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
”
暖寶和姜姒君忙不疊點頭,看起來十分乖巧的樣子。
但逍遙王和逍遙王妃的話究竟有沒有聽進心裡,就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吃過早飯後,兩個小丫頭便高高興興出了門。
今日秀兒和唐定不得空,所以陪着暖寶出門的是姜平和詩情,還有滿園。
姜姒君那邊隻帶了個侍衛,叫阿離。
至于丫鬟,卻是連影子都沒見個。
馬車上,暖寶不禁問道:“姒君姐姐,你怎麼還不跟姜叔叔開口要丫鬟呐?
”
暖寶記得姜姒君說過,現在伺候她的丫鬟都是她繼母楊氏安排的眼線,并不是真心忠于她。
因此,每次出門來見暖寶時,姜姒君都不帶丫鬟。
可暖寶卻覺得,姜姒君總得有個貼心的,值得信任的丫鬟照顧着才行。
以前将軍府被楊氏把控着,這自然不容易做到。
但現在楊氏不是還在禁足嗎?
眼下可是個大好機會兒。
誰知,姜姒君聽了暖寶的話,卻重重歎息了兩聲。
“哪裡有那麼容易啊?
我那繼母當家多年,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
姜姒君語氣郁悶,有些話也隻能跟暖寶說。
“你别看着現在我們府上有兩個宮裡的嬷嬷管着,比以前要好上許多。
可說到底,嬷嬷再厲害,手段再了得,那也是奴呀!
她們本就是宮裡的人,不可能輩子都在将軍府吧?
而府中的那些下人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分得可清楚了呢。
隻要我繼母天不被休,她們就都還賣我繼母的面子。
我繼母是被禁足了,卻也沒有禁足輩子的道理啊。
畢竟她出身不低,又為姜家生了唯的兒子,以後總還是當家主母。
可我呢?
沒了親娘,又是閨女,長大後遲早是要嫁的。
即便我爹爹現在親自帶着我,我祖母也偶爾會關懷我兩句。
可他們個忙于軍中之事兒,個關着院門不理事兒,哪裡能處處顧着我呢?
所以那些下人們,個個都是表面上照顧我,實則卻等着我繼母重新掌權呢。
”
說着,姜姒君又道:“暖寶妹妹~我也不怕告訴你。
這兩個月以來,我身邊伺候的人都換兩次了!
第次是我穿了破鞋子進宮,爹爹責怪那些人照顧不好我,便親自給我挑了批人來。
第二次呢,是我發現新挑的人對我陰什麼陽什麼來着?
反正都不是可信的人!
個個在我院子裡幹活兒,卻沒幾個真心的。
我氣之下,就使了點小手段,随便藏了些東西,賴是她們偷的。
本想着,這樣可以重新換批人進來,也可以殺雞警告别人下。
可誰知,第三批人來了以後,還是如此!
哼!
我算是知道了,這将軍府裡就沒有個可讓我用的丫鬟!
既如此,我費勁兒換什麼人?
隻要不殺了我,我就忍着呗。
忍到哪天我長大了,變強了,再并收拾了去!
”
姜姒君越說越氣,拳就捶到了馬車上。
砰的聲,力氣還挺大。
震得走在馬車旁的姜平微微皺緊眉頭。
他側臉看向馬車,淡淡開口:“你既能分析出将軍府的局勢和自己的處境,便說明你不蠢。
怎麼眼下這麼簡單的事情,倒還将你給難住了。
”
馬車裡的小人兒聽了這話,秒接過話茬:“我哪裡會分析啊?
隻是會偷聽而已。
方才的那些話,都是府中嘴碎的人嚼舌根嚼出……啊!
小叔!
”
姜姒君猛地顫,連忙掀開車窗的簾子,探出個腦袋來。
此時的她雙目灼灼,臉驚喜:“小叔?
剛剛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哎呀~小叔小叔,你可算搭理你的親侄女小君兒啦?
我就說嘛,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别總是冷臉……”
“你話有點多了。
”
姜平瞥了姜姒君眼,冷漠地打斷了小丫頭的話。
“比起我理不理你,你更應該注重培養自己的勢力,讓自己好過些。
”
――都是蘿蔔大點兒的孩子,怎麼主子就這麼有遠見?
――反之,君兒這個堂堂将軍府的嫡出小姐,竟混成這樣?
“小叔?
我的好小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啊?
”
姜姒君隻當看不見姜平臉上那淡漠的神情,笑嘻嘻喊了聲又聲小叔。
姜平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還是提醒了句:“府中的人不可用,你就用府外的。
”
“府外的?
”
姜姒君眉頭皺,嘀咕道:“可是爹爹不許誰随便将外頭的人帶回府啊!
”
“那就看我家主子願不願意幫你了。
”
姜平看了姜姒君眼,丢下這話後,便往前走了兩步,跟阿離換了個位置。
懶得再搭理姜姒君。
姜姒君垂眸思考了會兒,這才明白了姜平的意思。
想再沖着姜平說聲謝謝,卻對上了阿離那張國字臉。
姜姒君:“……”
――我小叔要不要這麼嫌棄我?
姜平是姜老将軍的遺腹子,也是姜将軍同父異母的兄弟。
因此,姜姒君自然要管姜平叫聲小叔。
隻是姜平對将軍府有怨恨,素來不愛搭理将軍府的人。
自打他被皇帝挑選去了宮裡當禦前侍衛後,他就再也不回将軍府了。
是啊。
生母懷上他才幾個月,生父就死了。
出生當日,生母難産。
他個庶出子,沒爹沒娘,還被戴上了克父克母的帽子。
從小到大,他在将軍府裡沒少受蹉跎。
嫡母的,其他兄弟的,還有下人的。
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已實屬不易。
個中苦楚,也隻有他自己品嘗。
要說沒有怨恨?
那自是虛僞至極的假話。
可姜姒君年紀小,不知道大人之間的恩怨啊。
隻知道自己有個小叔,所以難免親近些。
每每來了逍遙王府,總是小叔小叔叫着姜平。
雖說姜平從不搭理她,但她也叫得開心。
――我叫我的,理不理是你的事情。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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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不負有心人!
這叫着叫着,小叔不就應她了嗎?
不僅應了,還給出了個主意。
姜姒君把腦袋收回了馬車,轉頭看向旁的暖寶。
問了句:“暖寶妹妹?
你幫幫我呗?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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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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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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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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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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