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一步也不曾離開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向門口方向。
這一聲嗓子吊得很高,偏廳內無不聽聞。
邱林聞聲回頭,果然見到廳門吱呀呀呀被緩緩推開,有個紅衣女子提起裙擺、跨過門檻,款款走了進來。
西城署衙建起來也有些年頭了,這偏廳的木門比較老舊,推動起來就吱咿作響。
若是推門人動作放慢,那聽起來簡直就像長長的一聲鵝叫。
戶外的冷風跟著吹了進來,但邱林的呵斥聲一下就卡在喉間。
這女子如彤雲出岫,實是風姿無倆,旁人見了她,什麽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千歲進了門,無視廳裡十幾號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先反手關起了門,又是長長吱呀呀一聲,這才踱了過來:“你們怎麽被塞在這裡,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
她盯著邱林,眼裡都是不滿:“你還要把他們拘押多久?
”
她黛眉顰蹙的模樣,讓邱林甚至興不起辯駁的念頭:“還、還不清楚。
”
“這都亮燈了。
”千歲不悅道,“我相公也是大衛的伯爵,來西城署衙不過是協案調查,你們無憑無據,哪能扣他這麽久!
”
邱林隻能道:“我奉柱國之命,公事公辦。
”
說到這裡,他想起廳中眾人先前舉止,立刻轉頭去看。
清樂伯這十餘人依舊站成一圈,沒有散開。
“那柱國在哪裡?
”千歲抱臂在前,“喊他來,快把公事給辦了!
”
柱國是她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麽?
邱林啼笑皆非。
這時外頭卻有人呵斥一聲:“何事喧嘩!
”
緊接著,廳門又被推開,外頭呼啦啦進來十幾個人。
為首的,正是攝政王顏烈!
千歲先前已經聽見腳步聲,這時也不顯驚奇。
邱林立刻行禮:“見過王爺。
”
顏烈目光在廳內一掃,眉頭微皺:“這裡是怎麽回事?
”
西城通判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趕緊上前答話:“清樂伯及其手下,從午後就留在這裡等候柱國傳喚,一直等到現在。
”
顏烈負手而立:“這是等候傳喚還是聚賭?
”
千歲咦了一聲:“宣國可有條令規定,署衙內不得聚賭麽?
”
那當然是沒有的,可是通常也沒人這麽乾。
顏烈目光移到她身上,也不由得暗讚一聲,此姝美貌天成,怕是世間第一流,難怪弟弟念念不忘。
他也不和千歲糾結這個問題,隻去看桌邊人:“清樂伯何在?
”
攝政王親自點名,誰敢躲藏?
桌邊人群分開,燕三郎走了出來:“攝政王安好。
”
“你們自午後起都在這裡?
”顏烈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沒離開半步?
”
“是極。
”燕三郎笑了笑,“這位邱侍衛看得清楚。
”
顏烈轉頭,瞥了邱林一眼。
後者當即道:“清樂伯說得無誤,他們一直都在廳內,但、但是……”
“但是什麽?
”
“但是……”邱林頓了頓才接下去,“他們一直聚在桌邊,幾乎沒散開過。
方才通判送飯進來,他們也不肯離桌去吃。
”
金羽在燕三郎身後笑道:“怎麽著,我們還得一邊賭錢一邊蹦躂才行?
”
顏烈目光微凝,已經聽懂邱林話意。
弟弟身邊的親衛懷疑,這裡面有人用上了傀儡替身或者障眼法!
不待他出聲,燕三郎搶先開口:“原來邱侍衛擔憂我們沒有及時用飯,實在體貼。
”他向身後眾人一揮手,“都愣著作甚?
等著別人給你們喂飯麽?
”
大夥兒笑嘻嘻挪去飯桌,端起碗開始扒飯夾菜。
燕三郎這才對顏烈道:“失禮了,我手下都是粗人,吃飯不太講究。
”
西城通判和邱林一個一個看過去,發現每人都在吃飯,神情動作自然,終是無話可說。
顏烈也向飯桌望去兩眼,轉而對燕三郎道:“清樂伯臉色不好,還能堅持賭錢?
”
燈光下,少年臉色白裡泛青,還有兩分憔悴。
“我不好這個。
”燕三郎彎著腰咳嗽兩聲,千歲趕緊上前給他拍背,“隻是在這裡無事可做。
”
千歲不滿道:“話說柱國何時能來?
我相公身體欠佳,該回去躺好休息!
”
這些人若是整個下午都留在署衙,那的確與外頭髮生的諸多大事無關,顏烈也是興味索然,於是點了點頭:“那麽吃過飯就回去吧,這裡沒事了。
”
千歲頓時大喜,燕三郎比她更矜持些,拱手道謝。
這裡看不出什麽端倪,顏烈還有雜事纏身,當下也就離開偏廳,去署衙裡聽取通判的匯報。
想起玉太妃,他心裡暗焦急,不知弟弟那裡何時能傳訊回來。
……
霍東進等人在西城署衙裡胡亂吃了幾口飯菜,就簇擁著燕三郎返回明月樓。
金羽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輛馬車。
孫大夫隨燕三郎上車,給他號了脈就肅然道:“您又透支嚴重!
未來幾天最好靜躺不動,小心溫養。
”
“我知道。
”燕三郎已經服過藥了,眼前還有些暈眩。
對他的心臟來說,今天太折騰了。
少年闔上眼,血色幾乎一瞬間就從臉上褪盡。
方才他在署衙裡面對攝政王,還是用出真力勉強支撐,現在一口氣松懈下來,疲態盡顯。
等孫大夫下車,千歲才氣道:“早跟你說過,端方開出來的條件讓金羽去辦最好,何須你親自上場!
”
“我不放心。
”燕三郎擡手按在額前。
千歲以為他不放心將遁地牌交付金羽使用,或者不放心端方使詐。
可是燕三郎心底清楚,他最不放心顏燾。
這人性子狠戾,要殺就殺個透盡,否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再說,不親自出手給他添堵,燕三郎不安心。
“不過,今晚讓金羽出去一趟,到南門外接應端方。
”燕三郎將遁地牌交給千歲,“天亮前他得回來,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
千歲闆著臉:“遁地牌就剩最後兩次,用完沒了!
”過去幾年都沒用幾次,今天卻在端方身上敗了個光,她好心疼呀!
“沒了就沒了罷。
”燕三郎看得開,“有法器不用,留它何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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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