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心虛

　　淩然風馳電掣的開至雲華三院，還不到淩晨三點鍾。

　　深夜的傳染病院，四周安靜的像是淩晨三點鍾的遠郊似的。

　　孤寂的公路上，隻有小小的捷達車，捏著鼻子似的嗷嗷叫。

　　住院樓的燈光倒是亮著，幾坨人穿著厚衣服， 跳著腳在等待著。

　　左慈典、呂文斌和王佳均已到場——餘媛身為住院總醫師，自然是要回雲華繼續熬夜。

　　三院的醫護人員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傻子似的看著雲醫的淩治療組。

　　就聽人用不小的聲音說話：“怪不得院外會診的手術也肯做，腦子都壞掉了吧。
淩晨三點鍾做手術？
”

　　左慈典聽到了，笑一笑，就當沒聽到了。

　　王佳卻是毫不猶豫的反駁：“你們不是也要淩晨三點來等嗎？
”

　　三院的醫護人員愣了一下，再笑笑：“我們也不用天天淩晨起床……”

　　“隻有求人的時候嗎？
”王佳牙尖嘴利的撕了回去。

　　三院的幾名工作人員還真的沒敢再說話。

　　要是說到淩醫療隊走人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在醫院裡，整人的辦法實在太多， 沒人願意，明天再被淩晨三點鍾叫起來。

　　淩然將車停到了醫院門前的停車位上，下車也隻是向門口等待的眾人點點頭，就直奔樓上去了。

　　三院的領導們雖然很想表現出自己的積極態度。

　　但在今天淩晨三點鍾，所有人都失敗了。

　　“病人準備好了嗎？
”淩然到了手術層，才照例詢問了一聲。

　　三院的醫護人員眨眨眼，才道：“準備好了。
”

　　雖然隻是一句詢問的話，但也證明了淩然和其他前來院外會診的專家不同。
事實上，由於院外會診的特殊性，院外專家過來了以後，都將這項工作當做了一個社交活動。

　　簡單來說，就是沒錢賺的飛刀，起碼應該附贈人情的感覺。

　　三院的領導們也是盡可能的滿足各路專家的人情感， 對景的時候，該還人情就還人情。

　　可淩晨三點的手術， 不經意間就打破了這個傳統。

　　“知情同意書都簽署了嗎？
”淩然又追問了一句。

　　“都簽好了。
”說話的醫生接著補充一句：“今天有12名患者可以接受手術，其中兩名是後補， 也向他們說明後補的情況了。
家屬和病人都表示理解。
”

　　淩然到三院來，隻做關節鏡下的半月闆成形術，單個的速度很快，在淩然的要求下，自然是要有數量才行。

　　當然，這依舊是與其他院外會診的醫生們不同的地方。

　　“左慈典去和病人談話。
呂文斌跟著我進手術室，先做第一波。
”淩然說完了就進換衣間去換衣服了。

　　王佳利落的站到了換衣間門口，雙手一展，就將想換衣服的其他醫生給攔住了。

　　“我們想跟著學習一下。
”三院的感染外科建成幾年了，雖然能開展的術式不多，但也算是一個大科室了，總有想冒頭的年輕人，願意來旁觀。
、

　　王佳輕輕搖頭，道：“淩醫生喜歡一個人換衣服，一個人用淋浴間。
”

　　被攔在門口的住院醫無奈的看著王佳，都懶得爭辯了。

　　左慈典面帶嚴肅，自去與病人和家屬問話去了。

　　他以前在鎮醫院的時候，基本沒有什麽術前談話的經驗。
但在雲醫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是將左慈典的談話能力給激活了起來。

　　在淩治療組，左慈典是年紀最大，社會閱歷最豐富的。
尤其在基層醫院呆的久了，讓左慈典體會到了大量的基層現實情況，這讓他在雲醫談話的過程中，無往而不利。

　　到了三院來，左慈典更是隻會將術前談話做的仔細再仔細，並且一一檢查每名患者的術前同意書。

　　這也是醫生最容易摔跤的地方。

　　淩晨3點30分，比預計的提前了20分鍾的情況下，淩然開始了今天的第一台手術。

　　一台手術做完，換另一台手術，再換另一台手術。

　　三台手術結束，就是一波。

　　呂文斌下台，換核查完了的左慈典上台，再是三台手術。

　　由於是感染手術，穿脫防護服和重新沐浴耗費的時間不少，這樣六台手術結束，已經是早上9點鍾了。

　　淩然這才跟著幾個人，前往食堂就餐，勉強吃了早午餐，再休息一會，繼續第三波的手術。

　　差不多中午時間，10台手術全部做完，剩下的兩例後補，再延後到明天進行即可。

　　而負責此時的副院長，此時才陸陸續續的完成早上的工作，想起來關注院外專家淩然同志。

　　“淩醫生已經回去休息了。
”醫政科的幹部木然的笑一笑。
淩晨兩點多起床，對他的打擊比一宿沒睡還重。

　　副院長訝然看向四周：“這就都走了？
”

　　“有個姓呂的醫生還在。
”

　　“負責預後的？
還是有什麽問題？
”

　　“賣豬蹄的。
”醫政科的幹部聳聳肩，笑的像是個剛見過世面的傻子。

　　“賣豬蹄？
”副院長的想象力明顯不足，問：“是像是那些搞代購的小年輕一樣？
”

　　“我覺得不一樣。
他賣的是現鹵的豬蹄。
”手下停頓一下，又道：“還挺好吃的。
”

　　副院長一腦門子的官司，想了片刻，才道：“送到檢驗科去查一下，沒什麽問題的話，就當沒看見了。
”

　　……

　　下溝診所。

　　淩然回家就到臥室去睡覺了。

　　感染手術的頻率慢，心理壓力大，除非淩然想浪費精力藥劑，否則就隻能乖乖補眠。

　　淩結粥對兒子又心疼又驕傲，不住口的在診療室裡炫耀：

　　“我兒子的技術特別好，我們醫藥世家出身的孩子，就是這點特別好，你們想想，別人家孩子還玩狗呢，我們家小孩就已經認識大黃了，這個家學淵源，對人的幫助是很大的。
”

　　“我兒子的醫院關系也處理的好，你們看看，才去雲醫多久，就開始出外差了。
”

　　“我兒子現在是醫院的正式醫生了，院長特批的，等下半年，我估計還要漲工資。
”

　　同是街坊鄰居，不用淩結粥誇，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

　　一位正在掛丹參滴注液的大媽，越聽越不耐煩，道：“你說的都在朋友圈裡發過了，我們都看過了。
”

　　淩結粥狐疑的看看對方，道：“那你怎麽沒點讚？
”

　　“我……我一天忙著做事，哪裡有功夫給你點讚。
”

　　“你有時間看朋友圈，沒時間給我點讚？
你這個說不過去了吧。
”淩結粥裝作不滿意的樣子站起來：“劉大媽，你每次來買藥，我都有打折送禮的，你連個讚都不點，說不過去了吧。
”

　　“點，我點行了吧。
”劉大媽被淩結粥的話給逼住了，掏出手機來，一邊給補讚，一邊不服氣的道：“老淩，不是我說，你也不能光炫娃，你也得關注一下孩子的生活，對不對？
得給孩子一個幸福的發展空間吧。
”

　　淩結粥笑了：“我們家淩然工作好，有房有車，長的又帥，能力又強，還要給什麽幸福的發展空間？
他發展的夠幸福了。
”

　　劉大媽聽淩結粥這麽一說，於是迅速的將朋友圈下翻10頁，找到了兒子早上發的照片，展示給淩結粥，笑道：“你兒子兩點鍾就起來上班，我兒子三點鍾才去拿菜。
你說誰幸福？
”

　　淩結粥不由的陷入了淩亂。

　　晚上，等淩然醒來，破天荒的在桌上看到了一碗扣肘子。

　　這是所謂的年菜，也就是因為製作麻煩，要等到每年春節裡才能吃到，算是淩結粥掌握不多的強力廚技之一。

　　淩然趕緊靠著扣肘子坐下來，等待著米飯上桌。

　　“怎麽樣？
扣肘子喜歡嗎？
”

　　淩結粥做了一下午的扣肘子，也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淩然點頭：“怎麽突然給做了扣肘子……唔，你倆又要去旅遊了嗎？
”

　　本來是看著淩然辛苦，有些心虛的淩結粥和陶萍，互視一眼，話到嘴邊，忽然給咽了進去。

　　“是啊，我們又可以去旅遊了。
”

　　“小然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

　　“最近的生意挺不錯的。
”

　　“去大溪地吧，聽說那裡產珍珠！
”

　　“老婆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