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丁釗隻帶丁香去三房,還拿了碗自家做的茄盒。
見丁立仁丁利來不高興,他皺眉說道,“人家隻買了一點鹵味,哪能一大家子都去。
”
他們剛走出大門,迎面碰上洪小哥,手裡捧著一小盆軟棗。
他笑道,“我爹今天運氣好,摘了許多熟透了的軟棗,拿來給你們嘗嘗。
”
軟棗是一種獼猴桃,非常好吃。
山坡上有一棵,基本上是沒有熟透就被人摘了。
而這麽多熟透的軟棗,一定是長在人跡罕至處。
丁釗笑道,“謝謝洪大哥了。
也跟他說說,不要去危險處,陡峭,說不定還有大野物。
”
他拿了幾個軟棗去三房。
七月十六上午,張氏同楊虎家的一起去縣城送繡品了,丁香在書房裡用鵝毛筆畫畫。
丁香知道老娘還有一項任務,就是為她買生辰禮物。
爺爺和爹爹、兩個哥哥都私下給了她買禮物的錢。
還有三天就是七月二十,她要滿七歲了。
這是爹爹和老娘給她定的生辰。
而她實際的生辰是七月十九,也就是後天。
窗外陽光白花花的刺眼,光線透過綠色紗窗,強度減弱了幾分,屋裡的光線正好。
飛飛的大尖嘴反覆啄著丁香的後背和懸在空中的雙腳。
丁香不時揮揮小手,讓它不要搗亂。
飛飛咕咕叫著。
埋怨鳥家不常回家,鳥家回家了又不陪鳥家玩。
突然,丁香眼前浮現出丁立春的面孔。
丁香放下筆。
她想大哥了,很想很想。
關鍵是心裡還有一絲不安,讓她抓狂。
吃完晌飯,丁香想趁張氏不在作夢夢見丁立春。
怕黑娃鼻子好使,把它趕去外面玩。
門窗關好,屋裡悶熱,她來回在屋裡跑著。
飛飛更聰明了,小主人一跑步它就興奮,搶先一步跳上床。
丁香跑了幾圈,出了不少汗。
她躺去床上,不一會兒就像睡著了一般。
稍許,她的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無垠的藍天,刺目的陽光,沒有一絲浮雲,幾隻海鷗在天空展翅飛翔著。
鏡頭漫漫滑下,蔚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水面微微抖動著,一片金光。
一條大船行駛在大海上,看船的大小,應該屬於中型船。
上面兩層船樓,甲闆上有兩架火炮,還有一架大型強弩,幾個穿著戎裝的軍人在甲闆上行走著。
那幾人是丁立春,錢飛,錢雷,朱戰,鄒慶,還有一個年輕軍人不認識。
那人又黑又高,丁香覺得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像誰。
錢飛今年春天考武秀才沒考過,錢大虎就讓他去當兵了。
希望他跟丁立春一樣,從軍裡直接考武秀才。
考上更好,考不上就一步步乾上去。
這幾個人說說笑笑,關系很好的樣子。
大哥能跟這些人相處融洽,丁香睡著了都高興。
在快靠近強弩時,那個不認識的年輕人腳下滑了一下,撞向前面的朱戰,朱戰被撞向強弩,眼看胸部衝向弩上的那支箭。
丁香嚇的想尖叫,卻叫不出來。
刹那間,旁邊的丁立春一把拉住朱戰,慣力把他衝了過去,右肩正好撞在箭上。
丁香“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這次尖叫出聲,也把自己叫醒了。
她一下坐了起來。
她嚇得魂飛魄散,汗出得更多。
她知道剛才不是做夢,大哥真的受傷了。
那麽大的衝力,哪怕沒傷到緻命地方,也很嚴重吧?
丁香心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得多痛啊!
古代醫療條件不好,現在天熱,感染了也容易死人。
她抹了一把淚,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若嚴重的話,大哥會在在那裡養傷,他們必須去膠州照顧大哥,帶上好藥和人參。
人參雖然不能治外傷,但養人,能夠增強人的體質,傷勢非常嚴重的話還能救命。
可若大哥的傷勢不算嚴重,那裡的人很可能把大哥送回家養傷,他們在路上錯過怎麽辦?
做了半天思想鬥爭,丁香還是決定去。
若嚴重的話,能夠第一時間見到大哥。
若他們錯過了,說明大哥傷勢不嚴重,晚幾天見面也無妨。
爹娘去,她也必須去。
想通了,丁香起身把小窗打開,讓香氣飄出去。
又往小香爐裡丟了幾片香片點燃,以掩蓋屋裡的香氣。
再把中衣中褲換了泡進銅盆。
綾兒一直在自己屋裡看著上房,見小主子的小窗開了,走了過來。
丁香已經帶著飛飛走出正房,沒讓她進屋。
綾兒注意到丁香紅紅的眼睛,“咦,姐兒怎麽了?
”
丁香搖頭,“沒什麽,就是有點不舒服。
”
今天丁香不想去陶家,讓綾兒拿一盤椰蓉涼糕送去。
老太太就是覺得魯大娘做的椰蓉涼糕沒有丁家做的好吃。
綾兒走後,丁香坐去房簷下,捧著下巴望天發呆。
飛飛擠在她左邊,跑回家的黑娃擠在她右邊。
沒有鳥鳴聲,更顯得蟬鳴聒噪。
一刻多鍾後綾兒跑回來,手裡拿著兩個大肚長頸的細瓷瓶。
她笑道,“這是陶老太太送姐兒的,她說姐兒一定是中暑氣了。
這瓶是檸檬露,這瓶是楊梅露,衝水喝解暑。
”
每次丁香去陶家,老太太都會拿這種果子露招待她。
有些像前世濃縮的罐頭湯,很甜。
瓶蓋處封了蠟,能放三個月不壞,是京城帶過來的。
丁香非常喜歡喝。
綾兒倒了點檸檬露在茶盅裡,又倒進涼開水攪勻。
丁香接過喝了。
申時初,張氏拎著一個包裹走進東門。
她看到丁香紅著眼圈,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急走兩步問道,“香香怎麽了?
”
丁香哽咽著說道,“我夢見大哥了,他一直說‘好痛’。
我嚇得醒了過來,可大哥的聲音還縈繞在我耳邊,說著‘好痛’。
娘,大哥是不是生病了,我們去膠州看大哥吧。
不然我會一直擔心,睡不好吃不好。
”
張氏忐忑起來。
雖然孩子的一個夢不能說明什麽,但做這種夢總歸不吉利。
她說道,“跟你爺和爹說說,我們去膠州看你大哥。
”
終於等到夕陽西下,丁香領著飛飛和黑娃站去大門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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