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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庶子風流》第410章 超然

紅樓之庶子風流 屋外風吹涼 4404 2024-02-25 14:17

  第410章 超然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 早生壯志。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

  “好!

  賈琮面色平靜的誦罷轉身,看向宋岩,宋岩撫掌大笑,高讚一聲。

  宋岩身旁的方叔和、石公壽、褚東明、甄應嘉等人,也無不頷首激讚。

  方叔和歎道:“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呵呵,這怕不是你自己的寫照吧?
果不負清臣公子之名!

  這話, 賈琮依舊面色清淡, 卻讓江南文武那邊好些人面色不自然起來。

  灰飛煙滅的,不正是他們的人麽……

  褚東明呵呵笑道:“其實這詞讓清臣誦出,還是有些奇怪的。
周公瑾赤壁大戰時,業已三十有四。
清臣你誇他英姿勃發,那你自己又算什麽?
旁人隻道你不是謙遜,而是在自誇。

  石公壽也笑道:“極是,看到清臣這樣的少年俊才,實在讓我等老朽心生哀意哪。
不過結尾處,你又說‘多情應笑我,早生壯志’……這裡你為何要用此句,可笑我多愁善感,竟早早生出了豪情壯志?
有些不通啊,你這是自嘲?

  這是挑刺的,不過賈琮還未言, 宋岩便道:“此處多情,倒也未必作多愁善感解釋, 也可作‘自作多情’、“不自量力”之解,意為應笑我不自量力, 過早的生出壯志……可見那時琮兒的確心境並不好,頗為抑鬱,竟心生自疑,可是發生了何事?

  賈琮點點頭,一直平靜的面上,出現些許愧然,道:“先生明察秋毫,當時弟子心境的確不穩。
自神京而出,騎乘數千裡至濠鏡,在粵州誅殺叛逆後,又馬不停蹄一路北上。
時日天降大雨,再加上疲憊不堪,至赤壁時,弟子與手下數位部下皆染了風寒,幾到了難以為繼之地,險險性命不保……

  弟子並不懼死,隻是親兵部下卻因信我,追隨弟子南征北戰,結果因弟子輕狂,自以為是,使得他們落入危境。

  夜觀赤壁,弟子思及公瑾當年,自慚形穢之極。

  不過,幸好弟子銘記先生教誨,不敢自棄,且弟子不到進學之年,得天子以錦衣相托,皇恩之重,曠古難尋。

  又怎敢以小小風寒忘陛下所托?

  再加上部下親兵的鼓舞,總算一起度過難關,無一人折損……

  事後,弟子再觀赤壁江水,以為在漫漫青史長河中,眼前一切不過流雲。

  所以一時挫折低谷不當看的太重,實在不該自怨自棄。

  周公瑾雖在赤壁風華絕代,光耀千古,但他日,我未必不能超越。

  故而以一樽清酒,先祭江月,再祭古人。

  宋岩聞罷,老人眼中已滿是慈愛和驕傲,他頷首道:“所以,至今日,你也能‘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才完成此首佳作?

  賈琮謙遜一笑,躬身道:“弟子不敢輕狂自大,妄以微薄小功自比公瑾當年。

  隻是如今錦衣複立,從無到有,框架已穩。

  天子旨意大體已經完成,剩餘者,不過按部就班緩緩發展,所以弟子……”

  “不對吧?

  一直沉默的江南總督方悅忽然打斷道:“既然賈大人明知皇恩深重,就當知天子如今以新法為重!

  就算重建錦衣,也是為了推進新法之用,否則要之何用?

  本督不信,賈大人離京前,陛下沒有……”

  “方大人!

  不等方悅說完,賈琮以同樣的方式回敬了他,沉聲道:“本座警告你,不要以你的猜測,來揣摩聖意,此非人臣之禮也。

  方悅聞言,一口氣差點沒憋死,面色漲到發紫,怒視賈琮,卻終究不敢亂說。

  揣摩聖意,非人臣之道……

  這他娘的……

  這種話,哪個臣子敢說?

  從來隻有天子嚴厲訓斥大臣時才會用,可若說賈琮說錯了,倒也不算……

  方悅眼睛瞪得鼓鼓的,快憋出來了。

  郭釗沒有急智,其他人要麽地位不夠,要麽也是笨舌頭,諸葛泰不得不上陣,道:“督臣之意,是賈大人你口口聲聲說,身為儒家弟子,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天平。
此四言,振聾發聵,令天下群儒欽佩。

  賈大人師承松禪公,土地兼並之害,不用本官贅言。

  而新法,是解決此頑疾之不世良法也。

  賈大人身為天子近臣,難道不該為新法出力?

  聽聞諸葛泰所言,褚東明等老人無不嗤之以鼻,正想反駁,卻被宋岩伸手攔住,讓賈琮來應對。

  賈琮明白恩師之意,宋岩是在給他再次在天下人面前辯白的機會。

  這個機會,事關他在江南立足,和新黨劃清界限……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更不能認!

  隻是,並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本,做了能不說不認。

  通常,你不做,旁人也會往你身上套,不認也會讓你默認……

  幸而,賈琮有宋岩這個恩師在。

  他沉默了稍許,直面諸葛泰道:“臬台大人所言,新法為解決土地兼並之不世良法,對與錯我並不知。

  本官年紀尚幼,根本沒有接觸過時政,故而無從評判。

  空談隻會誤國。

  但是我知道,就算新法是好的,執行新法的人,卻未必是好的。

  白世傑帳簿上做記載之蠹蟲,十之七八皆是新黨乾將。
他們本是為了推行新法,攤丁入畝,以丁口稅入田賦,減輕丁口稅賦,增加田地稅賦,以減輕土地兼並。

  或許他們本意為善,然而實際上,他們一邊強剝舊地主的田地,一邊又將這些田地用各種手法手段收攏到自己手裡。

  請問諸葛大人,這叫什麽不世良法?

  底下人如何你們或許不太清楚,可唐延,堂堂一省布政使,就是你們眼前的同僚,他家從一尋常殷實家庭,到現在家財萬貫,才幾年光陰?

  這些你們果真看不到?
我想不是的。

  這才剛開始啊,你們新黨就連這樣的中堅大臣都腐化了。

  你們還想讓我幫你們什麽?
幫你們巧取豪奪麽?

  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我唯一能幫你們的,就是不斷將這些敗壞國朝根本,危害天子權威的國之蠹蟲,抓出來,斬盡殺絕!

  為天子除害,為國朝除害!

  其餘的,與我何乾?

  新法是你們新黨鼓搗出來的政法,究竟是好是壞,我不懂。

  你們覺得好,那你們新黨就好好乾。

  若是你們乾不好,反倒指望我這個外人來做……

  須知寧則臣的位置,並非我在坐。

  諸葛泰:“……”

  賈琮要是和他辯論新法的好壞,諸葛泰能和他引經據典的說上三天三夜,不說服他不罷休。

  可賈琮卻有些壞,非將他自己定位在一個“無知少年”的位置,沒經歷過的事就不認,一個“空談誤國”,說的諸葛泰都無言以對,不過也愈發看重賈琮。

  多少官居一品的大員,都未必說得出這個道理,說的出,也未必做得到。

  他們許多隻會憑空,或是根據想象,對政法進行指點。

  還作出一副為國盡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忠臣模樣,讓人暗恨。

  可眼前這位少年顯貴,卻能清醒的認知到這一點,實在難得可貴。

  這讓諸葛泰剩下之言,都不好再出口了。

  不過他到底是官場老人,心智堅定,頓了頓後,又道:“也好,本官也讚成賈大人空談誤國之說。
聖人亦言: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賈大人不愧為松禪公得意門生……隻是還有一事,希望賈大人能公允處置。

  賈琮點頭道:“請說。

  諸葛泰正色道:“江南地界,有謀逆大案發生,本官身為臬台,難脫失責之罪。
然本官願戴罪立功,收拾手尾,希望錦衣衛能將白家、秦家、安家等案宗罪狀,移交江南按察司。

  “不行!

  賈琮這邊還未答,倒是後面的褚東明、石公壽、梁正平三老齊齊開口,厲聲阻喝道。

  諸葛泰看了三人一眼,沒爭辯什麽,隻目光淡淡的看著賈琮。

  賈琮則是滿臉疑惑的看著褚東明三人,奇怪道:“三位老先生,你們剛才說什麽?

  褚東明闆著臉,沉聲教訓道:“清臣,這些謀逆案是你一手經辦的,此時他們來伸手,實乃心懷叵測也!
你還年幼,萬不能上當!

  石公壽更是直白道:“他們分明是在爭功,想以這些謀逆案,要挾我等!
清臣,你不準交人!

  賈琮簡直迷糊了,問道:“不管他們是心懷叵測也好,爭功也罷,那也都是錦衣衛的事啊,和三位老先生什麽相乾?

  若是我學問上有什麽疏漏,三位老先生自可隨意評判指點,可錦衣衛乃天子親衛,除卻天子陛下外,誰還有資格指手畫腳?

  三位老先生這是在自誤,還是在害我?

  褚東明、石公壽、梁正平三老聞言,無不面色驟變,一個個臉色難看之極,鼓蕩起江南十三家家主的氣勢,威壓賈琮。

  他們還真不曾考慮過,會不會害了賈琮的利益……

  就算考慮到,相比於江南“大局”,一個賈琮的個人得失,也無足輕重。

  他們以長輩的身份,做此指點,在他們看來,絲毫不為過。

  可賈琮又並非真的隻是少年顯貴,任人糊弄,他依舊一臉疑惑,或者說,是一臉譏諷的看著三個老人……

  之前他是尊重他們,但那隻是因為他們與宋岩是舊友。

  是人道性的尊重。

  他們若真以為賈琮會與他們站在一邊,那就太可笑了。

  錦衣衛指揮使,除卻站在天子一邊外,站在哪一邊都是在找死。

  這一點賈琮從不敢或忘分毫。

  更何況,宋岩本也不算純粹的舊黨。

  他對舊黨勢力中的很多事,也很看不順眼。

  既然如此,賈琮又怎會慣著他們?

  見這“小崽子”他娘的翻臉不認人,且比官場上最善變的變色龍還理直氣壯,石公壽三人險些沒氣出好歹來。

  他們不得不氣,方哲方叔和可以不惱,他家與秦家關系不密,徐州和江陰也並不搭界,隔著七八百裡遠。

  可石家、褚家、梁家卻和秦家關系匪淺,光姻親都有幾對,謀逆案一旦擴散起來,後患無窮!

  若非如此,他們何必大老遠的來湊這個熱鬧。

  眼見賈琮油鹽不進,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威儀,褚東明三人悲憤的看向宋岩,道:“松禪公,此事你要做主啊!

  宋岩卻緩緩搖頭,歎息一聲道:“琮兒說的對,錦衣衛身份不同,你們還是不要指點了。
不過琮兒,錦衣衛本就有緝拿不法,及審問判決之權,你做事要善始善終。

  賈琮聞言,點頭道:“弟子明白,本也沒想完全移交,江南省按察司方面可以參與進來,知道進度配合辦案,依舊為錦衣衛主導。
隻是錦衣衛畢竟初立,許多時候力有未逮……”

  宋岩呵呵笑道:“這些你自己斟酌便是,除了聖意,本也無人該知會錦衣衛行事。

  賈琮再度會意,又道:“先生,咱們先回家去罷?
江風到底有些寒涼呢。

  一直未開口的甄應嘉上前,道:“世侄,松禪公是受我邀約來此,本該由我負責。
你還有公務在身,就去忙你的吧。

  宋岩也如是說道。

  甄應嘉又對方悅、郭釗、諸葛泰等人道:“甄家出了個逆子,本官自會上書向陛下請罪。
諸位若有什麽問詢的,隻管來蓮苑相問便是,最好不要驚動了金陵方面,老太太身子不安。

  方悅、郭釗、諸葛泰三人面色陰沉,卻不敢托大,隻能點頭應下。

  甄應嘉見此,心中一歎。

  放在十年前,二十年前,江南哪個人敢針對甄家?

  聖祖在時,老祖宗在時,江南更是隻有一個聲音……

  督撫衙門年年上門拜見,恭恭敬敬。

  再看如今,他也隻能依靠祖上的餘威,勉強撐住場面了。

  古人果然沒有說錯: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過,甄家到底是甄家,隻要太上皇還在世,甄家總還有幾分體面。

  甄家安排的車馬騾轎早就準備在旁,甄應嘉與管家微微頷首示意後,幾擡奢靡舒適但看起來並不張揚的軟轎擡來,請了宋岩、方哲、褚東明等人依次上轎,其餘人則登上馬車,告辭送行之人後,緩緩往蓮苑行去。

  賈琮正準備離去,卻被江南大營提督陶克、總兵盧明尋上了門,看起來,來者不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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