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頭穿了雙幹淨的僧鞋,可襪子口卻黏上了顆蒼耳(種草本植物,碰到會黏衣服上。
)。
蒼耳這東西雖随處可見,算不上稀奇。
但偏偏在這馬華山裡,上官子越隻在石階路兩旁的野草茂盛之處瞧見過這東西。
許是因為馬華寺平時接待的勳貴世家頗多,為了避免蟲蟻毒蛇,越是接近山頂,這野草灌木就被清理得越幹淨。
就更别提,像蒼耳這些容易黏身的玩意兒。
‘方住持’的鞋子如此幹淨,定是沒離開過馬華寺的。
但既然沒離開過馬華寺,又為何會黏上蒼耳呢?
可見,這其中定有問題。
果然,住持不是住持,而是他們苦尋多日的女魔頭!
誰也沒有想到,那攪得京都城内外人心惶惶,不得安甯的毒婦,竟化身為了住持,潛伏在寺廟裡。
今日,若不是馬華寺出了事兒,若非上官子越跟着逍遙王前來。
恐怕這女魔頭,他們是踏破鐵鞋也尋不到了。
“女魔頭!
”
逍遙王看着女魔頭直死死盯着上官子越,不免又挪了挪腳,往前擋了擋。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何自己方才看到方住持時,會有種冰冷而陌生的感覺。
“女魔頭,馬華山已經被包圍了,本王勸你束手就擒,莫做無謂的掙紮!
”
“束手就擒?
就憑你們?
哈哈哈……”
女魔頭仰天長笑,很是放肆。
“老娘行走江湖多年,什麼厲害角色沒見過?
區區群蠢兵,就想讓老娘束手就擒?
”
她冷眼瞟着逍遙王,字句道:“簡直做夢!
”
“妖女!
”
孟郡王忍不住了,指着女魔頭就喊:“你把本王的孫子孫女抓哪兒去了!
孩子們是無辜的,你趕緊将他們放了!
想要什麼你跟本王說,本王給你就是!
”
衆人:“……”
如此要緊的時刻,孟郡王竟說出了讓逍遙王和魏瑾熔等人都想原地爆炸的話來。
這女魔頭想要什麼,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她就想要孩子啊!
奈何,孟郡王年紀大了,又遇到了這般着急的事兒,難免糊塗。
看到女魔頭,他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時之間也顧不得毒蠍子搶走了多少孩子,隻想着談條件。
而女魔頭呢?
仰天大笑了幾聲,才慵懶開口:“哦?
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我?
那好啊~把那小子的人頭砍下,親手送到我手中!
”
女魔頭那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睛,緩緩瞟向上官子越。
即便不點名道姓,不伸手指明,衆人也知曉她說的是誰。
孟郡王順着女魔頭的目光看了眼,身子微微發顫。
想也沒想便應道:“除了這個條件,别的都可以!
郡王府中的金銀财寶你任拿,就連本王的命也能給你。
但那娃娃,你不能動!
”
孟郡王的話,再次讓衆人吃驚不已。
特别是逍遙王,還回頭深深看了上官子越眼,以為是孟郡王認識上官子越呢。
“呵?
老娘搭了你句話,竟是給你臉了?
跟老娘談條件,你也配?
”
女魔頭見孟郡王不答應,立即就變了神色:“老娘什麼都不要,隻要那小子的頭顱。
你若能辦到,就把你孫子孫女接回去。
若不能,那便少廢話!
”
“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這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竟也忍心!
”
孟郡王是急糊塗了,但還不至于善惡不分。
自己的孫子孫女已經陷入危險,他怎麼能對别人的孩子動手?
“你個婦人,怎能如此心狠!
也不想想,倘若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可舍得?
”
“我的孩子?
哈哈哈~”
女魔頭聽了孟郡王這話,既可笑又憤怒。
砰――
她運起内力,隔空朝着旁的大樹劈了掌,大樹應聲而倒。
“老東西!
你和我提孩子?
你怎麼敢跟我提孩子啊!
我的丈夫已經死在了那臭小子的手裡,我如何還能有孩子?
你告訴我,我怎麼能有孩子!
”
說着,再不跟孟郡王廢話,直接飛身就朝上官子越而去。
逍遙王見此,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迎了上去。
上官子越也在這刻運起内力,緊接而上。
女魔頭手中并沒有武器,可她突然生出的長指甲以及雄厚的内力,卻足以讓她跟逍遙王硬碰硬。
逍遙王手中那鋒利的長劍直直砍了過去。
女魔頭也不躲。
隻變換了手中的招式,用内力控制着逍遙王的長劍,試圖更改長劍的方向,好讓逍遙王刺向自己人。
逍遙王神色震,忙注入内力,穩住了自己的武器。
――這毒婦,有兩下子。
他根本不敢掉以輕心,專心對付着女魔頭。
上官子越用的是匕首,在這種時候并不好近女魔頭的身。
隻能運氣将旁的大樹、爐鼎、石凳等物,連根拔起,砸向女魔頭。
試圖轉移女魔頭的注意力。
魏瑾熔見此,也是聲令下,命人朝其餘的十幾個假僧人動手。
時之間,刀光劍影,馬華寺迎來了場惡戰。
那十幾個假僧人個個都是練過陰毒之功的。
瞧見魏瑾熔這頭開始動手,便立即露出了真面目。
他們跟女魔頭樣,瞬間就長出了尖銳的指甲。
就連那原本陽剛的面容,也随着指甲的生出,而變得陰柔了起來。
男不男女不女的,比宮中的閹人還不堪入目,看得人好生惡心。
這些人的招式變化多端,且招招緻命。
..
雖說威力不如女魔頭,但對付那些順天府的兵,并不在話下。
隻三兩下的功夫,魏瑾熔這頭的人就倒了片又片。
“羽林軍!
”
魏瑾熔見順天府的人不頂用,立即讓羽林軍上。
看了眼待命的弓箭手,又喊了句:“放箭!
”
咻――
咻咻咻――
無數根利箭齊發,直直射向毒蠍子的人。
可那些練就了陰毒之功的人,豈是如此好對付的?
他們運起内力,反手就将利箭還了回來。
“啊!
”
“呃……”
時間,又倒了片。
那些利箭來勢洶洶,縱使是反應極快的羽林軍,也免不得受了傷!
更新/3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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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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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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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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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束手就擒,就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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