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丫頭手牽着手來到上書房時,堂兄們幾乎都到了。
就連素來逃課逃得最勤快的魏瑾賢,今日也老老實實來了上書房。
他們個個伸長脖子,探着腦袋往外望,心思壓根就沒在課室裡。
瞧見暖寶來了,更是擠眉弄眼,揮着雙手跟暖寶打招呼。
課室裡還有老師在檢查功課呢。
瞧見學生們如此躁動,直接就上戒尺。
這早讀還沒開始,臭小子們就先讨了頓打。
暖寶是來啟蒙的,自然不可能跟哥哥們待在起。
她們被帶到另外個課室。
這個其實課室不大。
但裡頭除了講桌外,就隻有三張桌子排成排,倒也寬敞得很。
文房四寶和啟蒙的書都已經備好,每張桌子上還額外點了盞燈,什麼都用不着小丫頭們操心。
暖寶和習楚晴自覺地坐到位置上,開始研墨。
隻有姜姒君皺着小臉蛋兒,翻了翻那高高摞起的書。
這個世界啟蒙的書不少。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論語》、《增廣賢文》等等,都是不能少的。
“哇,我才五歲半呀,能不能不要這麼對我……”
姜姒君個頭兩個大。
還沒開始正式讀書呢,就已經打瞌睡了。
她覺得這些書挺不懂事兒的。
怎麼還能讓她來學呢?
應該自己跑進她的腦子裡才對!
“姒君姐姐,你還不研墨呀?
待會兒來不及啦!
”
暖寶隻當沒聽見姜姒君的埋怨,認認真真研着磨。
啟蒙書算什麼啊?
她們要學的東西海了去呢!
如果這幾本書就頂不住,那接下來姜姒君就别想有好日子過。
想到此,暖寶居然還有點幸災樂禍。
嘿。
反正伴讀這事兒是姜姒君自己提的,可不算暖寶坑她。
姜姒君歪着頭,瞧見暖寶和習楚晴都已經上手了,小眉頭皺得更緊。
“這怎麼弄啊?
”
研墨?
她哪裡會?
她是大老粗生的小老粗嘛!
在将軍府時,都是下人幫着研墨呢。
瞧着姜姒君手足無措的樣子,暖寶噗哧笑出了聲。
她有點期待看到姜姒君小花貓的樣子。
定很好玩。
習楚晴先看了暖寶眼,發現暖寶研墨的動作還挺熟練,暫時不用她幫忙,她才又看向姜姒君。
“姒君妹妹,你先放着吧,待會兒我教你。
”
上書房有上書房的規矩。
可不像外頭那些私塾,讀個書還能帶着下人在旁伺候。
渴了,有下人送水。
累了,有下人揉肩。
就連研墨這種事情,都得下人代勞。
上書房的學生,除了伴讀外都是皇家子弟。
而皇家,可不慣着這些臭毛病。
書童和丫鬟是能跟來的,但也隻能守在上書房門口。
沒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這些人誰都不能踏入上書房步。
渴了怎麼辦?
自己去打水呀。
累了呢?
那就去院子裡活動活動咯。
這規矩,就連太子魏瑾熔都得守着,沒人能夠例外。
三個小丫頭還在研墨呢,對面的課室已經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這是寅時到了。
上書房每天寅時早讀,卯時正式開課。
雷打不變。
外頭的天還黑着呢。
用現代的時間來算,也不過是半夜三點。
要不怎麼說暖寶讀書是想不開呢?
小丫頭不想遲到的話,點半就得起床。
穿衣、洗漱、梳頭,得控制在2分鐘以内。
因為從長樂園走到王府門口,最快也得分鐘
而從王府到宮門口,坐馬車的話差不多是2分鐘。
宮門口走路到上書房,至少也得半小時。
天兩天不難,堅持下來可不容易。
這也是為什麼魏傾華最開始來上書房讀書時,總是打瞌睡的主要原因。
睡不夠,能不瞌睡嗎?
三個小丫頭已經把墨研好了,但并未見秦太師他們過來,反而等到了容嬷嬷和另外個慈眉善目的姑姑。
“見過郡主,見過二位小姐。
”
容嬷嬷笑着給暖寶仨人請安,引薦道:“這位是太後娘娘親自給郡主挑選出來的童姑姑。
以後将由她來教導郡主和二位小姐的禮儀。
”
原來,這裡的太子太師和太子太傅都有實權,不是曆史上那些光有虛職的東宮輔臣。
所以秦太師和莫太傅都要上早朝,這個時辰不可能出現在上書房。
至于劉太保嘛。
雖說他不用上朝,可他教的是棋藝和丹青,最講究安靜。
自然也不可能在大課室早讀的時候進宮授藝。
所以每天大課室那頭開始早讀,就是暖寶她們學習禮儀的時候。
禮儀學完,就去學舞藝。
舞藝學完,秦太師他們也該下朝了。
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教暖寶他們讀書算數。
下午嘛,就學棋藝、丹青、琴技、女紅。
每天樣,輪着來。
當然了。
以前三位東宮輔臣是不會來上書房的。
他們隻負責給太子魏瑾熔開小竈。
就算進宮給魏瑾熔解惑,也隻是去東宮而已。
魏瑾熔呢?
雖說每天退朝後都會來上書房跟着兄弟們起讀書,共用着老師。
但他來上書房的主要原因,是培養兄弟情義,避免兄弟們關系疏遠。
畢竟以後等他登基了,這些親兄弟堂兄弟,都會是他的助力。
所以上書房這邊,魏瑾熔讀書隻是順帶的事兒。
要論真正的學識,他都是跟秦太師那幾個人學的。
但現在又不樣了。
皇帝讓東宮輔臣來當暖寶的老師,就意味着秦太師他們必須每天都來上書房。
除了上朝和教導太子外,還得額外抽出時間教導暖寶她們。
如此來,增添的何止是點點麻煩?
暖寶來上書房,本就是想找個借口換取自由。
現在知曉了這些事情後,自是不能亂來了。
即便要空出時間,也得将該學的知識學好,該做的功課做完,再好好跟老師們請假。
她不能辜負肩有重擔,卻依舊抽出精力來教導她的老師們。
更不能辜負皇帝對她的期盼和疼愛。
――好好學!
――不僅自己要好好學,還得帶着姜姒君好好學。
暖寶暗暗下了決心,學禮儀的時候格外用心。
習楚晴就更不用說了,她本來就是個小乖乖。
隻有姜姒君那個打醬油的不知道,她的逃課小夥伴已經叛變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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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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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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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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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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