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傾華的麻煩很快就來了。
僅僅是第二天,孟郡王便帶着孟靜好親自登門道謝。
聽說孟靜好起過來,逍遙王和逍遙王妃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他們是不願意見到孟靜好的。
除了這孩子恩将仇報,诋毀過自己的寶貝閨女外,小小年紀就喜歡當面套背地套的做法,也讓人很不喜。
可偏偏孟郡王來了。
孟郡王雖然對蜀國沒什麼貢獻,但攤上那樣的兒子和孫女,也是可憐。
這不?
都大把年紀了,還得為了後輩操碎了心。
逍遙王和逍遙王妃不忍落他的臉面,隻能将人請了進來。
短短個把月不見,孟郡王看起來竟老了二十歲不止!
滿頭銀發,佝偻攜杖,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模樣兒?
孟靜好倒是長高了不少。
自從帶頭诋毀暖寶的事情曝光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跟随過孟郡王進宮了。
這年多以來,逍遙王和逍遙王妃還是第次見她。
今日的她帶着個帷帽,擋住了自己的臉。
走路時動作很是緩慢,還帶着幾分跛意,可見傷得不輕。
“昨日的事兒,還得多謝謝三公子啊,要沒有三公子的話,我家這丫頭怕是活不了了。
”
孟郡王剛剛坐下,便直接道明了來意。
個活了幾十年的人,說話間竟帶了幾分哽咽。
逍遙王這記仇精本還想挖苦幾句,但見孟郡王如此,又覺得着實沒有意思。
隻客套道:“這都是老三應該做的,孟郡王不必在意。
..
就算昨日挨打的人不是孟小姐,隻是個尋常老百姓,他也斷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
“話是這麼說,但那也是我家丫頭幸運啊!
”
孟郡王臉悲痛:“若不是因為遇到了見義勇為,鋤強扶弱的三公子,我家丫頭哪裡的能站在這裡?
那群孩子都是城中野慣了的,打人絲毫不手軟,恨不得把我家丫頭往死裡打。
我都不敢想象,若是沒有三公子的話,我們孟家老老小小該怎麼活!
”
說罷,孟郡王便朝孟靜好勾了勾手,道:“靜好,你把帷帽摘下來,讓王爺和娘娘好好看看。
”
“是,祖父,隻希望靜好這副模樣兒,莫吓壞了王爺和娘娘才好……”
孟靜好的聲音又柔又軟,同樣帶着幾分哽咽。
若非早就知道她的德性,逍遙王和逍遙王妃恐怕都得被她那聲音給騙過去。
帷幔緩緩被摘下。
逍遙王和逍遙王妃看到的,是張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臉。
額頭、眼睛、臉頰、鼻子、嘴巴,沒有處是好的!
就連脖子,都是片青片紫。
“王爺和娘娘瞧瞧,昨日那些孩子把我家丫頭打得多慘啊。
據她所說,那些孩子是要把她往死裡打的!
好在三公子及時出現,呵住了他們,這才讓我家丫頭撿回了條命。
”
“是……”
孟靜好兩行清淚順着發腫的臉頰往下流,好生可憐:“多虧了三哥哥救下靜好,靜好才能平安回家……”
聽着自家孫女這話,孟郡王更是心疼不已:“這還隻是我面上能瞧見的。
據她母親所說,她身上的傷多得數不勝數。
昨日擦藥的時候,都不知從何處下手!
”
“哎,這傷得确實是重啊。
”
逍遙王妃本是不想開口的。
可她越往下聽,越覺得奇怪。
這祖孫二人唱和的,究竟想作甚?
逍遙王府和郡王府的關系,本就不親近。
尤其是經曆了孟靜好诋毀暖寶事兒後,兩家幾乎就不往來了。
今日過來道謝就道謝吧,面上的功夫做完了就成,何必還要在這裡訴苦?
逍遙王妃可不認為,孟郡王是個不識眼色的人。
于是,趕忙打斷了祖孫倆的話,轉移話題道:“郡王爺也太注重禮節了!
小姑娘傷成這樣,本該在家好好養着,又何苦把她帶過來?
”
“我是想讓她在家養着,可她堅持要跟着我來,我也實在沒辦法。
這丫頭啊,昨天是被打怕了,做了宿的噩夢。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終于睡上了會兒,那還是因為夢見三公子出手相救。
”
說着,孟郡王又歎了口氣:“王爺和娘娘也是知道的,靜好曾經犯過多嘴多舌的錯。
那時候三公子和小郡主救了她,她卻……唉,這事兒說起來,是我們孟家教導無方!
如今這年多,她也改變了不少,我都看在了眼裡。
這次三公子救下她,她堅持要來跟救命恩人當面道謝,我想着也是好事兒。
至少得讓她明白,救命之恩有多重要,可不能再像以前樣,去做恩将仇報之事兒。
”
孟郡王話音方落,逍遙王和逍遙王妃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孟靜好柔軟的聲音又傳來了。
“王爺,娘娘,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學好,偏偏學了别人嚼舌根。
現在我長大了,也懂事兒了,希望王爺和娘娘能原諒我。
”
說罷,她又沖門外望去,問道:“不知三哥哥和暖寶妹妹放學沒有?
我今日過來,除了想跟三哥哥當面道謝外,還想跟暖寶妹妹道個歉……”
“王爺,娘娘,你們看這……”
孟郡王臉上有幾分讨好:“解鈴還須系鈴人,靜好已經知道錯了,不如就給她次機會,讓她見見三公子和小郡主吧。
”
孟靜好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逍遙王和逍遙王妃暫時不能下定論。
但這祖孫倆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若是他們還開口拒絕,未免就顯得太小氣。
于是,逍遙王妃和逍遙王對視了眼,便朝丹秋吩咐道:“去把三公子和小郡主叫來,就說我找他們有事兒。
”
“娘娘,讓我跟着這位姑姑起去吧。
”
孟靜好站起身,請求道:“我是來道謝和道歉的,自然得我主動去找三哥哥和暖寶妹妹,哪裡有勞煩他們過來的道理。
而且……而且我聽說,姒君表姐也住在王府裡,心裡怪惦記的,也想趁機跟姒君表姐說幾句話。
”
逍遙王妃微微蹙眉,對孟靜好這番話很是不喜。
――這孟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身處王府?
――她是客人,老三和暖寶是主人,過來趟有何不可?
――要說道理,客人主動要求在主人家走動,又是什麼道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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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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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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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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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祖孫倆唱和免費閱讀..8.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