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 餘孽
這是第一起婢女被打死告到官府的案子。
因此,引來了大量百姓的圍觀。
“誒,老兄,怎這麽多人,京都府今天是有什麽大案嗎。
”
“聽說是一個窮苦姑娘,在富戶家做工,被那家虐待毒打緻死,家人告到了長安。
”
“哎,咱窮人命苦啊。
”
“是啊,這富戶有錢有勢,打死了一個婢女而已,能有什麽?
還不是不了了之。
”
“別說打死婢女了,記得前些年,有些大戶主人死了,拉著不少奴仆殉葬呢。
”
“窮人命,不是命,對那些貴人來說,不就是隨意打殺嗎。
”
百姓議論,人數越聚越多,已站滿了府外。
堂內。
柳長卿位於正上方,身前幾案放著陳小哥寫的訴狀,手中則是拿著一張工契正在細看。
下手面是一名文吏,用以記錄。
堂下,李大嬸和王小貴正跪著。
大堂兩側,則是站著一些掛刀官兵。
不多時,嚴琨等人被帶到,立即就引發了一陣騷動和嘈雜議論。
“京都府不得喧嘩!
”
“堂外府兵維持秩序,再有者,趕出公堂!
”
人群瞬間安靜,開始老老實實圍觀。
“堂下何人!
”柳長卿不怒自威。
幾人立即跪地,嚴琨小心翼翼道:“草民.草民嚴琨,參見府令大人。
”
“民女吳小雲,是嚴府婢女。
”
“小人富春,是嚴府管家.”
等幾人分自報出姓名來歷後,王小貴當即指著嚴琨,目似噴火:“就是他!
打死了我阿姐!
我去與他理論,卻被他指使家仆毒打,請老爺替小人做主。
”
說著長跪磕頭,其母也開始哭訴了起來,聲聲悲痛,隻教人可憐。
嚴琨臉色變幻不定,剛要開口辯解,柳長卿已是沉聲開口:“肅靜!
”
李大嬸哪敢忤逆,隻是還在抹著眼淚抽抽噎噎。
此案其實很明確,訴狀不說,人證就是吳小雲和嚴府其他仆人,那份工契,則可作物證。
控制場面後,柳長卿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拿起那份契約,遞向了一名官兵。
後者會意,上前恭敬接過,來到嚴琨面前,為其展開。
“這是嚴家與王秀秀簽訂的工契嗎。
”柳長卿發問。
嚴琨看著工契,那上面不僅有王秀秀的手印,還有自己的簽字畫押,契約,本是兩份的,自己也有一份在家裡。
看著這些,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想承認,可姓名畫押在此,又不敢否認,隻能是結結巴巴道:“草民,草民有些不記得了。
”
柳長卿冷笑:“需要本官比對嗎,若行比對,屆時,莫說要定你個戲弄公堂之罪!
”
隻要一比對,結果很快就能出來,嚴琨知道糊弄不過去了:
“等等,草民草民再仔細看看,好像,好像是的。
”
“秦法之處,何來閃爍之詞!
若再不據實而言!
休怪本官不客氣!
”
柳長卿的官威太大了。
嚴琨在家毒打奴婢兇殘,可在這裡,跟個鵪鶉似的,硬著頭皮承認:“大人息怒,是.是草民簽訂的。
”
柳長卿一擺手,官兵收回工契,重新放於桌案。
“既如此,依照契約,王秀秀在嚴府做工,主要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為期三年。
”
“而因其不慎跌倒,打翻了茶水,便被你用馬鞭毒打虐待,直至死亡!
”
“其弟王小貴,為尋家姐,與你理論,又遭你毒打臥床。
”
柳長卿理清案情,正色道:“以上訴狀所言,是否事實。
”
聽到這話,外面圍觀的百姓再次議論起來,卻是不敢擾亂,而是小聲的交頭接耳。
“隻是不小心跌了一腳,這嚴琨也太狠毒了吧.”
“就這樣打死了一個姑娘,這哪裡是狠毒,實在是大惡人.”
堂外指指點點,王小貴則是當即說道:“是的!
府令老爺,家姐就是這般慘死的!
”
嚴琨自不承認:“不!
不是的,大人明鑒,皆因王秀秀為婢,卻好吃懶做,經常偷拿家裡首詩銀錢,草民這才,這才想著處罰教訓,未曾想,卻失手打死。
”
一貫的顛倒黑白,若真如他所說,以這個時代,因此失手打死這個奴婢,就有的扯了。
可柳長卿是什麽人,審理了不知多少案子,小到村民之間的扯皮,大到命案,上到持秦王劍代天巡牧,掃除州郡巨貪。
這些在他眼裡,不就跟小兒科似的。
而聽著嚴琨的狡辯,王小貴明顯急了,瞪大眼睛道:“他說謊!
家姐一向勤勤懇懇,絕不會做出這等事!
請大人明察!
”
柳長卿沒有糾結這些,直接看向了跪著的吳小雲:“吳小雲,訴狀中稱,嚴琨打殺王秀秀之時,你正在現場,事後,亦是你通知的王小貴,可有此事?
”
“大大人。
”吳小雲臉色慘白,那是嚇的,本能看了嚴琨一眼,渾身一瑟。
因為後者正以威脅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這情況哪逃得過柳長卿的眼睛,當即眉頭一皺,正聲斥道:“此乃京都府!
何人膽敢造次!
從實說來!
若有半句假話,休怪律法無情!
”
此言,將吳小雲嚇的一哆嗦,再不猶豫,顫抖著聲音道:“是是的,民女那日正在為嚴少爺松肩,發生之事,皆皆如訴狀所言”
“嚴琨喜怒無常,無論婢女是否有錯,隻要他心情不好,便會慘遭虐待,奴婢,奴婢亦曾多次受到毒打,若不是命大,便與便與秀秀一樣了”
說著話,吳小雲顫抖著卷起了袖子,胳膊上,滿是清晰可見的一道道血痕,身上恐怕也都是。
“賤婢!
你找死.”嚴琨掙紮就要撲過去,嚇得吳小雲花容失色。
“大膽!
”柳長卿大怒:“京都府也敢行兇!
惡賊目無王法!
左右!
按下此賊,重打四十!
”
兩側官兵早就製住了嚴琨剛才的動作,聞言立即將其按趴於地,揮起木棍,開始左右開弓。
秦法棍棍及肉,嚴琨被打的慘嚎不已,也不再狡辯了,而是大叫道:“大人!
王秀秀乃嚴家婢女,草民殺之,乃主人殺奴隸,對其性命,自能生殺予奪!
何罪之有.”
“哪裡來的餘孽!
”柳長卿怒氣更盛,指手喝道:“照死裡打!
”
那是因為嚴琨竟還有奴隸生殺之言,照其這麽說,豈不是回到殉葬時期,可以隨便殺窮苦百姓。
這一次,官兵下手更重了,揮舞棍棒,額頭都已見汗。
殺豬般的慘嚎越來越弱,到了最後,四十棍打完,嚴琨腰臀已經是血跡斑斑,其人更是奄奄一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