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867.當個人的奮鬥與歷史的進程發生衝突時.
面對許格森的反問，以智謀著稱的翠絲夫人這位大陸上最優秀的神學家與相當傑出的歷史學家一時間啞口無言。
好吧，許格森確實可以退兵，但後果呢？
它這個狩獵神選會在瞬間被拋棄成為豺狼人的罪人，而此時正在熱那亞半島發起史詩級Waaaagh的格爾曼·咬骨也會立刻上位，咬骨大王在那裡進行的屠戮與征服本就很合狩獵之主的胃口，一旦讓它成為狩獵神選，恐怕惡神的蘇醒周期會被壓縮到一周之內。
相比特蘭西亞此時已經做好的萬全的戰爭準備，熱那亞半島那個地方是真正意義上的無險可守，一旦黑災在那裡真正燎原，產生的後續影響絕對是災難性的。
因此綜合起來看一看，翠絲不得不得出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結論，讓許格森維持現狀才是對於戰爭走向的最優解。
墨菲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發表意見。
他這會觀察著眼前的許格森，看到了後者左爪裡握著的戰錘與右爪中捏著的那份來自霍格的論文。
這個場景似乎有種隱藏起來的隱喻。
代表著許格森的某一種人生中或許會承擔霍格此時的職責，但遺憾的是命運對它並不友善，其身上那一層閃爍的血光就已經代表著許格森的命運已經定格。
它和墨菲一樣，隻能順著那條既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終點到來。
不過眼前這個豺狼人對此似乎並沒有太多不滿，畢竟以豺狼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來看，在一場激烈的戰爭中死於最後一戰並不是難以接受的結局。
實際上，這正是很多豺狼人戰士一直在追求的完美落幕。
它們已經野蠻了近千年，它們早已無法享受安靜祥和的人生。
“我出現在這裡並不是求饒的，兩位吸血鬼。
”
許格森開門見山的表明了立場，在這個稍顯昏暗的酋長窯洞中，它對墨菲說：
“我隻是在決戰即將開始前與你們進行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談話，用你們文明陣營的習慣來說，這叫‘最後通牒’更合適，或許我此時應該要求你們投降，或者伱們嚴辭要求我放下武器。
但我們都知道那隻是浪費時間。
所以，略過互相辱罵的過程，談正事吧。
除了被我動員起來的劈爪氏族的全員之外，血疤氏族也會派出一支援軍在後續進入特蘭西亞的戰場，我讓哈斯督軍為阿莫特酋長送去了信，在如今熱那亞半島的戰局已經打開的情況下，血疤氏族迫切的希望看到特蘭西亞也陷入戰火。
那名虔誠的酋長大概率不會拒絕這份求援，它會把狩獵之主最狂熱的一批戰士送到你們的防線之下，而你們的工作就是
殺死它們！
不！
殺光它們。
”
許格森用一種飽含血腥冷冽又不怎麽在乎的語氣說：
“狩獵之主的流毒迫害了豺狼人一百多年，現在還活著的每一個戰士或多或少都願意為神靈奉上鮮血，它們認為這是它們的命運，但那隻是野蠻的傳統發展到極緻的錯謬。
我無法想象未來的豺狼人社會將是什麽樣的姿態，但我可以肯定隻要這些狂熱者還在，我的族人們就很難擺脫過去的枷鎖跟隨賢狼踏上前往未來的路。
它們是舊時代的鎖，束縛著未來的門，而訣別總需要勇氣，一百年前我們沒能和過去告別，現在自然要付出更多代價。
我把我能找到的最狂野最瘋癲最冷酷的豺狼人們集結成軍並帶到了你們面前，這是我身為狩獵神選能為我的族人做的最後一件事，可能也是我能為我的族群做的唯一一件事。
殺死它們！
不要留情，以你們能想象到的最高效的方式將我們殲滅在你們的防線之下，但你不能指望我在這場戰爭中保持中立，我也確實會竭盡全力的指揮我的大軍以及我能利用的一切力量來攻破你們的防線。
隻有這樣，我才能確保狩獵之主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翠絲夫人，我聽說您是大陸上最好的神學家，您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
“我知道。
”
翠絲點了點頭，語氣平靜的說：
“這確實是必要的，尤其是在一場弑神之戰將與馬奇諾決戰同時打響的時候，你把自己作為了‘祭品’。
我收回之前的諷刺，閣下，僅從勇氣和決斷層面而言，您已經超越了這片大陸99%的生命。
最少如果是我，我無法這麽果斷的下定這樣的決心，那意味著一個相當可怕的結局，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結局也相當榮耀。
”
“你可以在決戰時將一部分軍力投入到對馬奇諾防線東段的進攻中。
”
墨菲輕聲說：
“靠近克裡木要塞的那片區域以及狼堡附近，盡情在那裡投入最兇殘的戰士，我保證在某個必要時刻，它們會迎來無可掙紮的末日。
至於我本人，我會在中段靠近西側的區域中等待著你的挑戰，許格森。
如你所說，你我之間注定隻會有一個人能存活下來。
但恕我直言，我一直有個疑問，霍格告訴過我你與腓烈有過交談，它也確認在那場交談之後你就已經堅定了心智，在這場戰爭中選擇了屬於你的那一方立場。
然而這無法解釋你對我的憎恨
僅僅是因為我殺死了你那個心懷叵測的養母嗎？
你應該知道，波塔娜並不是真的多麽愛你，她隻是在利用你，恰恰是因為我的活動才讓你從靈魂到軀體都得到了自由，得以主宰自己的人生順便保護自己的愛人和孩子。
從這一點而言，你應該感謝我。
”
“你要一個被波塔娜酋長養大的孩子去感謝一個殺死了波塔娜的兇手？
”
許格森幽幽的說：
“我聽說吸血鬼們大都是一群冷血的混球，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看來你們吸血鬼的母子關系肯定普遍很糟糕，以至於你們這群冷血之輩完全理解不了母親對於孩子的意義。
波塔娜對待我確實算不上溫柔。
但她庇護了我。
在我還是個幼崽的時候差點就死於那場咬骨氏族內部的混亂，是波塔娜在我最虛弱的時候拯救了我，她冒著與咬骨氏族全面開戰的風險將我藏匿於劈爪氏族中，她用自己能找到的最珍貴的資源培育我。
她就像是一個心懷遠大理想但手藝笨拙的雕刻家，竭盡所能的想要把我培養成才，她是如此的看重我以至於疏忽了對自己孩子們的養育，讓它們與她反目成仇。
她是不是在利用我，是不是把我當成工具，在這樣的養育之恩面前已經不是什麽問題了，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功過相抵這一說，我恨她將我帶上這條路，但我也必須銘記她的恩德。
因此，波塔娜就是我的母親！
而你殺死了她。
我以此作為向你復仇的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
“對於其他人來說，如果這是他們向我舉起武器的理由那麽我絕對相信並且會在乾掉他們之前，向他們表達歉意，但你不是一般人，許格森。
”
墨菲搖頭說：
“雖然我本人並不喜歡命運論，但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樣的家夥確實是生來就要做大事的胚子，因此我篤定你對我的憎恨除了波塔娜的因素之外，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理由。
說吧，我們還有點時間。
在你我拔劍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之前，我作為戰鬥的一方或許有足夠的理由知道這些有可能會取走我生命的原因。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應該坦誠的告訴我，這樣一來在你的墓志銘上，我也不至於無話可寫。
”
“我很想告訴你，但現在不行。
”
許格森沒有了交談的興緻，它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便站起身將自己的武器背負在身後，又把霍格的那篇論文小心翼翼的疊起來放在了胸口的盔甲中。
它打算把這東西帶回去好好品讀一下。
在離開窯洞時，狩獵神選回過頭，對看著它的墨菲說：
“等到我被你殺死，或者你即將把我送入死地時，讓我們再多花一點時間揭曉這個問題的答案吧。
這場交談到此結束，下一次見面時就是你死我活了。
祝好運，墨菲閣下。
”
“嗯，也祝你好運，許格森閣下。
”
墨菲也彬彬有禮的向許格森告別，不過他很快想到一件事，便用擬聲技巧對許格森說：
“戰爭進行到關鍵時刻，肯定會有黃昏邪教徒們不甘寂寞的跳出來，尤其是在你們落入下風時，那群家夥絕對不會錯過‘幫助’你的機會。
我甚至能猜到他們會用什麽手段來幫你。
尤其是在他們親眼見到我為這場決戰準備的‘秘密武器’之後。
之前那封幫助我們攻破了R-9基地的信是你送的，我可以確信這一點，你和我一樣憎恨那群滅世主義者。
但這一次，在他們要給你支援的時候.別拒絕！
不但不要拒絕，反而要盡可能的多要一點，就當是留給娜娜克和你孩子們的遺產。
如果我贏了，許格森閣下，我承諾會保證你的遺孀和遺腹子們在豺狼人的新時代裡享受它們應得的生活，但作為丈夫和父親，你也應該多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
”
“如果我贏了，我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你的家人，墨菲。
”
許格森哼了一聲，頗為惡毒的回應道：
“但可惜你們吸血鬼不會有孩子了，真遺憾。
”
這混蛋就這麽一走了之，氣的翠絲牙癢癢。
但墨菲知道許格森沒有拒絕便會認真思考自己提出的建議，因此這一次如果足夠幸運的話，那麽他還是可以從黃昏那裡回收就該就屬於自己的一小部分“造物主遺產”。
在許格森帶著那群被血爪氏族收容的殘兵離開走私者林地之後，墨菲也從酋長窯洞裡走了出來，小個子的納什在一群黃金者身旁瑟瑟發抖，它這會苦哈哈的看著墨菲，希望特蘭西亞總督不要責怪自己的“誘敵計劃”失敗。
真不是自己不努力，實在是許格森這貨太過敏銳了，自己那點從霍格那裡學會的欺詐把戲實在不夠看啊。
“納什，過來，有個任務給你。
”
墨菲呼喚著血爪酋長，讓納什來到自己身旁，他對納什說：
“你不必擔心我會因為許格森的事責怪你，我本來對此就沒抱太大希望，但那個家夥剛才和我的交談中透露出了一絲隱藏起來的意味。
我要你的血爪氏族做好準備！
”
“什麽準備？
大人。
”
納什立刻信心滿滿的擡起頭看向墨菲，隨後就聽到吸血鬼總督對它說：
“接收劈爪氏族那群老弱婦孺的準備！
許格森大概率不會讓它們參與到這場決戰裡，它會把劈爪氏族最狂熱最冷酷的雄性消耗乾淨，而按照豺狼人的傳統，到時候作為勝利者的你們就有資格繼承劈爪氏族的雌性和崽子們。
那是許格森對於劈爪氏族的最後安排，它把它們帶到了這裡就是希望借這個機會讓它們重回豺狼人的誕生之地。
這家夥對自己的酋長職責也進行了很隱晦的履行，總之，那十多萬老弱婦孺就是你之後的職責了，我不希望看到它們在戰後作亂。
”
“啊這.”
納什被嚇了一跳，它驚呼道：
“可是人家黑暗山脈的雌性豺狼人都要比我們這些亞種厲害的多，我們中最強壯的馬爾泰·智弱估計都很難打過那些狂野的雌性，我們去接收會不會全軍覆沒啊？
”
“Emmmm，這種事想來許格森會安排好的吧？
”
墨菲摩挲著下巴，看著納什那個小個子，腦海裡突然想到納什被三四個膀大腰圓的豺狼人女漢子包圍起來的十八禁場面，頓時樂了起來。
他帶著一種奇妙的愉悅伸手拍了拍納什的肩膀，輕聲說：
“但往好處想想，這下你就會成為第一個擁有狂野豺狼人老婆的亞種豺狼人酋長了，這在大陸上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啊，有了這群能打的雌性給你當下屬，你們血爪氏族對汙穢沼澤的開拓和佔領才能真正落在實處。
你要知道，霍格把血爪氏族留給你就是看到了你的潛力，而這片沼澤以後你們要和山羊人共享的，以血爪氏族目前的實力，那群深黑殘的山羊人能把你們當成可愛的夾心餅乾吃掉。
因此，為了本地豺狼人的複興，你這個小個子酋長必須要多承擔一點義務，哦，對了，我這裡有來自桑海帝國皇室特供的小藥丸，要不要提前給你準備上？
”
“呃好吧，雖然大概率用不上，但提前準備也沒什麽不好的。
”
納什撇了撇嘴。
它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對墨菲說：
“總督大人，我派出的獵手已經摸清楚了卡托地區那邊通往修爾珀斯湖的道路，您之前不是說必要的時候可以禍水東引嗎？
需不需要我們提前做準備，到時候給許格森麾下大軍當個帶路黨？
我們可以把它們順利帶到修爾珀斯湖附近，但進攻多羅德要塞群的事我們就幫不上忙了。
洛倫那個可恨的短人元帥親自在那裡坐鎮，他們的火炮好猛的，還有狼毒吸血鬼充當斥候，我們的人不敢靠的太近。
”
“暫時不需要了。
”
墨菲回頭看了一眼馬奇諾防線的方向，他輕聲說：
“許格森已經提出了要求，那麽作為它指定的一生之敵，我也不能讓那狗東西小看了我，
讓它的大軍來吧！
讓它們進攻馬奇諾防線然後死在那裡吧。
特蘭西亞的邊境將成為豺狼人的埋骨之地，以往數百年的恥辱將在這一戰裡被徹底洗刷，我們的故鄉將成為豺狼人新歷史的開篇，也成為這片大陸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次就算洛倫運氣好，不必承擔來自盟友的背刺。
但即便沒有我從中作梗，來自熱那亞半島方向的咬骨大軍也足夠他喝一壺了，然而他注定會死在特蘭西亞人手中，西柯城的血仇也必須由我們親手報償！
如果他很不走運的死在了格爾曼·咬骨手裡，我一定會把他的墓碑做成彩蛋，讓每一個勇士去那裡啐口水拿成就。
呵呵，但願那個短人表現的像樣點.”
“墨菲！
”
就在墨菲和納什說話的時候，最近一直在馬奇諾防線上休整的玫瑰騎士帕蘭諾大步上前，這個維持著完美風度的帥哥手握一枚在發亮的血晶石，他對墨菲說：
“帕英尊主送來了消息，他將在七天後召集弑神者們！
決戰要來了。
”
“決戰已經來了，帕蘭諾。
”
墨菲看向這位俊美到讓自己都產生了一絲威脅感的家夥，他說：
“走吧，回防線上，讓我為你踐行，也祝我們雙方都能旗開得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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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