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的态度跟逍遙王妃可不樣。
他即便是對上官子越關心,嘴裡也不會有幾句好話。
逍遙王妃和暖寶在外頭聽着,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
母女倆都個想法。
――好好的個人,非要長張嘴。
尤其是暖寶。
她對逍遙王口中那某某山某某莊很是好奇。
――傲嬌爹爹這是什麼意思?
――陰陽怪氣的,總感覺話裡有話!
――他堂堂個蜀國王爺,還能比不上什麼山什麼莊?
于是,伸手把自己的小耳朵拉了拉,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耳朵變大,聽得更清楚些。
“行了!
你都在我家住多久了?
咱們之間不必遮遮掩掩。
更何況你是什麼脾性我清楚,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僞裝。
個流血流汗都不流淚的孩子,不可能莫名其妙變成今日這樣。
說吧,是不是你們靈劍山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在你是暖寶和老三救命恩人的份上,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
關于靈劍山少主的身份,逍遙王夫婦和上官子越都從未言明過。
但自從那次上官子越的父母給逍遙王府準備了回禮後,彼此就已經心照不宣了。
原本,逍遙王也沒想過要捅破這層窗戶紙。
可誰讓上官子越知曉了暖寶是百寶居的幕後東家呢?
共同守護着個秘密,彼此之間的關系難免又親近了些。
再加上上官子越今日着實反常,逍遙王也有些擔心。
畢竟當衆哭鼻子這種事兒魏傾華都不幹了,更何況是上官子越?
上官子越多老練多堅強啊?
有時候連逍遙王都自歎不如!
這樣的個人突然哭得稀裡嘩啦,事情還能簡單嗎?
到底是當自家孩子對待的,又是暖寶的救命恩人。
逍遙王生怕上官子越有了什麼難處不好說出口,便幹脆把話挑明。
想着既能給上官子越的‘難處’個傾訴的出口,也能讓大家夥兒往後相處時,更坦然些。
對于逍遙王知曉了自己身份的事兒,上官子越點都不意外。
聽到逍遙王問起靈劍山,更沒有任何驚訝之處。
隻是依舊搖搖頭,說自己無事兒。
倒是在外面聽牆角的暖寶,心跳加速了好會兒。
――靈劍山?
――淩駕于四國之上的靈劍山?
――哇~靈劍山跟子越哥哥有什麼關系?
――等等!
――子越哥哥這麼厲害,最開始的時候,連我的讀心術都沒辦法窺視到他!
――天啊,他該不會是……
想到此,暖寶突然好激動。
她又拉了拉自己的小耳朵,笑得傻乎乎的。
――嘿嘿。
――我抱了根好粗好粗的大腿啊。
書房裡。
逍遙王見上官子越别扭,知曉直接問是問不出什麼的,便轉身去取來了幾壺黃金酒。
“行吧!
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有擔當的好孩子,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得很妥當。
既然你說沒事兒,那我也不再追問你了。
但你要記住,你雖不是我和你祁嬸生的孩子,卻也是我們疼愛的晚輩。
往後若真有什麼難處,直接開口就是,沒什麼好瞞的。
”
逍遙王邊說着,邊将黃金酒打開。
書房裡連酒杯都沒有,他就直接把酒壺遞給了上官子越。
“來吧,咱倆整兩口?
你今日哭成這樣,把你祁嬸都給急壞了。
她現在啊,說不定就在外頭等着呢,咱們也别急着出去。
”
言畢,逍遙王自己先喝了口酒,十分享受道:“啊~這酒不錯,是暖寶在百寶居裡賣的。
你祁嬸管我管得嚴~鮮少讓我喝酒,我就隻能偷偷藏幾壺在書房裡,得空時喝上兩口!
”
上官子越對自己的要求素來嚴苛,再加上年紀小的原因,所以從不沾酒。
但今日,許是因為心裡苦悶吧。
見逍遙王把酒壺塞到自己手裡,便也動了借酒消愁的心思。
“我……可以喝嗎?
”
他擡頭看向逍遙王,眼神中有幾分試探。
“喝吧喝吧~”
逍遙王此時像極了上官子越的朋友,沒有半點長輩的樣子。
“小少年總有長大的天嘛,還能輩子不喝酒?
不喝酒算什麼男人?
喝!
有我陪着呢,你怕什麼?
早喝晚喝都是喝,早喝還能早享受!
來,大口喝,就像我剛才那樣,幹了這壺酒!
”
逍遙王那叫個飄啊。
門外的逍遙王妃聽了,差點就推門而入。
好在暖寶眼疾手快,立即将老母親拉住,輕輕搖了搖頭。
..
逍遙王妃擔心上官子越,可暖寶看得明白呀。
――喝什麼酒?
――老父親什麼時候對子越哥哥那麼大方過?
――無非就是想把人家灌醉,好套人家的話罷了。
果然。
沒過多久,書房裡就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暖寶知道,那是上官子越醉了酒,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我沒想過要……嗝~要太多,也沒有嫉妒過我兩個弟弟。
我知道自己是嫡長子,身上的責任很……很大。
但是我……我也嗝~我也想像大哥和暖寶他們樣,能得到父母真正的關心。
不,不對!
我錯了,說錯了,我父母不是不關心我。
他們對我的期望很高,所以總是想方設法培養我,就連關心,都得計算好分寸。
我……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是為了靈劍山好,嗝~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關愛!
我想要的很簡單,隻是回到家後,能稍稍輕松些。
而不是……而不是因為我的出現,讓家裡的氣氛變得冰冷又沉重,拘謹又小心。
就仿佛我是個外……嗝~外人!
”
喝醉後的上官子越,與平常判若兩人。
他邊打着酒嗝,邊和逍遙王哭訴:“其實……其實我早就習慣了,嗝~
我在過去那幾年,點都不~真的!
我不騙你!
點都不渴望他們能與我親近。
我覺得他們說得很對~我既坐上了靈劍山少主的位置,得到了靈劍山衆人的敬重,就得做好孤獨的準備。
我的身份,不允許我有軟肋,不允許我交朋友,也不允許我像别的孩子樣,依賴父母……”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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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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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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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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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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