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出茶樓,翻身上馬,“查查李玉在何處落腳。
”
倘若不是謝玨示警,蕭陽未必會注意似李玉這般的小人物,縱然李玉別有用意大鬧婚禮,蕭陽未必會讓他得逞。
謝玨不知他早已在沿途做好完全的準備,不過這份人情,蕭陽必須得領。
不消片刻,江恩回報:“李玉不曾去郡王府,經她師妹勸說,先找了一家客棧處理傷口,我向李玉的隨從打聽,郭小姐親自給他熬了一些湯藥,李玉仿佛是睡熟了。
”
說到此處江恩心裡埋怨李玉,什麽眼神啊,就這樣被身邊的師妹耍著頑的男人還敢追求郡主?
面帶幾分慎重,輕聲道:“屬下留了個心眼兒,多留了一會,郭小姐單獨一人悄悄出門,去了靜北侯府……”
蕭陽冷笑一聲,“抓起來。
”
殷茹此時自顧無暇,又豈會給郭小姐支招?
江恩點頭應諾,以主子的身份去同什麽都不是的李玉較勁實在跌份。
在都城,主子說要一個消失,即便靜北侯和陛下都不會多說什麽,沒人會為李玉求情。
蕭陽返回侯府,由於太上夫人唯一對兒子成親的要求就是在侯府辦喜事,並且他們成親後要在侯府注滿三個月。
靜北侯上下喜氣洋洋,蕭越也盡力讓這門婚禮完美無缺。
“四老爺,您回來了。
”
侯府的仆婦殷勤迎上來,在靜北侯府沒人稱蕭陽為燕王殿下,“太夫人讓您有空過去一趟。
”
蕭陽點頭,直接回轉自己的院落,有空去一趟?
他本就沒把太夫人放在眼中,從籌備婚禮到即將娶親,太夫人說她的,蕭陽自己做自己的。
肯留在侯府成親,並非是母親要求,而是他無法忘記二哥和父親留下的遺言,所有蕭家嫡枝都是在靜北侯府成親的,祭拜過宗祠後,找到適合的日子再搬出去。
他不僅是蕭家嫡脈,還肩負著守護蕭家的責任,因此即便知曉在燕王府成親更好些,他不願意輕易違背父兄之命,有他護著,顧明暖身份輩分又高,本身也是聰明的,蕭陽不信有誰能讓顧明暖吃虧。
“把喜服拿上來。
”
“……”
江淮愣了片刻,主子一本正經說喜服的事兒,他有點接不上,本以為主子要去書房的,蕭陽目光望過來,江淮趕忙命下人把做好的喜服端上來。
成親時新郎穿戴都差不多,因蕭陽身上有王爵,喜服更顯得華貴一些,可穿得樣式也多。
蕭陽對吃穿用度一慣挑剔,對一輩子一次的婚禮更是吹毛求疵,竭盡所能的要求完美,光喜服,成親時的穿戴,擺件,身上的掛件都不知做了多少?
六名仆從捧著托盤,上面擺放著各種隨身攜帶之物,玉佩下掛著的同心結又是靈巧顏色很鮮亮,扇墜等各色物品一樣樣都很精緻貴重。
另外幾名仆從展開隻是在花色上略有差別的喜服。
蕭陽一件件看過去,認真挑選著,“這件不好,小暖不喜歡荷花。
”
“……主子,暗紋繡得是蓮子,早生貴子,接連生子,寓意很吉利。
”
“生太多不好,一個兒子足夠了。
”
蕭陽直接看下一件喜服,“福紋我不好看。
”
“這福紋是北地最有名的繡娘繡的,她本身多子多福,夫妻和睦,是有名的全福人。
”江淮漸漸停嘴,低頭作出認錯狀,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唄,他跟主子強什麽?
“她有小暖福氣好?
”
“沒有。
”
江淮搖搖頭,主動撤下這件看起來很漂亮的喜服。
挑挑揀揀半個多時辰,蕭陽好不容易才算選出明日迎親時的穿戴,照著鏡子,他對鏡子裡風神俊秀的人還是不大滿意。
挽著袖口,蕭陽問道:“娶親老爺,提金銀水壺,全福太太那些人又沒有不能到的。
”
江淮蹲著身子為主子平服齊整的袍袖邊緣,聽見主子的問話,說道:“能在您跟前露臉,他們那會不樂意?
”
為爭這幾個名額,北地的勳貴子弟和蕭陽的屬臣差一點打破頭,從出身到才乾,從容貌到品行,全都比試一番。
陪同蕭陽一起迎親的人可以說是北地最完美無缺的人。
帝王選美怕也沒這次熱鬧。
蕭陽唇邊多了一抹極淺淡的笑容,生母指望不上,從定親後的事全都是他親自經手安排的,請教不少的人,由此他知曉不少的習俗和講究,往後操持兒女的婚事,他比顧明暖都擅長。
畢竟顧明暖那邊一直有薑氏和皇後娘娘出面。
“把禮服給他們送去,配飾也一起帶上。
”
“您放心,已經都準備妥當了。
”江淮笑道:“幫您娶親不僅風光,他們的禮服以後也能用得上。
”
這些人家未必會缺做禮服的銀子和精貴的配飾,但是穿著統一華貴禮服的娶親老爺一並排開,絕對能讓帝都的老百姓震撼,畢竟他們可都是最最有權勢的一批人。
“主子。
”
江恩跑進來,猶豫的開口:“屬下已經把李玉和郭小姐都圈進起來,郭小姐哭鬧不休暫且不提,清醒過來李玉一個勁說,郡主是他的妻子,命中注定是她的人。
”
那些混帳話讓江恩本來也不相信的,偏偏李玉說了一句話,江恩不得不來同蕭陽說一聲,“他說顧小姐胸口有紅雲胎記……”
仿佛怕蕭陽誤會,江恩連忙道:“郡主不可能同李玉糾纏不清,屬下想是不是郡主身邊的婢女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
“小暖身邊的人都是可信的,不會為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李玉透露出小暖的私密事兒。
”
蕭陽晴空般的眸子一瞬間陰雲密布,深沉得壓得人喘不過氣。
江恩江淮對視一眼,主子應該是相信郡主的,可主子仿佛很生氣?
“屬下再去審審李玉?
”
江恩就不信李玉能熬過自己的庭訓,審問犯人,他最是擅長,一個寧侯府上的二公子,生死也不會有人關心。
蕭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瞼半遮住疼惜之色,“把李玉和郭氏給神醫送去,我不希望再聽李玉胡言亂語。
他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聽!
”
不是不信,是不想聽。
有朝一日顧明暖會一樣樣講給他聽的。
李玉連同她的記憶都不配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