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1.我自汙穢爬出，無人有權審判我！
【5160】

　　“倒計時10秒！
”

　　自毀密室中，米莉安已經被心中的情緒徹底淹沒。

　　她哭著喊出了最後的倒計時，隨後再也抵擋不住傾巢而來的絕望，轉身就像是尋求庇護一樣抱緊了身旁的弗雷澤少校。

　　這個動作讓少校身體僵硬在原地。

　　說來慚愧，雖然出身大貴族之家而且已經30歲了，但少校在感情方面依然一片空白，以前和女性最直接的接觸也不過是舞會時非常紳士的邀請對方跳一曲罷了。

　　但他知道，此時米莉安的行動代表不了任何東西。

　　她隻是單純的害怕。

　　這是人類這種脆弱的生命在面對死亡時的本能反應，代表不了懦弱更代表不了醜陋。

　　他完全能理解米莉安的恐懼，因為他此時也承受著同樣的情緒衝擊。

　　然而，作為一名紳士，少校在這個絕望時刻理所當然的承擔起一名男士應盡的義務。

　　他張開雙手將顫抖的米莉安抱在懷中，193的身高讓他幾乎把紅發姑娘整個保護起來，縱然死亡將至，自己也要為這心懷恐懼的女士鑄造出最後的“歎息之牆”。

　　這是他身為一個男人在最後時刻能對死亡展現出的最無聲的蔑視。

　　“砰”

　　翠絲眼前的靈能核心跳動起怪異的閃光，那是回應到來的信號，讓猩紅魔女的心臟都在這一刻停跳。

　　她幾乎用盡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將靈能核心壓了下去，自毀核心立刻啟動，幾乎在眨眼間整個血鷲回廊各處的靈能節點都被強行破壞。

　　由聖血池為圓心塑造出的精密體系在三秒之內坍塌完畢，引發了狂暴的能量亂流順延著三十枚靈能寶珠計算出的爆炸路徑一路坍塌過去，並壓迫著失控的聖血池隻能將內部躁動的汙穢靈能注入特定的方位。

　　於是下一瞬，失控又灼熱的猩紅之光如出膛炮彈般精準的刺穿了上方的亞空間裂隙。

　　後者的坍縮速度在這一瞬加快十倍不止，而亞空間、星界和物質世界的三方映射也因為這路徑被徹底打穿，讓本該一股腦傾斜在物質世界的狂亂混沌靈能在後方也出現了一個裂口。

　　這讓它立刻開始反向坍縮。

　　“哐”

　　迎面而來的混沌風暴將墨菲狠狠擊飛出去，他張開血翼在空中一個瀟灑的翻滾落地，正落在第一領主帕蘭諾和老騎士菲諾克身旁。

　　此時在屍橫遍野的戰場裡僅剩下的幾人擡起頭，便能看到那恍若混沌之眼的亞空間裂隙已經徹底變作一團混亂的風暴。

　　就像是玻璃破碎在空氣中延展出的黑色裂紋。

　　不但有能量坍縮的回收與爆裂，還有怪異的聲響不斷從其中響起。

　　一支支扭曲的仿佛覆蓋著石油的怪異肢節從不規則的黑色星雲般的裂痕中探出，就像是蜘蛛在揮動著多節帶毛的腿，又像是一個完全由手臂組成的怪物正在試圖爬入人間。

　　那些猙獰的爪子充滿惡意的虛空抓撓，想要抓住一個穩定的玩意讓它得以真正進入物質世界，薩洛克達爾的褪色石像也在這怪異之物的抓撓中被整個丟入打開的亞空間裂隙中。

　　就像是落入池塘的石子，打了個水漂甚至沒能濺起波瀾便消失不見。

　　“黑夜之母在上啊，那是什麽汙穢的鬼東西？
”

　　第一領主帕蘭諾怒吼了一聲。

　　老騎士菲諾克已經開始默念神名似乎要釋放一個大規模的神術，至於墨菲，他眼疾手快的將一個偵查術朝著眼前的玩意丟了出去。

　　仿佛幹擾的雪花狀紋路出現於人物卡上。

　　對面那個奇奇怪怪的想要從正在閉合的亞空間裂隙中爬出的東西的信息標簽，正非常艱難的一點一點的浮現出來：

　　名稱：【午夜主母】亞空間陰影

　　職業：？
？
？

　　階位：？
？
？

　　評價：宛若神明·核心缺失

　　生物說明：【得不到回應的墮落期許總會化作猙獰之物來侵擾現實，祂已無法成為被設計時的模樣，甚至無法擁有回應呼喚的主體核心，因而隻能在無邊的混沌惡意中墮為扭曲神孽。

　　祂是午夜主母！

　　亦是菲米斯·塞西莉亞·勒森布拉被斬斷的未來。
】

　　“她在哭”

　　被帕蘭諾領主抱在懷裡的大小姐臉色煞白又喃喃自語的說：

　　“她在呼喚我，她求我與她合為一體，她求我救救她”

　　“別傻了！
她隻想吞掉你來讓自己變的完整，而不管祂完整之後想幹什麽，相信我！
那對我們這些吸血鬼而言都絕對不會是好事。
”

　　墨菲將手中嗡鳴的必要之惡放開，任由那欲望魔刃懸浮於手邊，又揮動手指讓身後受傷嚴重的馬克西姆和阿黛爾夫人背起大小姐便離開此地。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得讓菲米斯離這個被薩洛克達爾用邪術製造出的亞空間陰影越遠越好。

　　“你們也走吧！
”

　　老騎士菲諾克如紮根於地面的巨樹一樣屹立在原地，被翠綠的靈能環繞的他頭也不回的說：

　　“亞空間的汙穢若不加管束會遺毒於此，盡管大部分能量都被翠絲夫人放逐到星界，但哪怕是剩下的這點，也足以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
我神已降下神諭，此刻就是聖徒赴死之時。
”

　　“你在說什麽鬼話？
”

　　剛才還和老菲諾克並肩作戰的第一領主帕蘭諾砰的一聲將自己那碎痕斑斑的騎槍拄在地面，他死死盯著老菲諾克，厲聲說：

　　“伱哪也別想去！
跟著我返回騎士團駐地接受帕英尊主的質詢便是你接下來唯一的使命！
你休想逃避這罪責。
”

　　“是啊，我承認我有罪，那是可怕的罪過，足以在夜裡嚇哭無數調皮的小男孩。
”

　　老騎士咧嘴一笑。

　　他身上那奇特的神聖白橡木戰甲在這一刻如老樹回春一般開始重新化作自然木質，將藤蔓與樹枝從盔甲上不斷延伸又在原地紮根。

　　隻是短短幾秒就讓老菲諾克看起來像是化作了一顆正在生長的橡木巨樹，他已做出決定並下定決心，便不再回避那些一直被自己深藏的秘密。

　　隨著桶盔也在枝條延展中散開，老騎士那染血的正在向木質轉化的人類面孔看向滿臉嚴肅的帕蘭諾。

　　他低聲說：

　　“你們這些傲慢之裔的狗鼻子真的很靈，在第四次黑災與你們並肩作戰時我就見識過，在看到你出現於此時，我就知道我的苦旅也該走到盡頭。

　　但帕蘭諾！

　　我的罪孽不是我主動尋求，那隻是深入歷史中尋求真相時的一抹殘留，你將雙手深入爛泥試圖發掘出汙穢之下的真相，又怎麽可能讓你的手再乾淨下去？
”

　　“你找到了什麽？
”

　　第一領主質問道：

　　“你弄髒了自己的手又得到了什麽？
”

　　“除了悔恨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們對我發出了邀請，而我為此付出了代價，在終於可以加入他們的那一刻，我神的旨意讓我幡然悔悟。

　　所謂真相的尋求，也不過他們用於誘惑正直之士墜入邪道的把戲。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對他們產生好奇！
”

　　正在神術作用下真正化作一顆紮根巨樹的白騎士老菲諾克的聲音都變的乾澀，就像是藤條之間的摩擦。

　　他看著帕蘭諾與墨菲，非常慎重且嚴肅的警告道：

　　“離他們遠點！

　　別犯下我曾犯下過的錯誤，不需要試圖通過接觸他們來獲得你們追逐的答案，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無可救藥的汙染之源。

　　諸如薩洛克達爾這種古老者，也不過是被他們玩弄的棋子。

　　墨菲，你聽到薩洛克達爾最後時刻對你警告了。

　　遠離黃昏

　　一定要遠離他們，那些人在混沌之路上已經走了太久。
”

　　“那是個組織嗎？
就是他們策劃了這一切？
”

　　墨菲眯起眼睛問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卡德曼城會發生的這些？
”

　　“不，我不知道。
”

　　老騎士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緩慢，就像是巨樹開口時附帶的低沉與古老。

　　他說：

　　“但世間近數百年來一切與亞空間相關的災難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你們的帕英尊主知道更多，或許你不該問，也別對他們產生好奇

　　我確實有罪！

　　我的神啊，我以尋求真相之名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在那遙遠的新大陸上遍布著借由我手所製造的災難，而我也將於此獻身。

　　死亡是唯一的贖罪，願您能看到這一切。

　　無人得以審判我！

　　除了您的威嚴。
”

　　“哢、哢、哢”

　　低沉的碎裂聲從墨菲腳下傳出，代表著老菲諾克的神術已經推進到最後。

　　他把自己變成了一根帶有自然淨化神性的白橡木，以堅韌的根須將整個破敗的聖血大廳與眼前試圖爬出亞空間裂隙的陰影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神術空間。

　　“走吧，離開吧！
告訴他們，老菲諾克死了！
他像個英雄一樣死在了與薩洛克達爾和亞空間邪物的戰鬥裡。
”

　　白橡木之主的催促讓墨菲和帕蘭諾縱使心中充滿疑惑，卻也不得不在此時離開。

　　眼前叢生的神性荊棘為他們讓開一條道路，而在墨菲踏出第一步時，一根翠綠的枝椏卷著大橡木聖刃“守望者”垂於他身旁，那藤蔓纏繞之中又塑造出一副林木劍鞘包裹住聖刃免得阿瓦隆的神力灼傷墨菲。

　　在吸血鬼拿到這把聖刃的瞬間，他聽到了老菲諾克在他心中低語：

　　“關於你提出的建議，我考慮清楚了，你曾說一切為特蘭西亞做出奉獻的無家可歸者都可以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

　　我已為這片大地付出了一切，我已為他們買了入場券。

　　墨菲，請接納我的子嗣們。

　　金雀花王國裡也有黃昏之影，別讓他們回去！
”

　　“好的，我保證，隻要他們願意留下。
”

　　墨菲將大橡木之刃抱在懷中，在他離開的那一刻，聽到老菲諾克低沉的感謝：

　　“那麽我將祝福你，尊貴的阿爾法.”

　　“？
？
？
”

　　墨菲如遭雷擊的回頭，他不知道老菲諾克從哪裡知道這個代號。

　　但仿佛感覺到了他的疑惑，在那最終向內碎裂束縛包裹著亞空間陰影消失在崩碎的裂隙之中的翠綠光芒中，傳出了白橡木之主的最後聲音。

　　“我神已在這最後的時刻，仁慈的告知了我這可悲的迷途者那關於未來的一切.我神注視著你，我神也祝福著你。

　　我神將與你同行，眾靈將隨你漫步於星海之上，阿爾法，繼續前進吧。
”

　　“砰”

　　整個聖血大廳都在這一刻徹底崩碎。

　　完全坍塌成實體的廢墟再無法被尋求到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跡，甚至連建築物本身都似乎要墜入無盡的虛空之中。

　　而這坍塌很快引發了連鎖反應，讓聖血大廳周遭的建築物都開始垮塌。

　　不過這畢竟是血鷲氏族花了400年的時間建立起來的大本營，它應該不至於會垮塌到再不能進入，但對這裡的清理必然是個耗時長久的過程。

　　“走！
”

　　第一領主拉住了還在搖搖欲墜的回廊中回望的墨菲。

　　兩人一前一後向安全之地跑去，就在轉過彎時，墨菲迎面和踉蹌著奔來的娜塔莉·菲諾克婭·勞森撞了個滿懷。

　　灰發獵魔姬全身是血，才剛剛從戰鬥的昏迷中蘇醒。

　　但她捂著心口臉色痛苦到無法呼吸。

　　她直視著前方似乎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麽，不顧墨菲的阻攔嚎叫著想要掙脫再撲向那已經在樹根的包裹下，垮塌到無跡可尋的聖血大廳。

　　“放開我！
吸血鬼！
該死的狗！
放開我！
他在前面！
”

　　娜塔莉尖叫著，毫無體面可言。

　　但墨菲隻是沉默的拖住她將她向後拉扯，一向對待美麗之物異常溫柔的帕蘭諾領主這一刻也不得不使用一點小技巧，隨著一團黑色玫瑰的幻象在娜塔莉眼前回蕩炸開，源於軀體和精神的雙重虛弱一股腦的湧上來，讓她悲鳴一聲便在墨菲懷中昏迷過去。

　　“品味悲傷總是美麗之物不可躲避的人生。
”

　　第一領主相當溫柔的接過昏迷的獵巫人，將她如公主一樣抱在懷中，對墨菲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俊美笑容。

　　他一邊在前方開路擊碎那些倒塌的牆壁，一邊輕聲問到：

　　“墨菲，美麗的墨菲，你方才也經歷了悲傷，我嗅得到。
”

　　“我不否認這一點。
”

　　抱著大橡木聖刃跟在第一領主身後衝出危險地帶的墨菲揮手召回必要之惡，使那欲望魔劍安靜的置於腰間曾屬於欲望族裔之刃的劍鞘之中。

　　他啞聲說：

　　“今日我們都經歷了悲傷，但我們還得繼續前進，不使那些悲傷化作無能的淚水.”

　　“說得好！
不愧是被我看重的美麗之物。
”

　　帕蘭諾領主非常讚賞的點了點頭。

　　但幾秒之後，墨菲咳嗽了一聲，語氣嚴肅的說：

　　“但關於你之前對於翠絲的描述，我有點不同的看法，或許這麽說有點孩子氣，但從今天開始，英俊的帕蘭諾閣下！
翠絲不再是你的女神了。
”

　　“哦，勝利後的宣誓主權，真是經典！
一位美麗之物要霸佔另一位美麗之物嗎？
”

　　帕蘭諾笑了一聲，隨後語氣微妙的說：

　　“但你真的了解翠絲夫人嗎？
不，你隻是被美麗誘惑了雙眼，墨菲。

　　就如我年輕時那般。

　　當你真正了解猩紅魔女之後，你才會知道，就在剛才，你在布滿了玫瑰的花園裡，給自己挑了一支最辣手的長滿了尖刺的紅玫瑰。

　　相信我。

　　你一定會因此流血的。

　　而且我得提醒你，墨菲，吸血鬼的傳統文化中對於子嗣和尊長的僭越之舉有明確的禁止，不是那些老家夥不懂愛情。

　　他們隻是看透了血脈契約的影響下根本不可能誕生真正的愛情，那不過是帶著枷鎖的仰慕！
奴隸會和奴隸主成為朋友嗎？

　　因此在你談論愛之前，要打破你的枷鎖。
”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

　　在黑暗的奔行中，墨菲低聲說：

　　“想要摘取嬌豔欲滴的玫瑰，不流點血才是不完美吧？
丁點痛苦，不過是上繳給愛情之神的見證稅。

　　至於枷鎖

　　鑰匙又不在我手裡！
”

　　“哈，如此美麗的覺悟！
”

　　帕蘭諾讚賞道：

　　“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美麗的墨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