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初霞郡主因為站起來的太急,衣袖掃到了茶蠱,上好的五彩茶蠱就這麽滾下去跌得粉碎。
初霞郡主顧不得這些,隻挑了眉道:“府上廚子好幾個,有一個還是皇伯父禦賜的,怎麽非要縣主下廚?
”
那婢子囁喏不語,初霞郡主明白了幾分,一甩袖子:“罷了,你且先去回了王妃,容縣主換身利落衣裳就去。
”
等丫鬟一出去,初霞郡主臉色更沉。
甄妙覺得不對勁,就問道:“怎麽啦?
”
初霞郡主望著那張仿若三月桃花的精緻面龐,欲言又止。
甄妙推了推她:“我們之間,你還藏著掖著不成?
”
初霞郡主歎口氣,命貼身的丫鬟去給甄妙拿衣裳,吭吭哧哧地道:“那位十三王兄,其實是個頂好的人,就是,就是有個毛病……”
“什麽毛病呀?
”
初霞郡主臉立刻紅了,湊到甄妙耳邊道:“他專門稀罕美貌的婦人……”
甄妙瞄了她一眼。
初霞郡主大窘,擰她一把道:“我就知道說這個,你會笑話的!
”
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孩兒,這樣的話確實不該說。
甄妙卻領了初霞郡主這份情,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怕惹出麻煩來嗎?
”
初霞郡主“呵呵”一聲:“什麽麻煩,十三王兄身份可不一般,犯了同樣的錯,就是父王會被皇伯父罵一頓。
十三王兄都沒事的。
”
說到這聲音又低了些:“反正等會兒你不離我左右就是了。
”
甄妙臉色尷尬,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初霞郡主白她一眼:“誰讓你長得太招人呢。
你也別怪我母妃,十三王兄想見的人,他總能想個法子見著的,與其讓他胡鬧,還不如大大方方見個面,有我們在,總不能讓你吃了虧去。
”
甄妙跟著初霞郡主一起去了廚房,鼓搗了幾個小菜放到鋪了厚厚棉絮的食盒裡。
提著去了王妃處。
等見了禮,安郡王目光果然落在甄妙臉上,笑道:“早知道佳明妹妹元旦家宴上如此威風,王兄那日也該去瞧瞧熱鬧。
”
甄妙這才知道,安郡王想見她,還有這個緣故。
永王妃忙咳嗽一聲道:“佳明做了吃食。
趕緊趁熱用飯吧。
”
有侍女接過食盒,把裡面的菜一一擺放出來。
甄妙這一次做菜並沒用心,賣相不怎麽好。
安郡王卻相當給面子,夾了一筷子吃下,讚不絕口。
“佳明妹妹那雞腿扔的如此精準,是不是練過的?
”
這安郡王雖是年近四十的人。
可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三十上下。
生得極俊,尤其一雙眼又亮又大,這樣問著話,還有一種孩子般的純真,別說給人猥瑣之感了,說句實在的話,恐怕沒見過世面的婦人。
根本架不住他三言兩語就把一顆芳心交代了。
甄妙就不同了,她最是個愛看美人的。
不說謫仙般的甄二伯,就是她家夫君,最近看來也是越發清俊了,安郡王這樣的,也就是亮眼那麽一點點而已,當下露出矜持的淺笑道:“什麽練過?
那日有宮娥添酒,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一時手滑……”
安郡王面不改色,呵呵笑道:“佳明妹妹真厲害。
”
甄妙嘴角抽了抽。
哪來的活寶,真是夠了!
永王妃徹底看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直躲在牆角裝鵪鶉的永王一眼,強笑道:“快點吃菜,不然該涼了。
”
“對,不能浪費了佳明妹妹一番心意。
”安郡王提起筷子吃起來。
永王妃差點摔了筷子,再次剜了永王一眼。
永王硬著頭皮上前,陪著安郡王聊天吃酒。
好在安郡王不再說什麽驚人之語,倒是好好吃起酒來,隻是臨走時特意說了一句:“佳明妹妹,沒事去郡王府找你十三嫂玩啊。
”
玩你妹啊!
甄妙額角青筋直冒,再也忍不住一眼瞪了過去。
安郡王卻哈哈大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一走,永王妃立刻沉下臉,當著初霞郡主和甄妙的面,就擰住了永王的耳朵:“你給我說清楚,安郡王怎麽會留意起佳明的?
”
“哎哎哎,輕點啊。
”永王慘叫著,“就是吃酒時,我不小心提到元旦家宴的事了,你知道安郡王向來是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人,連皇兄都拿他沒辦法。
”
永王妃大怒,松開耳朵揪住了永王的嘴:”讓你多嘴,趕明兒在這上面栓一頭毛驢,看你還多嘴不!
”
永王疼的亂跳,卻不敢推開永王妃,隻一味求道:“別這樣,別這樣,初霞和佳明還在呢。
”
永王妃這才松開。
永王揉了揉嘴巴,對甄妙道:“佳明你也別擔心,安郡王那個人我還是了解的,他隻是好奇見一見你罷了,絕不會亂打主意的。
”
“什麽亂打主意!
”永王妃又瞪了永王一眼。
永王自知失言,訕訕笑了笑。
等甄妙離去,永王妃歎道:“你也別怪我厲害。
要是安郡王以後真的打了佳明的主意,卻是在我們這見過面的,我們成什麽人了。
”
永王這次倒是收了嬉笑神色,道:“你放心,安郡王絕不會如此的。
”
永王妃白他一眼:“放心?
連初霞都知道安郡王那愛好,沒看今日初霞不離佳明左右麽?
”
永王笑了笑:“安郡王有分寸的。
”
永王妃還待說什麽,仔細一想卻不再多言了。
安郡王這些年是禍害了不少婦人,可那些婦人沒有一個尋死覓活的,事發後往往還會護著安郡王,安郡王也不是個無情的,擺平了男方還把那些婦人收進了王府裡。
他好這一口的名聲雖然大噪,卻真的沒有惹出事來過。
甄妙回了府,想著今日遇到的安郡王,就越發覺得羅天珵好了。
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她家世子年紀輕輕,自打她進了門,幾個如花似玉的通房那裡半步都沒去過的,哪怕她一直不能盡妻子的義務,也未見他多看旁的女人一眼。
甄妙又不是真的石頭人,這樣細細一想,那纏在心上的情絲忽地就長了許多,倒真的編成一張情,把那顆一直不開竅的心給住了。
甄妙並沒有意識到因為意外遇著安郡王,刺激的她已經悄悄對羅天珵動了心,隻是忽然覺得這一個人的日子格外難熬起來。
再不像以往隨便鼓搗一下吃食,逗弄一下錦言,一天就這麽過去,每一日仿佛變得格外漫長,到了夜裡輾轉反側,就擔憂起他睡的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這樣的瑣事來。
因為心裡放不下,就拿了針線,取了最細軟的棉布給他做起中衣來。
連著趕了三天把中衣做好,命青黛送了過去。
那邊羅天珵查到了白貓一事的一些底細,正有些擔憂怕甄妙接受不了,見了這針腳細密、質地柔軟的中衣,那顆心頓時熱的不行,再也忍不住思念,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甄妙連著做了幾日針線有些困頓,正歪在美人榻上小憩,忽然就落入了一個滾燙的懷裡。
這氣息令她心安,並沒睜眼,反倒像個小奶狗一樣往那溫暖的懷裡拱了拱,拱得羅天珵再也按耐不住,攬著她親了個天翻地覆,直到二人俱是氣喘籲籲,四目相對好一會兒,天地間才安靜下來。
良久,羅天珵率先打破沉默:“怎麽想起給我做中衣了,不是還有的穿麽?
”
“閑的沒事,就做了。
”
羅天珵見她臉色微紅,像浸過花瓣水似的,比尋常多了幾分害羞,心中一陣狂喜,故意道:“以前不也閑嗎,怎麽沒見你做?
”
甄妙被問住了,瞪著他不說話。
羅天珵又湊上去親了親:“皎皎,我很歡喜,真的。
”
甄妙覺得這感覺很奇怪,平日他這樣說,她也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現在心跳的急,竟是不敢與他對視了。
羅天珵卻忍不住問個明白:“皎皎,你呢?
”
良久,甄妙才輕聲道:“我也很歡喜……”
兩情相悅,二人此時這才終於懂了那麽一點意思。
這樣的氣氛令人不忍破壞,直到不得不要回去時,羅天珵才開了口:“皎皎,白雪我找人查過了,它體內含了一種能令貓暴躁的藥物,貓吃了就易傷人。
”
沉默片刻,甄妙問:“有人給白雪喂了藥?
是……我身邊的?
”
她又不傻,能接近錦言和白雪的,除了清風堂的人沒有別人。
羅天珵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我派暗衛查了這幾日,最終線索落在了——”
說到這頓了一下,深深看甄妙一眼,才道:“絳珠身上。
”
“絳珠?
”甄妙喃喃念著,不知為何,卻有種果然是她的感覺。
“絳珠是你出閣前,後來頂替上來的吧?
”
甄妙點頭:“我記得紫蘇提過,絳珠是頂了漿洗房李婆子的孫女青草進的沉香閣,後來我身邊的三等丫鬟小嬋犯了錯,又頂了她跟著我來了國公府。
那李婆子,是她姨姥姥,說是家裡沒人了,才接了來。
”
羅天珵冷笑:“是沒人了,暗衛回報,那戶人出門時遭了強人,隻活了一個兒子,卻不知絳珠是哪裡冒出來的!
”
ps:感謝茶香飄韻打賞的桃花扇,感謝投粉紅的童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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