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香又問了她想知道的另兩問題。
老和尚說道,“洗珠子的水大補,人可食用。
養小東西的海水,可澆植物。
小施主一樣盛一小罐送給老納。
”
兩人說完話已是午時末,老和尚第一次邀請荀香在他的禪房吃齋。
他和小和尚吃荀香帶去的點心和冰淇淋,荀香吃他們的齋飯。
不怪老小和尚嘴刁,這裡的齋飯當真好吃,荀香吃了個肚圓。
飯後,小和尚陪荀香去大殿還了願,又陪她去見慧忍住持。
荀香說了丁持的症狀,慧忍大師問道,“那位施主會算命?
”
荀香想到某種可能,點點頭。
慧忍住持說道,“這就是了,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
是洩露天機遭到反噬。
丁持看出唐氏是大旺之丁,荀香是極旺之相,看出董義闔是九五之相,還看出齊王、端王、弘一小師父有九五之相……
還都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荀香覺得,他給唐氏和自己看相過了十幾年都沒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看“九五之相”。
老和尚很多事不說,有些事即使說也不會明說,隻是暗示,讓你去猜。
而且,他做了許多拯救蒼生之事,這又讓他得到上天福報,與反噬相抵。
所以,他偶爾洩露天機沒有任何事。
荀香很過意不去,幾位皇子的相是她讓丁持看的。
她作了一個揖問道,“請問住持,我二叔的病能否治愈?
”
小和尚也幫著說情,“大師兄,若是能夠治愈,就幫幫女施主吧。
”
慧忍住持說道,“阿彌陀佛,貧僧無法醫治。
隻要他管住嘴,病情便不會加重。
”
荀香也無法,隻得等下次見到明遠大師再問問。
丁持基本上沒有見到“九五”的機會,不會加重病情。
來到殿外,小和尚又不舍起來。
荀香囑咐道,“你長大了,要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涼著……我會抽時間來看你,按時讓人給你們送素點……”
聲音又放低,“好好學習,特別是經史,必須認真對待。
若有機會下山,多看百姓不易……”
小和尚乖寶寶似的點著小腦袋,“貧僧師父和師兄也這麽說。
可為什麽呢,貧僧不是應該多學佛經嗎?
”
他非常奇怪。
他書架裡的佛經特別多,學的卻很少,多學經史策論,其次是詩詞歌賦,今年起又開始練騎射了。
他具體學了什麽,師父和師兄不讓他說出去。
小施主是姐姐,不是外人,他才說的。
荀香道,“你師父和師兄不會害你,聽他們的沒錯。
”
進入京城城門,荀香讓羅兒去奉恩府府一趟,跟董平說自己有要事要面見董義闔。
董義闔還有十二天就要走了。
再忙也會抽時間見荀香及董家親戚一面,但荀香要單獨見他。
來到長順街街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郡主,巧啊。
”
荀香掀開車簾,正是孫與慕笑望著她,腰間還掛著洞簫,洞簫的蘇流裡依然掛著那根手鏈。
荀香笑起來,吩咐一旁的薑喜,“我要去書齋看會書。
”
孫與慕今天休班,上午就拿著洞簫來到書齋。
他一直記著要給荀香吹簫的許諾。
讓人去公主府請荀香,才知道荀香去普光寺了。
他在書齋呆了大半天,沒想到走的時候意外相遇。
兩人先後去了三樓那間包廂。
包廂不大,孫與慕從濃鬱的麝香裡辨別出一絲腥味,微微一愣。
荀香不好意思地攤攤手,“給小仙女洗澡弄的,很臭?
”
她有些沮喪,如此良辰如此美人,那股味道有些煞風景。
孫美人笑著搖搖頭,坐下把簫放在嘴邊吹起來。
他吹的是跟荀香第一次見面時吹的《鳳凰台上》。
這首曲子還有個曲故,吹簫引鳳,乘龍而去,白日升天……
再次對著荀香吹奏,孫與慕頗有感觸。
他吹簫真的引來了這隻鳳凰……
這段時間荀香的弦一直緊崩,此時聽到舒緩的簫聲,看到孫與慕含笑的眸子,她的身心完全放松下來。
活了兩世才知道,這就是戀愛。
不止有甜蜜,愉悅,期盼……還有輕松,在他身邊不去想任何事和人,滿心滿眼都是他……
這種感覺跟其他親情不一樣,美妙的似時光靜止一般。
孫與慕吹完一曲又吹一曲,連吹了四支曲子才把簫從唇邊拿下。
荀香輕拍了兩下巴掌,“好聽。
”
孫與慕感慨道,“我隻要一吹簫,就會想起在北泉村的時候。
寧靜,美麗,淡然,還有胖嘟嘟梳著包包頭的漂亮小女娃,隻白天來家裡玩晚上怎麽都留不住的飛飛……”
荀香也有了恍然隔世的感觸,“是啊,一晃眼過去這麽多年了。
小女娃長大了,小少年也成了青年將軍。
”
兩人相視一笑。
斜陽餘輝灑進小窗,小屋裡流敞著融融暖意,也把二人臉頰印得更紅。
荀香又指著簫上的一串流蘇笑道,“這根絡子你還留著?
”
孫與慕道,“這是在我外祖父的一本書裡看到的,覺得它別緻好看就掛在簫上。
其它絡子都換了,唯獨沒舍得換下這一根。
”
荀香抿嘴笑道,“這是我的手鏈,我親手編的。
看書時當成書簽夾在書裡,沒想到被你用了。
”
孫與慕不可思議地看看荀香,又看看混在流蘇裡的那根串著幾顆小金豆的淡綠色絡子。
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也太巧了。
孫與慕把洞簫掛在腰間,是她的也不還。
荀香又低聲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們府兩個月內會有一樁大喜事。
”
孫與慕想到她從普光寺回來,肯定見過明遠大師……
驚喜問道,“你是說我爹兩個月內能回家?
”
荀香道,“我可沒這麽說,你知道你家要有一件喜事就好,切慕外傳。
”
一直縮在角落裡的飛飛聽簫聽得直打哈欠,兩人慢悠悠的談話更讓它不耐煩。
終於聽到孫與慕叫“爹”,一下興奮起來。
它張開翅膀飛到孫與慕肩膀上,用一扇翅膀指著窗外,“嘎嘎”叫起來。
孫與慕終於搞懂飛飛之前幾次用翅膀指著窗外的意思,問道,“飛飛是說我爹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