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被太夫人的無知氣個倒仰,大罵一句,“您是不是讓整個北地的人全知道我今日被嘉寧郡主所傷?
讓他們都認為我奈何不了嘉寧郡主?
”
他在外面受氣,回到侯府要幫老娘收拾亂攤子。
祖父怎麽當年給父親續娶她?
太夫人真真是對蕭越好,她就這麽一個兒子,不指望蕭越還能失望誰?
一片好心好意卻被兒子抱怨嫌棄,太夫人哭訴道:“你在外受了欺辱便隻能衝我出氣?
即便我不把他們請回來,你當外人不會說你奈何不了一個丫頭片子?
”
蕭越因為這句話臉色煞白,隱隱又有頭疼的感覺,悶在胸口的氣血上湧,同老太太拌嘴太過跌份,隻會讓周圍和外面的人看笑話,“隨便你!
不過不許鬧到前院我書房去。
”
一甩袖口,蕭越攜著怒氣和怨氣離去。
夏氏這才上前攙扶住太夫人,細心為其抹去淚水,“一會妾陪著您,燒香拜佛,為侯爺多念幾遍平安經。
”
“還是你貼心。
”
太夫人發覺自從夏氏來了之後,侯府裡總算有人能理解她了。
不像以前,她但凡做點什麽,一堆人上來阻止,仿佛她做的事都是丟人的。
“上次不是說了讓你叫我祖母的?
”
太夫人讓夏氏挽著,親厚的說道:“煒兒名分上是庶出,可在我這沒庶出嫡出都是我的寶貝孫子,他年歲居長,相貌又像侯爺,我更器重他。
不似燁哥兒像他那妖嬈的娘,沒蕭家男子的氣魄。
”
她的目光在夏氏小腹上轉了一圈,“你也要抓緊些才是,你有了兒子便有了靠山,到時候我也要幫你。
”
夏氏臉頰一紅,道:“祖母好意,我銘記於心。
”
幫她?
換做以往,她有可能母憑子貴。
然而蕭家在樹立規矩,就算她生下蕭越的長孫,蕭煒都不可能扶正她。
不過太夫人的好意不能不領。
相對簡單鄙俗的太夫人反而最好應付,夏氏緊靠著太夫人,才能在蕭家站穩腳跟,在沒一定的根基之前,她是不準備貿然懷孕生子的。
夏氏跟著太夫人拜佛倒也是誠心誠意的,隻是她的祈求同太夫人不一樣。
如此更讓太夫人覺得她貼心,賞了夏氏一碗神婆弄出來的符水。
夏氏拒絕不得,大方方在太夫人慈愛的目光下把黑漆漆,黏糊糊,一股煙灰味兒的符水喝了進去,肚子咕嚕嚕響成一團,打扮神神叨叨,比馬臉還長的婦人念叨了一番,告訴夏氏:“符水已經起作用了,萬事都靈,保管你一舉得男。
”
“多謝神婆。
”
夏氏很有禮貌的屈膝謝過,強忍著嘔吐和腹瀉欲望,陪著太夫人和神婆閑聊。
大多時候,神婆自誇自擂的說自己道法怎麽怎麽高深,怎麽怎麽厲害……把太夫人忽悠的連連點頭,光是她煉製的符紙就買了一匣子,又以布施的名義舍出去兩百兩銀子。
兩百兩銀子對靜北侯府不算什麽,但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在神婆告辭時,夏氏笑盈盈的說:“祖母,我幫您松松她。
”
太夫人喜得眉開眼笑,眼見著夏氏和神婆遠去,喃喃的念叨:“我這孫媳婦可比兒媳孝順多了。
”
一旁伺候的仆婦不敢提醒太夫人夏氏根本算不上孫媳婦,隻是一個妾室罷了。
“夏奶奶有事?
”
“您可別這麽稱呼我。
”
夏氏嚇了一跳,堂堂世家千金淪落到收買神婆的地步,以前她如何也想不到的,從荷包中取出兩張銀票塞過去,輕聲說:“我不求神婆旁的,但凡你進侯府給老太太送東西,別忘幫我在老太太面前說兩句好話。
”
“兩句話的事情,哪用得上銀子?
”
神婆話是這麽說,卻把手中的銀票攥得緊緊的,笑容真誠,“您還有沒有旁的吩咐?
”
夏氏靦腆搖搖頭,“我隻是煒少爺的妾,唯有靠著太夫人擡舉,見太夫人信您,才會……一切拜托神婆了。
”
行了一禮,送神婆離去。
以前光想著擡頭,習慣低頭後,漸漸誰都能應對兩句。
突然夏氏感覺小腹難受,快步向淨房跑去,該死的神婆,該死的符水!
連著去了五六趟淨房,夏氏的肚子才沒有那麽轉筋似的疼痛,渾身無力的被婢女攙扶出來,軟趴趴的躺在床榻上,卻睜著一雙水潤眸子,兩行眼淚不知不覺的滾落。
她明明有很好的前程,卻被蕭煒和蕭越這對父子毀了……她不僅不能報復他們,還要討他們歡喜。
今日蕭越受挫,是她最近最高興的事了。
“夏姨娘,煒少爺到了。
”
守在門口的丫鬟臉頰紅彤彤的,柔情似水為蕭煒挑開竹簾。
夏氏哪會不知身邊的婢女心思?
蕭煒眉目俊朗,身材高大,端是瀟灑豪邁,對女孩子頗為溫柔,她不是就是被這樣的蕭煒糊住了眼睛?
竟然沒看出他是個卑鄙小人。
“你是怎麽了?
病了?
”
蕭煒很關心的快步走過來,把手搭在她額頭上,“我去找個大夫幫你瞧瞧。
”
“不用。
”她拽住蕭煒的袖口,輕聲說:“隻是有點累罷了,一會讓人熬兩幅藥也就沒事了。
”
蕭煒道:“怎能對付?
還是讓大夫來看看的好。
”
“侯爺正惱著,再讓大夫進府,侯爺臉上怕是不好看,何況我是晚輩,太夫人等長輩都沒請大夫,我讓大夫過來,顯得太嬌貴了。
”
一提靜北侯和太夫人,蕭煒果然不再堅持了。
夏氏掩飾失落,打起精神道:“這會兒你怎麽過來了?
”
自從夏氏表現出善謀的一面後,蕭煒有拿不定主意時,總來同夏氏商量。
見他欲言又止,夏氏揮退跟前的仆婦,向後靠了靠,說道:“是不是遇見難事了?
”
蕭煒不好意的笑道:“不知你身上不好,本不該來饒你清淨,隻是我身邊除了你,也沒個可靠的人,母親讓人偷偷給我送了封書信。
”
“是為了侯爺妾室有喜?
”
夏氏早就想到殷茹不會眼看著庶子出生,“這對侯爺到底是喜事,如今誰破壞這樁喜事,侯爺必會厭煩誰,您是侯爺長子,多幾個小兄弟對您也是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