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
”
逍遙王妃微微蹙眉,覺得很不可思議。
“楊家門楣也不算低,竟會養外室?
還生了女兒?
”
說罷,瞧見桌的孩子盯着她看,又覺得外室這話題不好當着孩子的面說。
隻能歎了口氣,道:“不管是嫡女庶女,都是自己的女兒。
楊家已經出了個世子妃,個将軍夫人,這還不夠嗎?
何苦要将女兒嫁給個太監?
真是作踐人!
”
“作踐個不看重的女兒有什麼要緊的?
隻要能讓家族往上爬,就算是作踐楊家家主,恐怕他們都願意。
”
逍遙王嗤笑了聲,道:“據說最開始的時候,楊家這個女兒是想送給高德善的。
可高德善是什麼人?
他自幼陪着皇兄長大,最愛惜自己的羽毛。
想用女人去腐蝕他,根本不可能!
楊家沒辦法,這才退而求其次,将女兒塞給了朱總管。
朱總管可以瞧不起楊家,但卻不能得罪姜家和孟家。
好在姜家那頭,姒君她爹不糊塗,姜楊氏在将軍府也不受寵,所以朱總管就跟孟家親近些。
”
“呵。
”
饒是逍遙王妃這樣好脾氣的人,在聽了逍遙王的話後,都忍不住冷笑了聲。
“孩子本該是父母的掌中寶,是血脈的延續。
可到了某些人的手裡,竟成為了可以拿來交易的物品!
”
說着,又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内務府找百寶居進貨,可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
“是啊,很早之前的事兒了。
”
逍遙王垂下眸,眼裡都是冷意:“所以,孟家的貪,也不是這兩個月的事情!
利用内務府長期斂财,收林家的賄賂,都不能讓孟家滿足。
這次,竟還将手伸到戶部和兵部,真是不知死活!
”
說罷,逍遙王又道:“孟家也是承了祖上的蔭,這才得以保留些臉面。
若不是因為孟家祖上曾立下大功,幫着我們魏家守住了江山,皇兄早就将郡王之位收回來了,更别提後代承襲事兒!
”
“再大的功,也有抵消完的日。
”
這次開口的人,是魏慕華。
他跟逍遙王樣,對孟家沒有任何好感。
“孟家立下大功的,是他們的祖宗,打那往後再數幾任郡王,誰又曾為蜀國立下過功勞?
說句好聽的,前幾任郡王,都是堪堪擔得起身上的責任,無功也無過。
難聽些呢?
不過是中庸之輩,碌碌無為罷了!
靠自己的本事兒吃飯,尚且要恪守本分,方能心安理得。
承祖上數輩的情,就得夾起尾巴做人,否則總有坍塌之日。
”
“是啊,中庸之輩,碌碌無為。
”
逍遙王面露不屑,卻也得說公道話:“說起來,當前這個孟郡王,倒也跟之前那幾任郡王樣,無功無過。
隻可惜他教子無方,沒能管好後輩,這才晚節不保!
區區個外姓王的世子而已,真以為自己權利大過了天?
在孟郡王面前,裝得跟條狗樣溫馴。
結果轉個背,就坑害自己的親生父親……”
暖寶對今晚的話題,本身是沒什麼興趣的。
開始聽說兵部和戶部、還有内務府都被定罪後,她心裡的事兒也算了了。
可後來聽逍遙王提起孟家,又來了精神。
總之,孟郡王就是涼了呗。
之前因為沒教育好孫女,就已經被皇帝架空。
所有的公務都被停下,失去實權的他,空有個虛職挂着。
皇帝當初說是讓他先歇着,不用上朝,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但這歇,就歇了年多。
如今實權還沒拿回來呢,又因為教子無方,連虛職都被撤了。
是的。
教子無方。
雖然所有的切都指向了孟家,但據逍遙王所說,調查出來的結果,孟郡王卻是無辜的。
所有的事情皆是孟世子的手筆。
他不甘心孟郡王被架空,便在後頭利用自家父親的名頭,暗戳戳做了不少壞事兒。
皇帝查出來以後,當場就想将孟世子給砍了。
但想起老祖宗代代傳下來的話,又硬生生忍住!
魏家老祖宗讓後輩們在孟家犯錯之時,多記着恩情,給個機會。
皇帝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剝奪了孟郡王的職位,并下旨,孟家世世代代的子孫,都不能入仕!
保留郡王的爵位,是魏家給孟家的最後點臉面。
呵呵。
總之,從此往後,不僅是孟郡王,就連他的子子孫孫,都不用再上朝咯。
除了有個爵位,能夠按時從朝廷領些銀子外,孟家什麼也不是。
“這次倒多虧了我們暖寶啊。
”
在暖寶想着孟家的事情時,逍遙王他們已經将話題扯到了暖寶身上。
“鳳華啊,你前些日子還置氣,不同意暖寶和嘉嫔倒賣百寶居的商品。
現下呢?
你還氣嗎?
若不是她跟百寶居交情好,朝廷也不會下子就揪出這麼多的害蟲。
咱們家暖寶啊,這是間接立功了,皇兄還說要獎賞她呢。
”
“哎呀,我就是正巧撞見了太子哥哥,跟他講了會兒子話嘛。
”
說到跟百寶居的交情,天知道暖寶有多心虛。
她半謙虛半解釋:“我也不知道有人貪污呀,是百寶居的東家和我說,他給我的拿貨價跟皇伯伯的拿貨價是樣的……”
“是是是,你就是個小福星~幾句無心之語就能幫你皇伯伯破大案~”
逍遙王妃本就是南骞國的公主。
身為皇室之人,她最痛恨有人貪墨朝廷的銀子。
知曉這次捉蟲事件有暖寶的功勞,逍遙王妃欣慰極了。
她伸手刮了刮暖寶的小鼻子,便開玩笑道:“你皇伯伯說了要嘉獎你,你可想好要什麼?
明日放學後,趕緊找他要去,省得他忘了。
”
“嘻嘻~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
暖寶見逍遙王和逍遙王妃都沒再提‘交情’二字,着實松了口氣。
卻不知,魏慕華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無心之語?
――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魏慕華不是不相信暖寶。
而是有了留步布莊賣繡品那件事兒,再加上他從魏瑾熔處了解了不少具體的談話内容,讓他多少有些疑惑。
畢竟他這個妹妹人小鬼大,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啊!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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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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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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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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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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