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花婆婆聽言，微微皺起眉頭。

　　說什麼八成？

　　其實都是安慰話。

　　這種病例，她和鐘大夫之前遇到過，就是瘤子！

　　唯一還不能立即下定論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二人還沒有見過蜀國皇帝頭痛發作時的樣子。

　　鐘大夫治病救人，懷有一顆憐憫之心。

　　生怕話說得太重，會讓病患或家屬有負擔。

　　但她跟鐘大夫不一樣。

　　她喜歡說實話，不願給别人留太多的希望。

　　因為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方才之所以沒當着蜀國皇帝的面拆穿鐘大夫，隻是因為怕蜀國皇帝知道了真相後會多想。

　　腦子裡長瘤子，本就夠糟心了。

　　若這個時候還多思多慮，對病情無益。

　　可現在……

　　蜀國皇帝已經離開了，她自然不願再配合鐘大夫。

　　于是，開口就道：“雖說還有兩成的幾率不是瘤子，但你們也别抱太多幻想。

　　這種病例我和鐘老頭遇到過，也曾在醫書上看過幾例……”

　　“行了行了，今日都累了，先歇着吧。

　　你和他們說這些做什麼？
不覺得太早了嗎？
”

　　鐘大夫微微瞪了花婆婆一眼，試圖打斷花婆婆的話。

　　但花婆婆一個反問：“這個時候說還算早，那什麼時候說才合适？

　　瞞着患者是為了不加重他的病情，但關心患者的家人，必須有知情權！
”

　　說完，花婆婆又掃了衆人一眼：“況且，這幾個人都跟猴子似的，一個比一個精。

　　你以為，你能瞞得了他們？
”

　　“老夫這是……”

　　鐘大夫想開口反駁。

　　可花婆婆卻問：“有關瘤子的所有手劄和古籍醫書，你帶了嗎？

　　那些上好的藥材和足以起死回生的丹藥，都在山莊裡吧？

　　想要救暖寶她皇伯伯，必定少不了那些東西。

　　接下來，我們是不會出宮了，那就得讓清之給夫人傳話。

　　告訴夫人，盡快寫信回去給莊主，托莊主把我們需要的東西運過來。

　　而一旦交代了清之，清之必定會有所猜測。

　　他有了猜測，能不告訴暖寶？
你也太瞧得起清之了！
”

　　言畢，還不等衆人開口，花婆婆又道：“什麼八成兩成的？

　　不就是因為沒有親眼目睹暖寶她皇伯伯頭痛發作，不好把話說得太死嗎？

　　那我問你，鐘老頭，你這麼多年來所積攢的經驗，都喂狗了？

　　還八成呢？
但凡你說句九成，我都不至于噴你！

　　都什麼時候了，還給他們留這麼多的希望，是怕事情定下來以後，他們不夠絕望？
”

　　“這不是還沒定下來嘛！
”

　　鐘大夫不贊同花婆婆的觀點，反駁道：“老夫跟你不同，老夫習的是治病救人的醫術！

　　老夫知道患者和家屬需要有什麼樣的心态，也知道樂觀對于患者和家屬來說意味着什麼。

　　但凡有一線希望，老夫都不會下死定論。
”

　　“可你所謂的希望，實在渺茫！
”

　　花婆婆神情嚴肅：“我在給暖寶她皇伯伯用内力逼蠱蟲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

　　每一次内力到達他頭顱的時候，總是遊走得不順，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正因此，我的内力才會在短短半刻鐘的時間裡，幾近被耗空！

　　你明明知道這一點，否則，也不會在我收起内力後，立即過來給我渡内力，不至于讓我太狼狽。

　　而在渡完内力後，我也第一時間摸了摸我的腦袋，向你示意。

　　鐘老頭，你不是個蠢笨的，而我跟你，又從小一起長大。

　　要說你不知道我在表達什麼，這話你信嗎？
”

　　“你……老夫……”

　　“既然都能基本确定了，又何苦再給别人那麼大的希望？
”

　　花婆婆根本不給鐘大夫說話的機會兒。

　　她堅持讓真相早點到來。

　　即便，她和鐘大夫并沒有見到蜀國皇帝頭痛發作的樣子。

　　“早點讓阿祁和暖寶他們認清現實，也好早點一起想辦法，不是嗎？

　　再說了，若最後斷定是瘤子，他們今日也有了心理準備，不至于受太大的打擊。

　　若真出現奇迹，并非瘤子，這豈不是更令人高興？
”

　　“行行行，你說得有理。
”

　　鐘大夫被花婆婆K.O，徹底敗下陣來了。

　　隻能跟衆人承認，蜀國皇帝九成九就是瘤子。

　　“不過我還是堅持，不到最後一刻，不能完全确定。

　　所以這事兒，你們幾個人知道就好，萬不能再傳出去。

　　尤其是阿祁你皇兄，他身為患者，若知道這事兒，恐怕對他不利。
”

　　言畢，怕衆人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又說：“你們要清楚，當一個人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很難不意志消沉。

　　而一旦他意志消沉，這病就更難治好了。

　　相反，如果他積極陽光，心态樂觀，那即便是絕症，也能多活一段時間。
”

　　逍遙王聽言，臉色慘白。

　　但還是點點頭：“放心吧，會瞞着他的。
”

　　言畢，又問：“有得治嗎？
若是瘤子，該怎麼治？
”

　　一旁的暖寶也反應過來，忙道：“幹爺爺和幹外祖母既遇到過這種病例，想來應該……”

　　“沒治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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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婆婆嘴快，也狠。

　　雖然她不想暖寶傷心，但還是實話實說：“這種病例，确實是遇到過，但也隻遇到過一次。

　　沒救回來，讓人死了。
”

　　說罷，想了想又道：“我祖父和鐘老頭的母親在世時，也分别遇到過一次這種病例。

　　但在他們的手劄裡，用盡了各種辦法，也沒能救活。
”

　　“唉！
”

　　鐘大夫見花婆婆什麼話都說了，幹脆也擺爛。

　　順着花婆婆的話，來了句：“那些古籍醫書也一樣！

　　雖然記載了這樣的病例，也記載了各路大夫的醫治方法，可卻無一人成功将病患救活。

　　所以……唉……所以啊，一旦确定你皇伯伯長了瘤子。

　　即便是老夫和你幹外祖母，恐怕也不能将他救活。

　　隻能……隻能說，綜合各路大夫的救治方法，盡力而為。
”

　　噼啪一聲響。

　　是逍遙王受不住打擊，一時踉跄，撞到旁邊的案桌，打翻了桌上的茶壺茶杯。

　　盡力而為！

　　靈劍山莊的實力，他是知道的。

　　若鐘大夫和花婆婆都隻能盡力而為，那天底下，還有誰能救他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