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人心無需籠絡
經歷過苦難的秀娘不喜歡女兒,總覺得這孩子生下來就是一個跟她一樣吃苦受罪的。
要是家裡再有一個男娃就好了,可以長得跟二虎一樣健壯,彪悍,啥事都能應付。
二虎卻喜歡女兒,覺得女兒家隻要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嫁了,就有一輩子的好日子過。
如果是兒子的話,那可就遭罪了……
“二虎掌櫃,二虎掌櫃……”劉義一連喊了三聲,才把殷二虎從胡思亂想中拽回來。
“啊,管家您說,二虎聽著呢。
”
殷二虎胡亂回答一聲。
劉義瞅著殷二虎道:“君侯讓你走一遭洛陽。
”
殷二虎聽劉義說這話,心頭一緊,覺得不對頭,什麽時候劉義這個管家也能指派死士做事情了?
見劉義臉上沒有其餘的表情,就起身拱手道:“不知管家要某家去洛陽何事?
”
劉義道:“娜哈小娘子去了洛陽,你也是知道的,她麾下就一群和尚,辦起事情來不怎麽爽利,君侯就要你立刻去一遭洛陽,給小娘子當一陣子的管家。
”
殷二虎四處看看,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別的掌櫃都已經離開了,屋子裡隻剩下他跟崔氏,劉義三人。
“為何不是在娜哈小娘子離開長安的時候讓小的跟隨呢?
”
劉義搖搖頭道:“不知曉,這是君侯安排下來的活計,不管如何,伱都要護住小娘子的周全。
”
殷二虎答應一聲,見劉義跟崔氏沒有別的安排,就離開了學堂,他準備再尋找一下君侯,問一個準確的主意。
洛陽城裡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錢大娘子那一群人又是一些桀驁不馴的,他空降到了洛陽,到底是受錢大娘子節製,還是他這個長安總管節製錢大娘子這個洛陽總管。
出門來,看看天色,殷二虎就徑直去了大食堂,如果他預料不差的話,君侯這個時候應該正在大食堂的雅間裡喝羊肉湯。
來到大食堂,用竹籌買好了羊肉湯,殷二虎就來到了雅間,果不其然,君侯一個人正在把餅子撕碎了往湯碗裡丟。
雲初擡頭見殷二虎來了,就用手指指對面,殷二虎就抱著自己的吃食坐在雲初對面。
雲初一邊撕餅子,一邊瞅著殷二虎看了一陣子,用筷子將餅子壓進羊湯裡笑著道:“怎麽還是那副鬼樣子,幾年下來了,還學不會當人?
”
殷二虎道:“隨時等著君侯的號令呢。
”
雲初吃一口泡軟的餅子道:“當初見你可憐才把你從亂墳崗裡撿回來的,既然都撿回來了,就期望著你好好地活著,命隻有一條,不好好的活都對不住你自己。
”
殷二虎喝一口羊湯,再咬一口香酥的餅子,吞咽下去之後道:“沒有報答君侯大恩之前,還不敢輕易言死。
”
雲初笑眯眯的瞅著殷二虎道:“把你撿回來,養傷,花費了我足足七八貫錢,再想想你幫我乾的那些事情,老子的錢早就連本帶息的收回來了。
你現在就是要為自己活,嗯,我不是陰陽怪氣,是真的這麽想的,就算要你幫我辦事,也一定要讓你辦的喜歡,覺得應該才成。
別死闆闆的把自己固定死,就等著那一天被人砍掉頭才算回報我,那就大可不必。
”
殷二虎道:“屬下喜歡在君侯手下乾活。
”
雲初想了一下道:“那就想辦法把太子大婚給攪和黃了吧,別殺人,殺了人娜哈那裡不好看。
”
殷二虎抽抽鼻子道:“那就把生蛆的魚,茅坑裡的鮮貨端上桌子如何?
”
聽殷二虎說的話,雲初愣了一下,馬上道:“能成?
我是說手尾要乾淨,查不出來的那種。
”
殷二虎搖頭道:“這種事就沒有辦法不留手尾,手尾必定是要有的,隻是看,君侯看誰不順眼,我們就把手尾安到他們家頭上。
”
雲初大笑道:“在長安,我相信你有這種手段,在洛陽恐怕不成吧?
”
殷二虎冷笑一聲道:“咱們在洛陽的人手,是長安的十幾倍之多。
尤其是裴氏,君侯就算是要屬下將太子妃浸泡在糞桶裡也不難做到。
”
雲初愣了一下道:“那可是太子妃。
”
殷二虎道:“太子東宮用的人裡頭,有三成是我們的人。
”
雲初皺眉道:“我記得我當初說過,我們不往東宮裡塞人。
”
殷二虎道:“不是我們塞進去的,是太子殿下去洛陽的時候帶走的,好些還是娜哈小娘子推薦給太子的人才,再有一些是幫著太子殿下賣菜的人手,被殿下一鍋端去了洛陽東宮。
”
雲初疑惑地道:“那些人難道說不是太子自己的人嗎?
怎麽還跟我們有關系?
”
殷二虎道:“自從東宮遇到花郎徒刺殺之後,殿下就認為自己身邊的人太少,那些人屬於借用,溫柔公子同意之後,就把那些人劃撥到了太子門下。
而且跟太子殿下說的很清楚,以後,那些人都是他的屬下,與我們無關。
”
雲初皺眉道:“你說這話的時候,你自己相信不?
”
殷二虎攤攤手道:“出了問題那是太子殿下禦下無方,跟我們沒關系。
”
雲初聽說是溫柔私下裡乾的事情,就忍不住長歎一聲,雲家的飯最大的特點就是花樣多,量大,管飽,好吃!
一旦吃習慣了,就吃不慣別人家的飯了,最重要的是雲家的飯能留的住人心,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要這些人拚死效力的話,可是呢,願意為雲家效命的人很多,好多人還是自發的。
大唐人心眼實誠,自己吃了雲家的飯,然後就會出現全家吃雲家飯的事情,而且吃的是一口安生飯,這種飯吃的時間長了之後,大唐人就順理成章的認為吃的是自家飯。
然後,就會衍生出一個道理,砸雲家飯碗的行為就等於是砸他們家的飯碗,偏偏大唐人在保衛自家飯碗的事情上,拚命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晉昌坊裡的那些人……
雲初從沒有給這些人白白給過錢,他們目前賺到的錢都是他們自己的勞動所得。
獲得的大收益,也是房子置換之後產生的利益,市場擴大之後帶來的紅利。
雲初也從來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動輒揮舞大棒的行為他們也不是經歷了一次兩次。
甚至於跟著君侯一起殺人滅口的事情都沒有少乾。
偏偏就是這樣的君侯,他們願意跟著。
雲家在晉昌坊的改造過程中,永遠都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但是,百姓們不這樣看,他們覺得自家縣尊是故意從指頭縫裡漏錢,讓他們撿拾呢。
因此上,此時的晉昌坊,絕對是一個圍繞雲氏形成的一個緊密的,新的利益結合體。
李弘的人都是哪裡來的?
自然來自他喜歡的晉昌坊,他總覺得晉昌坊的人最講道理,最講信譽,最勤快,最忠誠……因此上在給自己招收人馬的時候,自然以晉昌坊人優先。
偏偏李弘是一個很窮的太子,那些人去了李弘那裡之後已經不習慣當一個貧窮的胥吏了,有給李弘當差的功夫,他們能在晉昌坊,或者雲氏的工坊裡賺到更多的錢。
給太子當差,就目前來看,隻是名頭好聽罷了,身為長安人,有人幾輩子給富貴人家當差,下場也沒見好到哪裡去,說到底,就是黔首而已,終究是上不了大台面,僅僅是太子東宮的一個使喚人。
一年到頭,賺到的錢糧,未必就能比得過大食堂賣包子的府兵。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們還是願意回到晉昌坊,繼續乾自己的老營生。
既然東宮有了,長安百騎司恐怕也很難幸免。
雲初不想現在就形成一份新的勢力,並且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就成為某一份勢力的首領。
李治還沒有昏聵,而且正在清理各路勢力,武媚還沒有開始奪權,跟李氏的矛盾還沒有尖銳到不可調和,李弘還沒有成為確定的繼承人,這個時候冒頭,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
雲初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溫柔好好地談論一下,他需要給大家夥安排好一個或者好幾個安全的退路,而不是安排這麽多的暗樁圖謀個啥。
殷二虎吃完飯離開了,明天,他就會帶人去洛陽,幫助娜哈攪亂李弘的婚禮。
算是雲初這個當兄長的給妹子的一份賀禮。
就算皇帝,皇後猜測到是他乾的,也不要緊,這種程度的破壞,應該在皇帝,皇後的容忍範圍之內,甚至在他們的預料之內。
隻要不被當場捉住,問題不大。
雲初從大食堂的包間出來,臉色陰沉,原本想要上前跟雲初打招呼的掌櫃,轉身就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夥計們更是如此,一個個都忙碌著招呼客人,隻把雲初這個君侯晾在一邊。
雲初找到溫柔的時候,這家夥正靠在一個巨大的羊毛軟枕上看一個舞姬跳舞,邊上還有一個樂伎正在彈奏琵琶,琵琶聲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舞姬的舞蹈也變得越發的劇烈,激昂。
這就是胡人音樂,舞蹈入侵的結果,原本中原音樂,舞蹈講究一個中正平和,每一道音樂都像是祭祀祖先一般的平靜,自從胡人舞蹈進入唐人眼簾之後,就變成目前這種跳一曲舞就把人跳出一身汗的模樣。
溫柔見雲初來了,就把身子往一邊挪一挪,示意雲初跟他靠在同一個羊毛靠枕上來。
自從上一次溫柔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好過龍陽之好,雲初在人少的時候,就盡量的距離溫柔遠一些。
這個隻有半個屁股的男人,變態起來,連雲初都心驚膽戰。
(本章完)
第734章 小人物也應該有幸福
當雲初說出來了自己的擔憂之後,溫柔就鄙夷的看著雲初道:“母弱出商賈,富強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貧走他鄉,這些道理你懂嗎?
”
雲初搖頭。
溫柔歎口氣道:“這可是我們大戶人家無數年來總結出來的道理。
父族,母族都弱小,後世子孫想要出頭,那就一定要去做卑賤的商賈。
父族母族都很強大的時候,後世子孫無論如何都要入仕為官。
家族龐大且聲望很高的時候,那就要留在原籍,將家族的勢力繼續發揚光大。
如果家裡貧窮,那就一定要遠走他鄉,換一個地方看看能不能變得富庶起來。
以上,就是適合所有人的大規矩。
有時候,還要懂得把大規矩活用,要知道,這四點可是隨時都在發生變化。
咱們在長安的基業,已經滿的快要溢出來了,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外遷的。
哪裡危險,哪裡就要多布置人手,長安這邊反而要握空拳,隨時的提拔人手……收攏人心。
這種事不允許你挑揀時間,隻能是事情推著你前進,我們要做的就是順勢而為。
在這一點上伱不如我,畢竟,你小時候是野人,長大之後雖然不是和尚,卻有一個當和尚的爹,不了解這些高門大戶的學問,也是理所當然。
”
對於溫柔表現出來的高傲,雲初實在是沒有辦法,每當這個家夥在他這裡受到挫折之後,他絕對不會謙卑的低頭自認不如,而是會尋找一切機會找回自己丟失的面子。
“你在百騎司也安排人手了是嗎?
”雲初沒有理會溫柔的胡言亂語。
溫柔搖搖頭道:“我還沒有瘋,那裡是皇帝設立的禁地,即便是皇後都不能插手。
我們可以從百騎司獲取消息,得到一些便利,卻不能幹涉百騎司。
”
聽溫柔這樣說,雲初算是松了一口氣,對溫柔道:“我今天還要去參加一場婚禮,你去不去。
”
溫柔指著那個還在大房子另一頭喘息的舞姬道:“新娘子有她美嗎?
”
雲初搖搖頭道:“應該不如。
”
溫柔又指著桌案上的點心以及瓜果道:“那裡的酒宴有這裡的東西豐盛嗎?
”
雲初不耐煩地搖頭道:“肯定不如啊,去她們家的婚宴,能撈一碗燉豬肉就不錯了。
”
“既然啥都不如我這裡,我幹嘛要去參加?
”
雲初道:“那裡的人的笑臉好看些。
”
溫柔朝舞姬,樂伎招招手,兩個美人就如同小貓一般悄無聲息的跑過來,簇擁進溫柔的懷裡。
溫柔一手抓一個美人下巴,將臉扭的朝向雲初道:“有她們的笑臉好看嗎?
”
雲初隻好誠實的道:“棉紡廠的女工嫁人,人家要是能笑的跟這兩位女子一樣,說不得人家就不去棉紡廠賣苦力上班了。
”
溫柔道:“你需要混人心,我又不需要,幹嘛要跟著你去跟那一群人廝混半日呢?
”
雲初見溫柔無論如何都不去,就離開了房間。
溫柔指著雲初的背影對懷裡的美人道:“你看,那就是長安城人人避之如虎的萬年縣縣尊雲初,他拿我沒轍……”
片刻功夫,雲初又進來了,手裡提著一條繩索。
溫柔忍不住把身子蜷縮一下,將美人推起來擋在自己身前道:“你不能這樣。
”
雲初一把扯過美人丟在一邊,眼看著美人在光滑的木地闆上滑出去老遠,溫柔乾脆癱倒身子,耍賴道:“用繩子綁我去有失臉面。
”
雲初見舞姬身上的衣衫有兩道長的過份的飄雲水袖,就解開舞姬的腰帶,扯掉舞姬的衣衫,雙手崩一下衣衫,再纏繞幾下,這件絲綢製作的美麗衣衫立刻就變成了一條堅韌的繩子……
溫柔這人還有一個很好的優點,便是從來不做無所謂的抵抗,
如果跟雲初爭論道理,他可以引經據典的說一天一夜都不覺得疲憊。
當雲初不跟他講道理,直接動手的時候,這個時候啊,他就會表現得極為乖巧。
兩人說說笑笑的從平康坊出來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正暖暖的灑在大地上。
路過西市的時候,雲初買了一隻雞,又幫溫柔買了一隻鴨子,一人手裡提一隻家禽,就說說笑笑的直奔安仁坊。
“如果我招惹一身虱子怎麽辦?
”
“回去好好洗一頓也就是了。
”
“我能在那群紡織女工的酒宴上脫光衣裳嗎?
”
“可以,等一會你要是不脫,我幫你脫。
”
“你幹嘛非要拉著我這樣的士大夫去參加奴婢們的宴會?
我不要臉面的嗎?
”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不清自己是誰,如果你真的覺得你們溫氏是高不可攀的人家,我不介意把你溫氏弄得接一接地氣。
當然,先從你開始。
”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剛才不跟你走,你真的會用那件衣衫把我綁起來帶走?
”
雲初點點頭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成功的激怒我了,你猜我會不會那麽乾。
”
溫柔怒道:“莽夫!
你不過是想借用我溫氏的名聲來高擡一下那些卑賤女子的身份而已。
”
雲初呵呵笑道:“被你看出來了。
”
溫柔道:“士大夫的名聲不是這麽用的,長安城將近兩萬紡織女工,每日都有女子出嫁,就我這點名聲,你也用不了幾次,我溫柔就成士大夫中的敗類了。
”
雲初笑道:“你,我隻是第一個罷了,此後,每當有紡織女子嫁人,都會有兩位仕人登門祝賀。
時間長了,我想這長安城裡的好人家說不定就會娶棉紡廠裡的好女子了。
”
溫柔長歎一聲,倒提著手裡的麻鴨道:“你還擔心我乾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你才是挖人家李氏根苗的人。
士農工商如果各自安守本分,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這江山就是穩固的。
你如今要拉高農工商的地位,降低仕人的位置,最後的結果就是人間再無上下尊卑之分。
”
雲初笑道:“你這不是挺聰明的嗎。
”
溫柔用一隻手攬住雲初的胳膊道;“說真的,你這樣做想幹啥?
”
雲初道:“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乾一點播撒種子的事情,期待以後會有一些不同的東西長出來。
”
溫柔大笑道:“在紡織女子中間播種,我祝願你收獲滿滿。
”
今天是侯七娘出閣的日子,她大清早就起來,燒了一大鍋水,將自己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安靜的坐在自己小小的女工宿舍裡等待新郎上門迎娶。
她的東西不多,一隻三尺長,一尺半寬的箱子,一個包裹著一條厚棉被的包袱,基本上就是她的所有。
二十二歲才出嫁,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因此上,她的父兄們沒有來,也就是因為如此,她需要親自從這間小小的宿舍走到新郎的面前,沒有兄長,弟弟願意馱著她將她交給新郎。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原因就在於她想要嫁人了……二十二歲的女子還沒有嫁人,名聲很不好。
侯七娘記得很清楚,她是十五歲進入棉紡織廠做工的,那個時候,正是很多百姓家的姑娘出嫁的時節。
爹娘希望她能多給家裡賺幾年前,並且保證,隻要乾到十八歲,就給她準備一份很好的嫁妝送她出嫁。
結果,她今年二十二歲了,父兄們還是要求她繼續在棉紡織作坊做工,最好能混成一個女管事。
這一次,侯七娘沒有聽從父兄的安排,她放棄了成為女管事的機會,也準備把自己嫁掉。
頭上的銅簪子是新郎送的,手上的銅戒指也是新郎送的,侯七娘在棉紡織工廠裡沒日沒夜的幹了七年,她連一身新衣服都沒有,腳上的鞋子也是紡織女工們穿的布履。
這雙鞋子是新的,是去年工廠給發的,她沒有舍得穿,留到了今日。
陳家大娘子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摟著侯七娘的肩膀道:“我看到平家二郎借走了雞公車,正在用清水洗呢,過一會應該會給雞公車鋪上麻布,他想用雞公車來迎娶你,雖然不好看,不過,很有心了。
”
侯七娘衝著陳大娘子笑一下,她們兩個同歲,陳大娘子十七歲出嫁的,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聽到了平二郎準備娶她的消息,侯七娘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了,雞公車啥的她不在乎,隻要平二郎願意娶她,哪怕是抱著包袱走出門,她今天也要出嫁。
瞅著一雙粗糙的手,侯七娘知曉,如果再不出嫁,她這一生就沒有機會出嫁了,隻能等著官媒上門,將她裝在麻袋裡跟其餘的麻袋堆放在一起,等著一個光棍漢解開麻袋,將她抗走……大唐不允許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子還不生育,白白的耗費資源。
長安雖然對這一條律法執行的很寬松,但是呢,二十二歲,也基本上是一個上限了。
陳大娘子將侯七娘的錢袋上綁了一道紅布條,跟那口箱子以及棉紡廠發的那一床新被子,湊成了三樣進門財。
“錢到底少了一些,你阿爺,阿娘也真是的,一個錢都不給你啊……”
陳大娘子搖晃一下明顯輕飄飄的錢袋子,有些發愁,就從袖子裡摸出五個錢裝進了錢袋子,錢袋子還是癟的,一點都不喜慶。
屋子裡的婦人多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議論個不停,她們說的都是侯七娘那一對狠心的爹娘。
紡織廠的女工們其實還是有一些錢的,因此,大家你一個錢,她兩個錢的添妝,很快那個癟癟的錢袋就變得鼓脹起來了,期間還多了手帕,瓔珞,繡品等小禮物。
陳大娘子滿意的將進門財又清點了一番,拍著侯七娘的肩膀道:“出嫁就好了。
”
侯七娘瞅著滿屋子的姐妹,流淚道:“是啊,出嫁就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