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每個月的零用錢是百兩,由逍遙王妃親自發放。
不管逍遙王府有多少莊子鋪子在掙錢,也不管朝廷每年給他多少俸祿和養廉錢。
自打成親以後,他每個月能拿到手自由支配的銀子,就隻有百兩。
當然了,若是要做點什麼别的要緊事兒,可以再跟媳婦兒申請。
但真正拿來傍身的零用錢嘛,不多不少,整整百兩。
并且這個數已經持續十幾年沒變過了。
如今聽見自家媳婦兒要給兒子們漲月例銀子,逍遙王有些蹲不住。
尋思着媳婦兒已經沒方才那麼氣惱了,便壯起膽子刷了刷存在感。
他扶着牆起來,艱難轉過身。
動作笨重而緩慢,像極了年老時修的破機器。
蹲久了,腿麻。
站不直的他隻能靠在牆上,乖巧舉起手,跟個正在上課的學生似的。
來了句:“鳳華,我也想……”漲漲零用錢。
隻可惜,話還沒說完呢。
逍遙王妃便涼涼瞟了他眼:“不,你不想!
給我蹲回去。
”
呃!
逍遙王頓時愣住。
心裡還有點委屈是怎麼回事兒?
——我還沒說我想幹什麼呢,就給我拒了?
乖乖蹲下身去,卻并不面向牆角,而是悄悄瞄了眼逍遙王妃的臉色。
還好還好,不算難看。
這才又小心翼翼道:“鳳華,我的零用十幾年沒變過了……”
意思再簡單不過。
——你給我漲漲呗。
逍遙王妃聽言,又瞟了逍遙王眼。
——這老男人的神情還真是真誠又充滿期待啊?
于是,勾唇笑道:“哦~晃都十幾年了?
那是該變動變動了。
”
“誒~可不是就十幾年了嘛!
”
逍遙王的嘴角随着逍遙王妃的笑意漸漸揚起。
——媳婦兒笑了!
高興之餘還不忘拍起了馬屁:“我就說嘛,我媳婦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婦兒,最疼我了!
”
也不嫌膩得慌。
也不在意當着孩子們的面。
單方的狗糧撒起來,殺傷力也挺強的。
魏慕華和魏思華以及暖寶,皆不約而同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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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眼看。
隻有逍遙王妃人,對此無動于衷。
她依舊保持着溫婉柔順的笑容,可口中的話卻像是桶冰水,澆得逍遙王透心涼心飛揚。
“從下個月起,你每個月的零用是五十兩。
”
逍遙王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
?
”
天都要塌下來了。
這麼無情的嗎?
“鳳華,怎麼……怎麼變五十兩了。
”
——我是想漲零用,不是想減零用啊。
“你不是要變動嗎?
”
逍遙王妃笑看着逍遙王:“從下個月,老大老二老三那邊每個月要多出三十五兩銀子,這筆銀子就從你那裡扣。
”
逍遙王嘴角抽了抽:“!
!
!
”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變動。
嘴巴張了張,想哄哄自家媳婦兒:“鳳華……”
“有意見?
”
逍遙王妃挑挑眉,語氣涼涼的,愣是沒給逍遙王機會。
逍遙王的喉嚨蠕動了下,像是被扼住了般。
良久,才悶悶道:“……那也還有六十五兩呢。
”
——不漲零用可以,保不住百兩也算了,那賬總該算對吧?
“剩下的十五兩是對你今日做錯事兒的處罰。
”
逍遙王妃也沒打算讓逍遙王稀裡糊塗的接受零用對半折。
而是清清楚楚解釋,道:“當初老三犯錯時,是你提議減少了他的月例銀子。
現如今你犯錯,也當同樣受到處罰。
做為父親,理應以身作則。
”
“……哦。
”
逍遙王可不敢反駁。
來不想再惹媳婦兒生氣,二來媳婦兒的話也有道理。
悶聲應了句,便不再說話了。
隻知道,他今日有點慘。
男人的尊嚴沒了。
父親的威嚴沒了。
莫名其妙的五十兩零用錢,也沒了。
再看看待遇與自己完全相反的兒子們,又有些牙癢癢。
——生兒子作甚?
生兒子作甚!
——真是自己給自己生了幾個大坑,造孽啊!
……
魏慕華和魏思華帶着暖寶從正房出來時,魏傾華還在西廂房跟上官子越說話呢。
聽着屋子裡傳來魏傾華叽叽喳喳的聲音,暖寶立馬松開了兩個哥哥的手。
道:“大哥哥二哥哥,你們先回去吧。
我還沒看夠那個金色的衣服呢,再去瞅瞅~”
說着,蹦蹦跳跳就往西廂房去了。
聽到暖寶提起金絲軟甲,魏思華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沒吭聲。
直到目送暖寶進了西廂房,才朝旁的魏慕華問:“那金絲軟甲真沒問題?
”
“有,也沒有。
”
魏慕華笑看着魏思華,應了句廢話。
以至于魏思華當下皺起眉頭,道:“做個人,說人話。
”
“呵呵……”
魏慕華笑笑,邊朝前走邊道:“那金絲軟甲确實不錯,算得上是好東西。
不過~瑾賢那家夥也太誇大了。
”
“我就知道。
”
緊跟着魏慕華的魏思華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什麼價值四五百兩?
都是騙人的!
若真是值幾百兩,他會舍得五十兩就賣給老三?
那家夥對他親娘劉貴妃都沒這麼大方過。
”
說着,又問:“若我沒猜錯的話,就這五十兩他還賺了不少吧?
”
“嗯……不算多。
”
魏慕華想了想,道:“那玩意兒雖不值幾百兩,但幾十兩還是值的。
這個級别的金絲軟甲我在鼎器閣那邊見過,模樣的差不多得賣三十多兩吧?
在金絲軟甲中,這個價格不算貴,但防禦力卻不錯,子越穿上後确實能安全些。
隻是瑾賢那家夥素來喜歡誇大其詞,以後若真做了買賣,恐怕也有苦頭吃。
”
魏思華:“……”
很是無語。
——原來大哥口中的物有所值,是這個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
魏瑾賢以後吃不吃苦頭,魏思華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此時此刻,他真想撿塊石頭去敲敲魏傾華的腦袋,看看能不能讓這個傻弟弟聰明點?
要買金絲軟甲,直接去鼎器閣不就行了?
那裡刀、劍、長槍,樣樣齊全,還怕少了金絲軟甲?
非得去跟那未來的大奸商買東西,平白多花了十幾兩銀子不說,還欠了人家個人情……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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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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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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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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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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