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張嬌俏的巴掌臉。
那張臉由遠至近,時而矯揉造作,時而目空切,時而狐假虎威!
——不會吧?
——難道……
暖寶的雞皮疙瘩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掉了地,連連搖頭。
——不會的!
——上輩子與她相識就夠堵心了,這輩子千萬别再遇見啊。
可讓暖寶崩潰的是,她越是搖頭,腦海中的那張臉,就越是跟孟靜好的臉重疊。
到了最早,竟像是現代的ai換臉技術樣,毫無違和感!
暖寶緩緩閉上眼,将自己與孟靜好打交道時所發生過的事兒,都迅速過了遍。
從第次的地窖相遇,再到後來的每次茶言茶語……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除了年齡和長相對不上外,别的地方都能對得上号。
甚至是颦笑和那雙擅于讨好人的眼睛,如今想來,都模樣啊。
尤其那股子矯揉造作的勁兒……
噫~暖寶都不敢往深處想!
隻個勁兒的自我安慰:我沒那麼倒黴,沒那麼倒黴!
孟靜好看到所有的人都被暖寶那驚乍的舉動給吸引後,心裡很是不快。
特别是魏傾華。
他如今那雙眼睛,就像是長在暖寶身上樣。
哪怕暖寶說了自己沒事兒,他還是不放心,焦急都寫在了臉上。
“三哥哥,你臉上的傷……”
為了将魏傾華的目光奪回來,她輕柔開口:“你臉上的傷,該不會是昨日救我的時候被……被那群野孩子給打的吧?
都怪我!
都是因為救我,三哥哥才會……”
“說什麼呢你?
好好的個人,怎麼就長了張嘴?
長了張嘴就算了,不會說話你别說,省得丢人現眼!
”
由于孟靜好總是亂攀纏,魏傾華在自家妹妹和姜姒君面前,慌得連脾氣都出來了。
他也沒讓孟靜好将話說完,便煩躁打斷:“我尋思着你隻是被打腫了眼,也沒瞎啊?
昨天我有沒有跟那群孩子動手,難道你看不見?
不過你既主動問我了,我出于禮貌,還是得回你句。
我确實是因為你挨打了,打我的人還是我那兩個親哥哥,你滿意了吧?
”
“啊?
是大公子和二公子……”
不得不說,孟靜好的臉皮是真厚。
即便魏傾華都把話說得這樣難聽了,她還是能柔聲将話接過去。
“大公子和二公子可是三哥哥的親兄弟啊,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
王爺和王妃娘娘那頭怎麼說?
有沒有為三哥哥做主啊?
”
孟靜好當然知道魏傾華臉上的傷不是救她時留下的。
之所以故意說出些怪罪自己的話,無非就是想惡心暖寶和姜姒君罷了。
——你們瞧瞧?
三哥哥為了救我,都傷成這樣了。
可她沒有想到,魏傾華竟怼她怼得這樣直白,點君子風度都沒有。
不過沒關系,在知道動手打魏傾華的人是魏慕華和魏思華後,她又有了新主意。
聽聞魏傾華是逍遙王府中最不受待見的個孩子。
那她就順勢挑撥下關系,再讓自己成為這天底下唯個心疼魏傾華、了解魏傾華的人。
男人嘛,都樣。
他們看起來粗線條,但内心卻孤獨而敏感。
隻要她處處為魏傾華着想,那久而久之,還怕魏傾華不跟她好嗎?
孟靜好的想法跟她的名字樣,十分美好。
可偏偏,她今日對上的卻是魏傾華!
魏傾華今年都十歲了,若是連孟靜好這點話外之音都聽不明白,那豈不是白活了十來年?
他嘴角勾,也顧不得嘴巴疼,問道:“你就不好奇,我大哥和二哥為何打我?
”
“為什麼呀?
”
孟靜好假裝乖巧,順着問了句。
結果,回答她的卻是句咬牙切齒的話。
“因為我~救!
了!
不!
該!
救!
的!
人!
”
轟的聲。
孟靜好隻覺得自己被劈了,耳朵嗡嗡作響。
短短的句話,卻比今日聽到的所有難聽話都要打擊人。
偏偏魏傾華還沒完沒了了,繼續道:“我們王府家教甚嚴,自然不希望我做個見死不救的人。
可我沒有眼力見,救了個忘恩負義之徒,也着實不是件好事兒。
我大哥跟二哥把我揍了頓,揍得好,揍得妙,揍得我沒有半句怨言。
我父親和母親把我叫去罵了整宿,更是被我氣得連晚飯都沒吃,今日早再看他們,他們都痩了不止十斤,我真是不孝。
”
說着,見孟靜好身子微微發顫,他又道:“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還沒有!
到了最後,我還被罰了三年的月例銀子,付出的代價何止個慘字?
而這切,都是因為救了你!
可怎麼辦呢?
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啊。
要不……孟小姐你回家跟孟郡王商量商量?
賠我些銀子?
不用給三年的,給我年半的就成!
”
魏傾華過完嘴瘾,便趕緊喝口茶,潤潤嗓子。
——娘耶,說話真廢口水。
秀兒和丹秋則面面相觑,顯然是被魏傾華的胡說道給驚到了。
丹秋:三公子何時被王爺和娘娘罵了?
還罵了宿?
我怎麼不知道?
秀兒:若我沒記錯的話,昨晚王爺和娘娘都吃了兩碗飯。
丹秋:王爺和娘娘還誇贊了三公子,給他獎勵了零用,就連大公子的俸祿和二公子的月例銀子,都得抽出半給三公子。
秀兒:誰能宿瘦十斤?
這樣的瘦身法子,我也很想試試。
屋内片沉默。
秀兒和丹秋還在交換眼神,暖寶重新盯上孟靜好,開啟讀心術。
魏傾華在等孟靜好的回答,孟靜好則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唯有姜姒君,狡黠地轉了轉眸子,幽幽開口:“年半太少了吧?
三哥哥你被罰的可是三年的零用,又被罵了宿,打了頓,不問她要五年的錢就算了,還減到年半?
這是什麼道理?
難不成三哥哥看不起郡王府?
以為郡王府沒家底?
那怎麼可能~
郡王府可是高門,又不是那等寒酸之戶,再加上靜好表妹又是孟家唯的嫡孫女,肯定不會在意那幾個銀錢,對吧靜好表妹?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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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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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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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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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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