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昕著實想不通,殷茹怎會還有臉來見她?
與其說她們是母女,說是仇人更恰當一點,顧明昕不在意旁人說她不孝順生母,隻當殷茹已經死了。
好好的氣氛被殷茹突然到訪破壞的一乾二淨,石湛心疼顧明昕,自然不會勉強妻子,告訴門房的管事:“以後但凡是她的消息不必來知會夫人,盡快打發走。
”
“是,國公爺。
”
管事領命退出去。
石湛斟酌半晌,抱著女兒坐在顧明昕身邊,“……你許是不知,最近她是麻煩纏身,看來是沒有辦法才登門的。
”
“她富貴也好,落魄也罷,都同我沒有乾系。
”
殷茹富貴了,她也不會去攀附,殷茹倒黴,她……自然也不會落井下石。
顧明昕縫上最後一針,把新做好的襪子遞給石湛,“你試試看,合不合腳。
”
石湛發覺她是真的不在意,攬住她肩頭:“合適,肯定合適。
”改日還是要同嶽父說一聲,省得嶽父被殷茹騙了,再傷了顧明昕的心思。
他竟是不知,如今不是殷茹算計顧誠,而是顧誠反過來在算計殷茹。
顧明昕臉上剛剛重現笑容,管事再一次來到門口,“不是小人不遵國公爺的紛紛,殷夫人……她說,夫人若是不肯見她,她就死在國公府門前。
”
“侍衛呢?
府裡的侍衛是吃乾飯的?
!
”顧明昕騰得一聲站起身,“你們不會把她趕走?
”
“……夫人。
”
“告訴她,要死也換個地方去死,別髒了我家的地!
”
顧明昕一臉的冷酷無情,不是石湛攔著,她有可能提著鞭子就出去了,最近顧明昕和謝玨的夫人時常在一處,結果就是……石湛發覺家裡多了好幾件兵器,他的夫人甩鞭子的手法越發純熟。
管事遲疑了,畢竟那人是夫人的生母,這真要死在府門口,以後夫人還怎麽出門見人?
尋常夫人都是慈悲的,即便是仆從家裡有難處求到夫人面前,夫人也總是資助一二,更別提石家那些生計無著陸的窮親戚了,隻要他們登門相求,夫人總能幫他們找到活計,不說大發橫財,隻要肯出力,就能做到衣食無憂,生活富足。
畢竟顧夫人的娘家可曾經經營很大的一筆買賣,如今顧誠入仕,生意買賣大多轉手了,顧誠官越做越大,往日的商賈也總給顧誠幾分顏面。
顧明昕從小就擅長理財算帳,暗自接手了一些生意。
她足以安排石家族人的生計。
自從顧明昕進門,石湛和他的父母就沒為銀子發愁過,石家上下誰不說顧明昕是個好媳婦?
石湛也可將更多的精力用在練兵和兵事上,家裡族裡的瑣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一切顧明昕都搭理得清清楚楚,還讓石家初步具有世家的雛形。
如此一來,誰人不愛顧明昕?
石家二老逢人就誇自己的兒媳婦。
隻是往日慈悲精明的夫人偏偏對殷茹這麽狠辣絕情?
!
“夫人啊,消消氣,消消氣。
”
隻要殷茹出現,他的夫人就如同豎起利刺的刺蝟,脾氣暴躁衝動。
“我不求她關照我,隻希望她不要在出現,難道這點要求她都做不到?
”
顧明昕推開擋住自己的路的石湛,淚水漸漸蓄滿眼眶,“外面的消息,我也聽說了,隻要想到……想到當初蕭煒對我的糾纏,我就……我就沒有辦法原諒她,她想死?
!
她又沒有想過,沒有小姑子幫忙,我……我就是死了也得背負一個**的名兒,我不信蕭煒做的事,她一點都不知情!
”
“難道就因為她生了我,她對我無情無義,百般算計陷害,我都得忍著?
但凡她表示出一點點的悔意,我就得原諒她?
!
”
“憑什麽?
!
”
“憑什麽她可以理所當然的打破我的平靜?
她需要幫忙時想到我了,需要犧牲成全她時,她也隻想到我!
”
石湛的心被撕扯得很痛,一把抱住顧明昕,“好了,好了,你還有我,咱不見她,讓她去死好了!
”
這世上唯一能傷顧明昕的人也就是殷茹了,做母親做到如此地步,殷茹也真是千古難尋的獨一份。
“她是不會死的。
”顧明昕額頭抵著石湛的胸口,“倘若她還有一絲的體面,早就死了。
不到山窮水盡,不,就算倒了絕境,她也不會輕易尋思。
”
石湛輕輕摩挲著顧明昕後背,“我讓人去請嶽父。
”
顧明昕沒有吭聲。
門口的管事再一次出聲,“國公爺……”
“你給我閉嘴!
”石湛火了,剛剛安撫下來顧明昕,管事怎麽就沒有一點眼力?
還要說什麽?
他家的管事怎麽就不像蕭陽身邊的人懂事?
“……”管事吭哧半晌,硬著頭皮道:“奴才不敢打擾主子,隻是親家老爺已經到了。
”
顧明昕從石湛懷裡擡頭,兩人眼裡同時閃現幾分疑惑,說曹操曹操就到,可顧誠來得也太快了。
“是……是六妹妹,一定是六妹妹知曉她出府,猜到她會來定國公,提前給父親送的消息。
”
顧明昕眨動著霧水萌萌的眸子,褪去一身的利刺,“隻有六妹妹提前為我著想,處處我,保護我。
”
顧明暖對她的好,她一輩子都報答不盡。
石湛心頭頗為不是滋味,燕王妃啊,太聰明了,把事都搶著安排好了,豈不是顯得自己沒用?
可是比起勾心鬥角的細膩心思,石湛還真不怎麽在行。
也罷,橫豎昕兒心情好了,他也不敢去找燕王妃‘算帳’,畢竟燕王妃身後隨便站出來一位,都夠他喝一壺的。
也隻有殷茹才分不清狀況,非要同燕王妃較勁不可。
定國公府邸門口,殷茹果真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抵著自己修長白皙的脖頸,她哄著眼圈望著高大的門樓,定國公府,幾個金色的大字在漆黑的夜晚格外閃亮。
遙遙可見的建築群,明亮的燈籠等等都在印證著定國公府的富貴。
以前殷茹隻是覺得遺憾,定國公府還是趕不上靜北侯府恢弘壯麗,如今她已經不是靜北侯夫人了,府邸再好,也是蕭焱夫妻的,他們隻是寄居的族人罷了。
倘若蕭寶兒肯聽她的安排,嫁給石湛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