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拿過紗布,小心翼翼将上官子越的傷口包紮起來。
這麼輕柔的動作,他隻有在逍遙王妃和暖寶的身上才有過。
上官子越是第三個。
哼!
這兔崽子,何德何能?
逍遙王傲嬌歸傲嬌,但手上的動作卻未見重上半分。
還重複問了句: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上官子越也不瞞着,老實道:王爺,子越今日來王府就是與此事兒有關。
子越想向王爺借些人,好去剿滅那喪盡天良的毒蠍子。
..
毒蠍子?
你知道他們?
逍遙王扶着上官子越躺下,還貼心多墊了兩層軟被,生怕上官子越的後背疼痛。
待将上官子越安頓好後,才又細問:這毒蠍子最近在京都城很是猖狂啊!
至今為止,京都城已經丢失了近四十個孩子。
毒蠍子就是那夥搶孩子的賊人。
他們又偷又搶,隻要是見着了孩子就不放過,極其嚣張。
即便官府已經出面,全城戒嚴,可那些人依舊沒有收斂。
他們武功高強且擅于躲藏,這麼久以來,哪怕京都城加強巡邏,官府的人也隻見過他們兩次。
次,追着屁股跑,跑着跑着人沒了。
另外次倒是能正面對上,可官府的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孩子沒救回來,反倒被羞辱了番。
而毒蠍子這個稱号,就是當時那夥人留下的。
原話是想要抓我們毒蠍子?
怕是你們嫌命長!
打那日起,京都城的人就管那夥人叫毒蠍子。
說起毒蠍子,子越倒是忏愧。
若去年子越能将毒蠍子徹底鏟除,如今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了。
受箭傷時,上官子越沒皺眉。
拔箭杆時,上官子越沒皺眉。
可如今提起那毒蠍子,提起那些被毒蠍子抓走的孩子,上官子越卻皺緊了眉頭。
是他沒有完成任務,大意了。
去年?
這毒蠍子去年就有了?
可是跟那人牙子花娘有關?
逍遙王看着上官子越小小的臉上皺起的小小川字,不禁想起逍遙王妃與他說過的話。
去年上官子越喬裝打扮,想要将自己賣給人牙子花娘。
說是奉家父之命出來曆練,正巧遇到了些與花娘有關的怪事兒。
具體是什麼事情,倒是沒細說。
可如今想想,竟也有了答案。
王爺猜得沒錯,是跟花娘有關。
上官子越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解釋:去年京都城的幾個縣和鄉接連有孩子失蹤。
失蹤的孩子在三歲到歲之間,男童女童都有,容貌比較出衆。
子越在次偶然的機會中得知,這些孩子最後都落入了京都城人牙子花娘的手中。
但花娘卻從來不将這些孩子賣出,而是秘密送給了個江湖人。
所以你當時喬裝打扮,想将自己賣給花娘?
逍遙王給上官子越倒了杯水,慢慢喂他喝下。
才又肯定說:你的目的不是花娘,而是花娘後頭的江湖人。
沒錯。
上官子越看着逍遙王,道:在附近的縣和鄉不斷丢失孩子同時,江湖中也出了個惡人。
那惡人練就了身的陰毒功夫,殺燒掠奪,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
隻可惜,他行蹤飄忽不定,沒人能查到他的下落,也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上官子越說到此,眼神漸漸變得冷冽。
好在我父親曾提醒過我些線索,因此我把失蹤的孩子和那惡人聯系到了起。
又順着花娘的線,摸到了那惡人的藏身之處,将那惡人殺了!
逍遙王見上官子越說起這些時,眼中沒有半絲懼意,心裡很是複雜。
他既佩服上官子越小小年紀就能如此了得,也詫異上官子越這孩子承受的種種。
或許他不是個盡責的爹爹,時常對幾個兒子虎着臉,也諸多忽視。
但身為父親,他不願意讓任何個孩子沾染上血腥。
哪怕那鮮血來自惡人。
哪怕終有日孩子們為了自保,為了懲奸除惡,不得不出手殺人。
他也希望那日來得慢些,再慢些。
孩子嘛,該有屬于自己的童年啊。
隻有童年快樂了,溫暖了,往後這生遇到再大再難的事兒,才容易治愈。
看着過于早熟的上官子越,逍遙王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孩子的父母能這般狠下心來?
他們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多大嗎?
還是看不見上官子越身上的傷。
王爺?
上官子越還想繼續将事情說清楚呢,卻見逍遙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難過?
同情?
不解?
心疼?
亂七糟,尤為複雜,讓上官子越有些看不明白。
哦。
逍遙王回過神,胡亂問了句:花娘也是你殺的。
自上官子越離開逍遙王府沒多久,花娘就失蹤了。
很多人要買奴仆都找不到她。
如今京都城最大的人牙子已經換了人。
不是我,我不殺女人。
上官子越搖了搖頭,道:花娘是那惡人殺的。
他被我們的人圍攻,惱羞成怒,以為是花娘故意帶我們過去,便将花娘殺了。
逍遙王點點頭,原來如此。
又問:我聽你話中的意思,切都是那惡人引起的。
既然後來惡人已經死在你手中,如今這毒蠍子又是怎麼回事兒?
是我大意了。
上官子越沒為自己找借口,苦笑道:我直以為作惡的人隻有個。
殺死那惡人後我立即就回家了,殊不知作惡的是對夫妻。
我隻殺死了丈夫,卻留下了妻子
上官子越咬着唇,極力隐忍。
這是他的疏忽!
他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自丈夫死後,他妻子便越發惡毒。
不僅自己要練就陰毒之功,還成立了個邪派。
邪派的名字就叫毒蠍子!
而邪派中,但凡是佼佼者,她都會讓對方練三成的陰毒之功。
想要練就那陰毒之功,就得生飲童男童女的血,且模樣俊俏的童男童女更佳!
荒唐!
這世上竟還有如此荒唐之事兒!
逍遙王握緊了拳頭。
他是蜀國的王爺,也是個父親。
他知道孩子對于個家來說意味着什麼。
想想若被取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怕是會瘋!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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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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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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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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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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