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暖不市儈?
她不是市儈隻同蕭陽,謝玨飲茶?
倘若她不市儈,會養出無視李玉的侍衛仆從?
郭小姐很想告訴李玉,顧明暖是最市儈的人,話已經到嘴邊上了,李玉低聲道:“她從不逼我入仕,陪我遊山玩水,陪我下棋論畫,從不讓我銀子發愁,我身上的穿戴都是她安排的,他們都很羨慕我有一個懂我知我的賢妻……便是高高在上的他……”
突然李玉雙手抱住了腦袋,額頭的青筋鼓起,雙眼赤紅,“他羨慕我,嫉妒我!
”
“師兄。
”
她被李玉的瘋顛模樣嚇了一跳,顧不得還在街上,蹲下身抱住抽搐的李玉,溫柔般輕撫李玉的額頭:“你是怎麽了?
”
李玉眼前極快的閃過幻覺,抓不到,看不清,隻覺得他被人似踩爛泥一樣擦在腳下,任他如何都無法掙脫,他好像答應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靠在郭師妹懷裡,李玉身體停止抽搐,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喃喃自語:“她離開我了,再不想見我。
”
她為他付出那麽多,可他又為她做過什麽?
“寧侯夫人,就算我家昕姐兒這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挑一個當街同人抱在一起的夫婿!
”
“李太夫人,留步,留步。
”
“哼!
”
李氏一把將寧侯夫人推開,頭也不回得上了馬車,很快馬車便沒了蹤影。
寧侯夫人真真是又氣又急,她費盡心思總算在李太夫人面前說上了話,相約今日出來談談兒女的婚事,誰知剛剛在茶樓坐定,她正滿口說著李玉如何優秀出色,李玉就當街發瘋,進而同郭家小姐抱在一起。
李氏怎能不氣?
她沒想過把孫女昕姐兒留在府上,顧誠又因為上次戶部欠款得事,生意上蒙受不小的損失,而且顧誠名聲並不怎麽好,李氏便想趁著家裡還有點底氣,給昕姐兒挑一戶好人家。
寧侯夫人主動提起婚事,李氏覺得李玉是個不錯的人選。
顧明昕是寧侯夫人頭號兒媳人選,她豈容郭小姐破壞?
衝過去給郭小姐一巴掌,“無恥,下賤!
好好的爺們都被你拐帶壞了,我真後悔讓玉兒拜你爹為師。
”
郭小姐被打楞了,又被劈頭蓋臉臭罵一頓,很是委屈:“夫人,您誤會了,方才師兄不舒服……”
“不舒服?
他身邊沒人侍奉?
用得著你湊上去?
”
在父母眼裡,自己的孩子都是天底下最好的,若是犯錯,也是旁人勾搭壞了李玉,寧侯夫人鄙夷的說道:“真是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樣的女兒!
”
郭小姐臉色煞白,身體晃悠了兩下,搖搖欲墜,欲辯無語。
“我告訴你別把從你娘哪裡學得一套用在我玉兒身上,也別做出我虧待的委屈樣子,哪家小姐似你一樣借著一點點師兄妹的名分整日往寧侯府上跑?
又是誰纏著玉兒拿著詩畫說個不停?
”
寧侯夫人的話越來越狠,“本就是個輕浮的,卻裝聖潔烈女似的,也不知裝給誰看。
”
郭小姐死死咬著嘴唇,滿懷期望得向李玉看去,哪怕師兄為她爭上半句也好……李玉一直低著頭,連一個目光都沒給過她……李玉不是不知郭師妹難受委屈,可他能說什麽?
頂撞一心為他好的母親?
而且指著人罵,不是第一次……夢裡仿佛也曾有過,隻是沒有說得這麽狠,夢裡母親也指桑罵槐的說過不要學她生母……當時他沒覺得母親說得沒錯,可過他的母親卻因為得罪宮裡的貴人掌嘴五十,嘴巴腫了一個多月。
李玉的腦子似要裂開了一般,“娘,我頭暈,別再說了。
”
母親怎麽能說她?
而他為什麽不肯為她爭辯一句?
哐當,李玉一頭栽在地上,寧侯夫人道:“來人,來人,快扶二少爺回去。
”
安頓好李玉,寧侯夫人不忘撂下狠話,“我告訴你,往後少往我寧侯府跑,你不要臉面,我的玉兒還要娶妻生子呢。
”
郭小姐被孤零零的扔到了街上,圍觀的百姓見再沒熱鬧看,呼啦散去。
這件事自然有人繪聲繪色的講給顧明暖聽。
“寧侯夫人太霸道了。
”顧明昕搖搖頭,“誰去做她兒媳婦誰倒黴。
”
正研究八卦圖的顧明暖猛然擡頭,眸子閃過一絲苦笑,“其實她就是嘴損些。
”
對付寧侯夫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李玉身上入手。
顧明昕撇嘴道:“她是欠收拾,若是有人這麽說我,我非打得她張不開嘴,以為她兒子有多寶貝?
不是李玉撩撥,郭小姐未必會主動送上門去。
”
倒是有人把寧侯夫人打得不敢再亂說話,從那以後,她再不敢指桑罵槐說顧明暖是非了。
顧明暖笑容明媚了不少,“隻要二伯祖母不被寧侯夫人說動就好。
”
“六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麽?
算命?
”
顧明昕好奇的問道,在顧明暖面前擺著陰陽八字,還有好些她不認識的玄門法器,“你什麽時候學過這些?
”
顧明暖笑道:“最近我爹運勢怪異,我想推演看看。
”把寫著生辰八字的紙張收好,“我隻知曉些皮毛,聽以前的老師說過幾句。
”
“你是給衍四叔算的?
”
“……”
顧明暖忙收拾桌上的東西,臉頰有幾分燥熱,把寫著生辰八字的紙條死死攥在手中,“二姐姐這次和我一起入宮吧。
”
顧明昕很少見一向爽朗沉穩的六妹妹露出急促不安,“你不舒服嗎?
臉怎麽這麽紅?
”
“……是,夕陽,夕陽。
”顧明暖指著外面夕陽的顏色,拍了拍臉頰,“伯祖母說有兩個丫頭在身邊會熟悉些,二姐姐就當陪陪我吧,你也曉得我同大姐姐和五妹妹鬧得不愉快。
”
她可不想在身邊放著一個善良到沒底線的顧明菲,也不想同顧明萱鬥心眼。
“我還是不去了。
”顧明昕想了想,拒絕道:“我不願見到靜北侯夫人,也不想見到蕭煒。
”
“二姐姐,做錯事得是他們。
”
顧明暖握住顧明昕的手臂,輕聲說道:“您不必總是躲著她,而且這次壽宴指不定會出亂子,有二姐姐在我身邊,我也有底氣些。
”
“什麽亂子?
”
“我爹以前有個定親的對象……”顧明暖小聲說了一遍,顧明昕氣得杏眼圓睜,“這世上還有這麽無恥的女人?
簡直……六妹妹,你別怕,我陪你一起入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