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和上官子越早就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他們了。
不過由于暖寶太着急，也沒功夫去管。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太後對她的疼愛。
【哎喲，哀家的乖乖來看哀家了，哀家真高興。
】
【小心肝兒呀，快過來讓哀家抱抱。
】
【誰都休想欺負哀家的乖孫！
否則，哀家要你們好看！
】
【不就是做點買賣嘛，那是哀家的暖寶能幹，你們想比還比不上呢。
】
【哀家的乖孫喲，快吃甜甜糖，這是哀家特地給你留的。
】
【乖孫呀~來試試哀家給你做的新鞋子，鞋底還是哀家親手納的呢，喜歡嗎？
呵呵，喜歡啊？
哎喲，哀家這是老了，眼也花了！
要不然還能做得更好看呢。
】
【乖孫？
來來來，今晚咱不回王府了，就在宮裡頭陪皇祖母好不好？
】
暖寶踏着夜色，急匆匆趕到慈甯宮。
卻見慈甯宮宮門緊閉，裡頭似乎點兒動靜都沒有。
若是換了往常，她或許還能動動腦子。
想想太後是不是真的出事兒了？
為什麼慈甯宮如此安靜？
可現下，行動早已大過思考。
砰砰砰――
暖寶踮着腳尖，用力叩着慈甯宮宮門的門環。
還不忘朝裡頭大喊：“皇祖母！
皇祖母！
容嬷嬷？
容嬷嬷！
”
奶萌的聲音帶着急促和哭腔，在寂靜的後半夜顯得尤其可憐凄涼，聽得上官子越極其揪心。
而原本正在沉睡的慈甯宮，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叫門聲，瞬間蘇醒。
暖寶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裡頭有好幾扇門被打開，緊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誰啊！
”
回應的聲音被壓得很低。
但暖寶還是聽出了來人是容嬷嬷。
..
于是，激動道：“容嬷嬷！
是我，我是暖寶！
”
“小郡主？
”
容嬷嬷怔，聲音都大了不少。
神色慌張地将門打開：“小郡主，您怎麼在這個時辰過來了？
”
――沒聽說小郡主昨夜宿在宮裡啊。
――她這時候過來作甚？
――難不成是受欺負了！
暖寶并沒有給容嬷嬷答案，而是像個泥鳅樣，邊從容嬷嬷身邊滑溜進去，邊着急問道：“容嬷嬷，皇祖母呢？
”
容嬷嬷瞧見小丫頭直奔太後的寝宮，急得滿頭大汗，在後頭直追。
“小郡主！
小郡主啊！
太後娘娘尚在歇息，還沒睡醒呢！
哎喲，小郡主您慢着些，别摔着了……”
暖寶哪裡能聽得進去？
她腦海中都已經有畫面了。
所謂的歇息，不過就是她皇祖母躺在床上！
然後皇伯伯啦，皇伯娘啦，還有爹爹和大哥，以及幾個皇子哥哥，都守在皇祖母身邊。
說不定還有好多好多的太醫！
對！
皇祖母最近精神總是不好，肯定是……
暖寶簡直是史上最會腦補的女主了。
她邊胡思亂想，邊哭着往寝宮跑。
結果？
寝宮的門剛剛被推開，她就險些撞到了人。
“啊！
皇祖母？
！
！
”
從屋子裡往外走的人，可不就是她的親親祖母嗎？
親親祖母睡眼惺忪，寝衣都還沒來得及換，隻披着件長袍在外頭。
瞧見暖寶突然出現，又變成了小哭包，朦胧的眼瞬間清醒了九分！
“怎麼了這是？
”
太後吓得老心髒都要停了，趕忙把暖寶拉到自己跟前“誰欺負哀家的小乖孫了？
告訴哀家，哀家幫你做主去！
”
“哇~嗚嗚……”
暖寶在看到太後時就已經繃不住了。
如今太後開口就是滿滿的關懷，更讓她止不住眼淚。
小丫頭撲到太後懷裡，哭喊着：“皇祖母~嗚嗚嗚~皇祖母……”
她感受着太後身上傳來的溫度，感受到眼前的人還活得好好的，瞬間覺得‘虛驚場’真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詞。
緊緊抱着太後，就像是抱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久久不肯撒手。
可太後不美好啊。
自己這寶貝孫女從小就懂事兒，成天到晚都是笑嘻嘻的，何曾哭得這樣傷心過？
“好了好了，暖寶乖~咱們不哭了。
你告訴皇祖母，究竟是誰欺負你了？
是你爹爹？
還是你哪個哥哥？
”
太後輕輕把暖寶推開，用兩個大拇指給暖寶擦眼淚。
暖寶看着自家祖母那心疼的眼神，也漸漸冷靜下來，不敢再哭出聲。
隻是抽抽的，還打着哭嗝，看着十分可憐。
“皇……皇祖母，您嗝……您沒事兒吧？
身體還……還好嗎？
嗝……”
太後的臉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尤為疲憊和憔悴。
暖寶不放心，探着腦袋往後看。
太醫呢？
沒有太醫。
皇伯伯和爹爹他們呢？
連影子都不見。
還有那幾個皇子哥哥，不會集體逃課了吧？
偌大的寝宮裡，隻有她和太後。
就連路追着過來的容嬷嬷，此時也是守在門外，沒有進來打擾祖孫二人。
――所以？
――是我搞烏龍了？
面對着這樣的結果，暖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再看向太後時，她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尴尬得很。
――唉，我可真是太好‘孝’了……
――皇祖母分明好好的，我卻跟哭喪樣，把動靜鬧得這麼大！
太後雖被暖寶的話問得糊塗，但卻能确定暖寶沒受欺負。
于是，神色輕松了不少：“哀家能有什麼事兒？
你這小丫頭，倒還操心起哀家來了？
”
太後刮着暖寶的小鼻子，便牽着她往屋裡走。
“天不亮就進宮了，小肚肚餓不餓？
皇祖母讓容嬷嬷去小廚房給你準備些吃食墊墊肚子吧？
是吃糕點呢，還是吃肉粥？
再讓她給你煮碗羊奶好不好？
”
“好~”
暖寶乖巧應着。
想到跟着她起來的上官子越，又道：“皇祖母，那您能不能讓……讓容嬷嬷多準備份吃食呀？
嗝~
暖寶剛剛過來找嗝~找皇祖母的時候，是子越哥哥陪……陪着我起來的~
他跟我樣，也沒……嗝~沒有用早膳呢！
”
“哦？
子越哥哥？
”
太後臉慈愛地看向暖寶，又幫暖寶擦了擦眼淚。
柔聲問：“子越是誰家的孩子啊？
哀家怎麼從沒聽說過？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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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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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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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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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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