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傅寄忱對面玩手機的祝啟森,在那個女孩走過來搭訕時,注意力就從手機上轉移了,看戲似的盯著對面。
眼瞅著那女孩腳下一個趔趄,摔倒下去,即將撲進傅寄忱懷裡,祝啟森驚得眉毛都挑高了。
隻見傅寄忱眼都沒擡一下,一手拿書,一手拎著折疊椅的靠背,乾淨利落地起身挪開,面色冷淡無情。
秋日暖陽照在他身上,倒透出幾分凜冬的冷。
穿白裙的女孩猝不及防撲了個空,預想中英雄救美般的懷抱沒有到來,整個人摔趴在草地上。
青草密實,摔下去不痛,但心頭屈辱,眼眶瞬間泛了紅,擡起來的雙眸盈盈楚楚。
祝啟森眼角的餘光瞥見兩道身影,稍稍側頭,是沈嘉念和柏長夏回來了,祝啟森眼皮跳了跳,正宮娘娘現身,這出好戲要精彩了。
摔趴在地上的女孩半晌沒能起身,還是她的好朋友看不過去,從遠處跑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配合著說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
女孩拍了拍裙子上沾的草屑,揉了揉手肘,衝著跟自己相隔一米遠的傅寄忱輕聲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沒看清腳下。
”
傅寄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仍舊盯著手裡的書。
女孩不想放棄,忍下內心的委屈,醞釀了片刻,又說:“剛剛的話,你是不是沒聽清呀?
我說,我們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以後可以一起郊遊,我看你應該挺喜歡野外活動的,我也很喜歡。
”
沈嘉念離得近,聽清了全部,驚訝得都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快表明身份!
”柏長夏輕輕推了沈嘉念一把,慫恿她上前。
沈嘉念往前竄了一步,引起了傅寄忱的注意,他擡起視線,沒再看書,而是看向沈嘉念的臉。
四目相對,沈嘉念眼神疑惑,像是在問這是怎麽回事?
傅寄忱眼神無辜,仿佛在說,不關我的事。
柏長夏看不懂他們兩口子眉來眼去在交流什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公。
祝啟森將她拉到身邊來,低聲說:“你就別摻和了,他們能解決。
”
前來搭訕的女孩看了眼沈嘉念,眉心輕皺了一下,覺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再看看傅寄忱,也覺得眼熟。
之前沒看到他的正臉,一個側臉就將她迷得神魂顛倒,此刻見到整張臉,更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
她沒管那麽多,又往前走了兩步,距離傅寄忱隻有半米遠:“先生……”
傅寄忱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
白裙子女孩的朋友突然想到什麽,倒抽了一口氣,拚命給自己的好友使眼色,奈何好友的注意力都在帥氣多金的男人身上,根本沒看她。
沈嘉念和傅寄忱還在對視,後者視線斜了下搭訕的女孩,意思是說:不幫忙解決一下?
沈嘉念眼底的疑惑更濃,怎麽解決?
傅寄忱靠著椅背,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眼睛盯著她,一瞬不瞬:勞煩您動下腦筋想想呢。
沈嘉念接收到他的眼神,頓了少頃,目光與他錯開,落在那個女孩臉上,這才看清她的長相,確實是很亮眼的樣貌,有搭訕的資本。
清了清嗓子,沈嘉念擠出一抹笑,聲線輕輕淺淺:“不好意思,他恐怕不方便加你的聯系方式,跟你一起郊遊。
”
女孩皺著眉,瞅著沈嘉念的眼神帶著絲不耐煩,就差把“你是誰啊”四個字刻在臉上。
沈嘉念接著說:“因為他要照顧老婆。
”頓了下,補充道,“還有孩子。
”
女生的表情瞬間凝在臉上,看了看傅寄忱,又看了看沈嘉念,說出來的話似是有些燙嘴:“你……你是他老婆?
!
”
沈嘉念點了點頭,仍舊是唇角上揚的模樣。
女孩臉色爆紅,嘴巴一張一合,半天沒說出話來,她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腳下卻像生了根,死死地釘在原地。
她的朋友看事情到了這地步,也顧不上尷尬了,拽著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溜了,聲音隨風飄過幾人的耳畔。
“我剛剛都那樣暗示你了,你怎麽就不看我一眼?
你知道那帥氣多金的男人是誰嗎?
傅寄忱啊!
他結婚了,他老婆沈嘉念!
真是社死了……”
她們兩個來得晚,到的時候,柏長夏和沈嘉念去了湖泊那邊,傅寄忱身邊沒人,穿白裙子的女孩目光隨意一掃,發現了一個側顏極其俊美的男人,在樹蔭下靜靜坐著看書的樣子,令人一眼著迷,她的心就這麽被勾動了。
她還看到了男人戴的手表,那是她前段時間在時尚雜志上看到的一款,一模一樣,她記得價值八位數。
賭一把的心理作祟,她不管不顧地上前去搭訕,誰知道……
望著匆匆跑遠的兩道身影,沈嘉念舒了口氣,她是真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眯眼看向優雅坐在折疊椅上的男人:“下次再有這種事,能不能自己解決?
”
傅寄忱拉著她的小手,起身把椅子讓給她坐:“這不是有你在嗎?
”
祝啟森和柏長夏免費看了一出戲,不約而同地鼓起掌。
柏長夏感歎:“還是你倆會玩,一個比一個能沉得住氣。
”
沈嘉念:“還好,還好。
”
她對傅寄忱比較放心,所以目睹方才那一幕,並不著急。
傅寄忱擰開保溫杯的蓋子,把杯子遞給她:“你表現得這樣淡定,我會以為你不夠在乎我。
”
柏長夏輕“嘶”了一聲,躲進自己老公懷裡,這話聽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傅寄忱在她心中的形象這一刻徹底崩塌。
祝啟森笑著將妻子摟緊:“你還沒習慣?
”
柏長夏搖頭。
她雖然跟沈嘉念關系好,但對傅寄忱,始終保留一絲畏懼,就算是平時開玩笑,她也不敢放開膽子隨便說。
*
冷空氣襲來,北城入了冬,沈嘉念的身子逐漸豐腴起來,工作室的活動減了一大半。
過完年後半個月,金像獎入圍名單出來了。
沈嘉念憑借《西宮宴》中若妤一角入選了最佳新演員。
如汪克倫導演所猜想的那樣,沈嘉念在電影中的表現,配得上一個獎。
如今已懷孕六個多月的沈嘉念,無論穿多麽寬松的禮服都別想遮掩凸起的肚子,她都萌生出不去頒獎典禮現場的想法了。
去了也不能真能獲獎,說不定是陪跑,跟她競爭同個獎項的另外幾個演員演的電影她都看過,每個演員都非常優秀。
為此,汪克倫導演親自緻電,希望劇組的主創成員能一起走紅毯,見證《西宮宴》的輝煌,並鼓勵她,組委會很喜歡她演的這個角色,獲獎的幾率很大。
沈嘉念在電話裡開玩笑:“真要獲獎了,汪導您不如代我上台領獎吧。
我可以提前幫您寫獲獎感言!
”
汪克倫沉默了好幾秒,估計是被她弄得十分無語。
多方考慮下,沈嘉念還是鼓起了勇氣,扛上傅寄忱為她準備的禮服,坐飛機前往金像獎的舉辦場地。
當然,傅寄忱與她同往。
兩人沒有住在酒店,下飛機時,有專車來接,說著帶些許港城口音的普通話,載著他們去了一棟別墅。
在那裡,沈嘉念見到了在婚禮上稱呼“舅舅”的男人,蕭鶴生。
他還是那麽儒雅斯文,顯年輕,站在廊下澆花,看到緩緩停下的車,放下澆水壺,下台階迎接。
傅寄忱先下車,停在車門邊,扶著沈嘉念下來。
已有幾個月沒見,蕭鶴生再見沈嘉念,眼裡流露出詫異而驚喜的神色,而後看向傅寄忱:“怎麽沒告訴我?
”
指的是沈嘉念懷孕這件事。
傅寄忱淺笑:“告訴你,你還得破費。
”
當初在婚宴上,蕭鶴生代替傅寄忱故去的母親送了一份新婚賀禮給沈嘉念,後來拆開禮盒,是塊價值上億的古董玉,應是傳家寶之類的,上面雕刻的龍鳳紋精美又繁複,令人歎為觀止。
讓他知曉嘉念懷孕,不知又要送上怎樣厚重的大禮,不過眼下也瞞不住了。
當入圍名單在網上公布,蕭鶴生就給他打了電話,說看到嘉念入圍了金像獎,問他們是否來港城,他要好好招待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