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積雪不厚，薄薄層。
暖寶和秀兒行人坐着馬車，很快就到了鋪子。
蔡掌櫃和老崔正在收銀台前說話。
瞧見暖寶幾人進來，連忙就迎了過來。
“東家，秀姑娘。
”
蔡掌櫃臉喜色，朝着暖寶作揖：“鋪子裡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夥計們也都準備好了。
不知咱們什麼時候鋪貨？
什麼時候開業啊？
”
老崔也在旁作揖，喊了聲：“東家，秀姑娘。
”
百寶居的東家是誰，老崔也是知道的。
隻是對于暖寶的身份，他并不清楚。
“鋪貨的事情不着急，我和秀姑姑來安排就好。
”
暖寶笑看着蔡掌櫃，問：“我瞧着崔掌櫃精神頭不錯，可是崔先生幫你租到房子了？
”
蔡掌櫃聽，有些不好意思：“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了東家！
我這正想跟東家道謝呢。
”
“既然住的地方解決了，那就安下心來好好經營鋪子吧。
”
暖寶沒跟蔡掌櫃說什麼客套話。
隻認真道：“明日給你休假日，去把家人都接過來，後日回來開始帶着下頭人熟悉咱們要賣的貨品。
我隻給你們兩日的時間，臘月二十鋪子必須得開業。
”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四了。
暖寶打算先将要賣的東西都弄到庫房裡去，然後再把價格定下。
至于那些東西怎麼賣？
怎麼吃？
她直接跟秀兒說就是。
等崔掌櫃後日回了鋪子，再由秀兒去教他。
兩天的時間，了解商品外加上架，完全足夠。
暖寶與蔡掌櫃說話的功夫，老崔也在跟秀兒彙報工作。
說是在城北給蔡掌櫃租到了個小院，在深巷裡頭。
雖然偏僻是偏僻了點，但勝在幹淨寬敞。
小院共有間屋子，除了堂屋、飯廳、竈房外，還有五間睡房，完全夠蔡掌櫃家老小住。
除此以後，這院子裡還有口水井，平常用水也方便得很。
個月租金是五兩銀子，老崔給交了年的租金，屋主那頭便不額外收押金了。
除去租房子的六十兩，剩下的四十兩老崔都拿去錢莊換成了銅闆。
現在收銀台的幾個抽屜裡，都塞滿了串串的銅錢。
拉開抽屜，立即就能聽到銅錢碰撞的聲音。
“五兩個月啊？
”
暖寶回到書房聽到秀兒的轉述，不免有些驚訝。
“難怪之前蔡掌櫃甯願來回走幾個時辰，也不在城裡租房子呢。
這城裡的房租，對于蔡掌櫃來說确實是有些貴了。
”
“這還是年前租的房子呢。
”
秀兒笑着跟暖寶解釋：“若是年後租房子，恐怕就不止五兩了。
倘若再撞上科考，那房租更是不知翻多少倍。
即便是老崔租的那個小院，到時候恐怕也得二三十兩才能租得下來。
”
“二三十兩？
”
暖寶不小心吐了個槽：“怎麼不去搶啊！
”
五兩約摸就是五千塊，在偏僻的地方租個小院也還行。
而且這裡是天子腳下，總要比别的地方貴些。
可二十兩三十兩的話，就差不多是兩三萬了。
那就離了個譜喲。
“皇城嘛，就是這樣的。
”
秀兒對京都城的房價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郡主還沒去過南骞國呢！
南骞國的皇城南都，房價可以說是京都城的兩倍到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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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又打趣道：“之前三王爺來給小郡主賀周歲時，贈了小郡主不少南都的鋪子，很是值錢。
那些鋪子現在都租出去了，有租金收的。
每兩年到了年末，都會有人将租金送來京都城。
隻是現在小郡主還小，銀錢都送到娘娘那裡去了，由娘娘幫您收着。
等以後您長大了呀，就該您自己打理了。
”
“那我想快快長大~也想去南骞國看看！
”
暖寶記得可清楚了。
商鋪十間、莊子十座、良田百畝、黃金十萬兩！
說她是個小富婆，沒人有意見吧？
隻是這些東西都在老母親手裡，她暫時還不能碰。
――快長大吧。
――長大後就能财務自由了！
――十萬兩黃金，哎喲，光是看着都眼暈吧？
“小郡主您看看，這是奴婢給定的工錢。
”
看着暖寶雙眸泛光，整個人都已陷入了長大後的幻想之中，秀兒便有些好笑。
她連忙拿出了本簿子來，轉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
“根據小郡主說的，奴婢特地将工錢分為了基本工錢和全勤獎、銷售獎、提成獎。
您且先看看，有沒有哪裡要改的？
”
暖寶雖然想法出出的，經常天馬行空。
但遇到了正事兒，那叫個正經。
她掃了簿子眼，便皺起小眉頭：“掌櫃的基本工錢是二兩？
這會不會太少呀？
”
掌櫃是二兩，賬房先生兩半。
銷售夥計六錢，廚娘兩，打雜丫頭錢。
這也太少了吧？
雖說暖寶也知道，不能總将這個時代的銀子換算成上世的錢币。
而且這個時代的物價，跟上世的也不大樣。
但不知為何，看到錢，她就想起百塊……
廚師個月千塊，配菜個月百？
暖寶總覺得，自己好像太坑了。
可秀兒卻不這麼認為。
她細細給暖寶解釋，道：“小郡主~這已經不少了。
且不說他們還有全勤獎銷售獎，光是那張賣身契在，這些工錢就給得十分公道。
小郡主莫忘了，他們都是您的人！
從給了銀子簽下賣身契的那日起，他們就得聽您的。
您已經包了食宿，也按時發放了衣物，即便是文錢工錢都不給，也沒人挑您的理。
隻是小郡主您為人心善又寬厚，不僅給了他們工錢，還要給他們獎勵。
這是他們的福氣，他們不知有多少呢，哪裡還會嫌少的？
”
說罷，怕暖寶不了解行情，又道：“在咱們府中，奴婢是個月拿三兩的。
詩情和畫意個月兩半，再往下還有兩的呢。
别的鋪子裡，若是沒賣身的夥計，或許工錢還能稍稍高些，但也高不到哪裡去。
賣了身的，那就更低了！
而且人家也沒有獎勵呀。
吃的和住的，以及用的，更沒有咱們這邊好……”
（更新3/）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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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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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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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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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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