那當導演,同樣也要面臨這些問題,甚至,演員休假都比導演多,還不如繼續演戲呢?
”
倪冰硯當然知道這一點。
演員沒戲的時候,還有可能休息,讓別的人上戲,導演卻要全程盯著。
演員輪番上,導演撐全場。
就算有副導,也隻能拍一些不那麽重要的戲,導演就不是個輕松的活兒。
所以她為啥會去考導演系研究生呢?
倪冰硯有點迷茫。
仔細想來,就和她總是很努力學習一樣。
缺乏安全感。
悶頭學,不問結果,隻在乎過程。
這和她的成長過程有關,總覺得自己掌握的知識越多,越有安全感。
結婚之前,她就知道這會對自己的生活帶來什麽改變,但她實在太渴望擁有一個家,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考研讀研,不過是給自己找點事做,防止心慌。
就像她業餘時間喜歡做卷子一樣。
學點什麽,心裡踏實。
其實導演這一行,並不適合她。
和才華無關,隻是不合適。
“你知道你最大的優勢是什麽嗎?
”
張連生停頓一下,攤手:“不是美貌,也不是才華,而是你的人脈。
尤其你嫁給了桑沅,更是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
很多時候,成年人的人脈,都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
足夠有錢,別人就算不與你交好,也不會主動得罪你,人脈的建立,可不就容易多了嗎?
倪冰硯沒說話,內心卻在細品,張連生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想忽悠她去當投資人?
好像這也不是不行,但總覺得沒什麽挑戰性。
但張連生的想法卻和她想的不一樣。
“你更適合的工作,是實現各方面的資源整合,實現收益最大化。
“所以,我建議你試著成為一名有影響力的電影製作人。
“像我大舅哥這種,在行業內有發言權,能影響行業發展的人。
“多出席官方會議,多製作一些對社會有意義、對行業發展有好處的電影。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用電影獎項來證明自己,對你來講,金錢也沒有太大魅力,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豈不是更有意義?
”
倪冰硯一向很煩官方活動,一開會就是好幾天,她都不愛去。
但聽了張連生這些話,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格局,還是沒有打開。
她還在琢磨如何攻一城,結果已經有人來教她謀天下了。
還跟她說,她有這個實力,最適合乾這個。
古時候那些造反的諸侯王,最開始未嘗沒有偏安一隅的想法。
不得不承認,聽完這些話,她很有點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