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抄經宣紙
蘇元植搬到舊宅裡抄經,名目上是待三個月,所以簡簡單單,隻搬了些隨身衣物。
李蕊掙開他的手,四下張望掩飾著心中的慌亂:“這麽大個宅子,您就一個人住,也不方便吧?
”
相比王府,李蕊更喜歡這樣的小宅子,不知為什麽,頭一次來,竟有些許親切感。
“怎麽是一個人?
仆人婢女護院一堆人。
我不來,他們也要天天打掃,多一個主人,還能讓他們覺得打掃有意義。
”
元植見她有興趣參觀,便沿路給她介紹府內布局,最後指著一間門開著的屋子道:
“我就住那裡,屋子後面有個魚池,從窗戶伸根杆子出去,就能釣魚,我帶你去看。
”
說完,不由分說的又拉起李蕊的手進了屋子,等他把後窗打開,李蕊就掩嘴笑了:
“就知道您胡謅,窗戶離魚池還遠著呢,您給我找根那麽長的釣魚竿出來。
”
元植得意道:“不這麽說, 你怎麽肯進來?
”
李蕊將他的手甩開, 收起笑臉就往外走:
“騙子!
”
“哎,別走啊,我今天搬家腿都走酸了。
”元植自顧自坐下捶腿,見李蕊果然停下來, 心中很是得意:
“你說說, 來找我是想說些什麽?
”
“我想說那隻大猴兒的傷全好了,齊王、郡主他們到城外放猴兒去了。
”
“放了?
我還以為你們會養著它, 把它訓得會端茶倒水, 每天逗著玩,豈不是有趣?
”
李蕊委屈道:“四郎君, 您這不是說, 我們端茶倒水的都是猴兒?
”
“想哪去了?
這也能委屈上。
那我給你端茶倒水,我是猴兒,行了吧?
”隨口道歉的話, 元植對妹妹說慣了,可李蕊一聽,心裡不禁湧起層層暖意:
在殿下身邊,他總是高高在上,離自己那麽遠,再怎麽和善都是主仆。
但元植從沒拿她當下人, 在他面前, 自己就隻是個女人。
元植還真給他倆各倒一杯茶,指指榻桌對面讓她坐下, 他輕輕感歎道:
“我喬遷新居,你是唯一的客人,我以茶代酒, 敬你一杯。
”
李蕊順從的拿起茶杯,學著元植的樣子一飲而盡, 轉而問他:
“我正想問您昨晚的事, 您知不知道是什麽人乾的?
”
“我怎會知道我三兄已經報官了, 行刺朝廷命官, 聖上正讓巡使、金吾在查。
”元植若無其事道。
朝廷官員被刺殺,這是大家都熱衷豢養門客後, 屢見不鮮的問題。
聖上不是不想掃除這個毒瘤,但養門客由來已久,有時還能解決朝廷職位不足的矛盾,想完全清除, 那得傷筋動骨。
李蕊擔心的看著他:“殺手來歷都沒查到, 您為什麽要搬出來住?
萬一是針對您, 您這落了單,豈不是很危險?
”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 這座宅子對面是什麽地方?
誰敢當著佛祖的面殺人。
”元植語氣輕松,似乎真沒什麽可擔心的。
“您, 真是來這裡抄經的?
”
“你不信?
我帶你看看我準備的抄經宣紙”元植又過去要拉她,李蕊忙躲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來,笑道:
“我信您。
既然如此, 不如給我幾張帶回去,我在府裡閑著沒事, 也能替您抄些。
”
元植在府裡雖然大家都沒怎麽說他, 但昨晚元楓、元極的話讓他明白, 家裡人其實還是很介意, 他走旁門左道做官這事。
這讓他感到孤立無援, 搬到舊宅也是無奈之舉,哪會不覺得孤單?
現在李蕊來關心他的安全,還要替他抄經,這種感覺讓他喉嚨乾澀,他低聲說到:
“李蕊,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會去向齊王要你”
這話她不知反覆想過多少回,再次聽元植提起,嘴裡卻立刻反對道:“不、不行!
殿下不會同意的.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
“你爹不是齊王莊上的莊頭?
難道他想讓你做齊王的婢妾?
”
元植沉默了,轉身向門口走去:
除非自己成為權臣,否則,以他的條件,在長安永遠都是一顆不起眼的沙礫。
“我上次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
”李蕊看元植的神情,心立刻軟了,有些不安的跟在他身後道:
“我的意思.齊王府這會子還不安定, 您看,昨兒就出了那樣的事情,等一切都好起來了,再說什麽不行?
”
原來她是對我有意的。
元植忽然轉過身去,李蕊還在往前走,便又一頭撞在他懷裡。
“你走路老是不看路的嗎?
”元植順勢將她摟在懷裡,低聲笑道:“你撞了我三次,可要陪我一輩子。
”
李蕊又羞又臊,使勁推開他,快步向門外跑去。
元植一手揉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扶著門框哭笑不得:別的女人都是半推半就,就你這女人用蠻力真推,下次我可不放過你。
他對著李蕊的背影叫:“還說替我抄經,連抄經宣紙都沒拿,騙人!
”
緊張兮兮的李蕊被他逗樂了,咬著嘴唇偷偷笑,但她沒回頭,加快步子向府門走去。
回到齊王府,齊王他們還沒回來,她悄悄松了口氣。
綠蘿接過她手上的經書和一卷抄經紙,笑道:
“你還真是舍得,這樣貴的抄經紙,隻有殿下、郡主這些貴人才用得,這卷紙怕是要花掉你大半年的月錢吧?
準是廟裡和尚騙你買的。
”
“抄經就是要心誠,用好的紙,也是心誠的體現。
”李蕊把經書和紙在榻桌上放好,又問道:
“這個時辰了,你怎麽不去看他們準備殿下的晚膳,還在這裡縫衣衫?
”
綠蘿眼也沒擡道:“你剛才不在,阿凜傳話來,說殿下在外邊晚食,讓咱們別準備了。
我這針法可是跟長史夫人學的,她以前是宮裡的司衣女官,專門給聖上做衣裳的,你看這走針方法多巧妙,就是廢線。
”
李蕊湊過去,仔細看看綠蘿的手法,果然比她們以往的要精細許多。
她心中一動,也去拿了件縫到半的冬衣來跟綠蘿學新針法。
冬日暖陽斜照在窗欞上,一顆種子已經在李蕊的心裡發芽:
冬天已經來了,誰說春天還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