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祖母的話，是我……我的新伴讀呀！
”
暖寶吸了吸鼻子，跟太後介紹：“他還救過我和三哥哥呢，爹爹和娘親都很喜歡他。
”
“哦？
是他？
”
太後聽，溫和的眼睛閃爍着越發慈祥的光。
她當下就命容嬷嬷将上官子越帶到花廳去，又讓人進來伺候她洗漱更衣。
還叮囑暖寶：“你先到花廳去，跟小恩人起等着哀家。
既然來都來了，也不着急回上書房上課。
哀家讓小廚房給你們多準備些好吃的，你們吃完了再走。
”
“好~”
暖寶能說什麼？
當然是乖乖點頭啦！
她哭成這熊樣兒，哪裡還有臉回去上課？
最好是吃完早飯後，就在慈甯宮補覺，睡得美美的才行。
暖寶從太後這頭去到花廳時，上官子越已經端坐在花廳裡了。
小少年目不斜視，坐得筆直，卻不顯刻意。
那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早已形成教養，刻到骨子裡。
――子越哥哥可真嚴格要求自己啊。
――任何時候你看他，他都是知禮節的好孩子，從不見任何慵懶與懈怠。
暖寶遠遠看着，不由得生出了佩服。
大半夜的鬧了這麼出，上官子越不累？
肯定是累的。
但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把自己繃得很緊，不輕易在人前露出任何丁點兒的倦意。
“子越哥哥……”
暖寶跨過門檻，喊了上官子越聲。
上官子越那張淡泊的臉，終于有了些顔色。
“沒事兒吧？
”
他站起身，朝暖寶走去。
看到暖寶紅腫的眼，下意識就牽過暖寶的手。
暖寶搖搖頭，咧嘴笑：“嘿嘿，沒事兒啦~是我搞錯了，以為皇祖母生病了呢！
”
“沒事兒就好。
”
上官子越見暖寶笑得憨憨的，心情也頓時放松起來。
“我是不是要給太後娘娘請安？
請安過後，我們就回去上課嗎？
”
“請安是要的，皇祖母都知道你是我和三哥的救命恩人了。
不過上課就不用急啦，皇祖母讓小廚房準備了吃食，咱們吃完了再走。
”
說着，暖寶還小聲道：“皇祖母聽說你胃不好，已經讓容嬷嬷去準備山藥羹啦！
”
上官子越心裡暖，又覺得有些好笑。
關于自己胃不好這件事兒，似乎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
兩小隻正說着話呢，太後已經來到花廳。
老人家還沒進花廳的門，就看到個俊美的小少年和她的小哭包正手牽着手在花廳中央說話。
小少年的氣質看着很是清冷，可嘴角卻有抹不易察覺的笑。
也不知二人在聊什麼？
暖寶笑聲不斷，跟方才判若兩人。
太後覺得這種畫面真美好，美好得讓她都不忍進去打擾。
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這是太後看到二人後，腦海中突然蹦出的兩個詞。
“呀？
皇祖母來啦！
”
暖寶很快就發現了太後，連忙跑到門口來迎接。
太後再不忍打擾，也得笑着進入花廳。
她将目光放在上官子越身上，上官子越則大方作揖：“子越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上官子越不見任何拘謹，也沒有像尋常人般下跪行大禮。
可他的言行舉止，卻令太後十分舒服。
“好~免禮吧。
”
太後輕輕擡手示意，招呼着暖寶和上官子越過去坐下。
“哀家聽暖寶說，你就是當年在巷子裡，救下她和老三的人？
那年你年紀還很小吧？
竟有如此膽量和如此身手，真讓哀家佩服。
”
上官子越微微垂頭：“太後娘娘謬贊，當年的事兒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
“好孩子~有些事情啊，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可對别人而言，卻是整個家族都應當銘記于心的天大恩情！
”
太後慈愛的目光，讓上官子越想起自己的祖父。
祖父死的那年，他才兩歲，其實并沒有什麼印象。
有關于祖父給他傳授内力，期望他能支撐起靈劍山，都是他父親上官軒遍又遍提起的。
所以從小到大，他的腦海中，都有個模糊的影子。
他知道那是祖父，但卻無法想象祖父的面容和聲音。
但今日見了太後，上官子越腦海中的模糊影子，漸漸變得清晰了。
不管祖父的面容如何，應該都是跟蜀國太後樣，慈祥又和藹。
聲音，也應該跟蜀國太後樣，緩慢而溫柔。
上官子越還在想着自家祖父呢。
突然，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母後！
暖寶！
”
“祖母！
妹妹！
”
太後等人循聲望去，隻見逍遙王帶着魏慕華急急趕來。
父子二人眼圈烏青，看就是沒睡好。
他們着急忙慌，早失去了以往的風度，讓太後很是吃驚。
“你們怎麼來了？
”
身為上屆的宮鬥冠軍，太後可不傻。
寶貝孫女不去上課，大半夜哭着跑來尋自己。
本該在上朝的兒子和孫子，也是臉疲憊地出現在慈甯宮。
要說宮中沒有大事兒發生，那就是有心瞞她。
“母後，兒臣……兒臣正在跟皇兄商議國事兒。
聽說暖寶哭着夜闖慈甯宮，心下擔憂，故而過來看看。
”
逍遙王拉了半天的音，還不忘瞪眼上官子越。
――兔崽子怎麼也在這？
――這大半夜的，鬧的哪出！
“暖寶，你來說，你今日是怎麼回事兒？
”
太後并不将希望放在逍遙王身上。
她是母，逍遙王是子。
這天底下，還沒有不了解自己兒子的母親呢。
兒子說話時的語調以及他的個眼神，都能讓當娘的察覺出不妥。
因此，哪怕逍遙王平時在那些百官面前再如何高深莫測，太後也能早早将其看穿。
更何況，今日暖寶的舉動本就讓她疑心。
而逍遙王和魏慕華的疲憊，更是讓她放心不下。
面對着親親祖母的詢問，暖寶能如何做呢？
她鬧出的動靜這樣大，早晚都會被盤問的。
于是，隻能老老實實将逍遙王妃讓她來請安的事兒說了。
順便，也把逍遙王跟魏慕華，還有‘逃課’的三個皇兄，賣得幹二淨……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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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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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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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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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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