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此時看著笑容燦爛的紀太後很是憂傷,可他對自己生母時不時的犯蠢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當初不是紀太後,他無法登上皇位,後來紀太後又保住了他的皇位,他隻能盡量滿足紀太後的一切欲望和野心。
“母後,事關鹽政的事……”
楚帝的話剛剛一開口便被紀太後打斷了,“幾個鹽引,這也是皇上的德政。
”
紀太後自有自己的小算盤,此時給燕王面子,將來燕王一旦發難,也不會太虧待她,沒準燕王還能支持她呢,紀太後隻想這輩子富貴尊榮。
何況她此時還擔心顧明暖繼續發難,再接她的短處,幾個鹽引就能讓燕王妃安分先來,她覺得很劃算。
蕭陽是否插手鹽政,那是皇帝要解決的問題,橫豎紀太後的人也無法插手其中,她可是在慈寧宮榮陽的太後娘娘。
“陛下。
”趙皇後輕輕握住楚帝顫抖的手臂,柔聲寬慰道:“還有以後,江南畢竟是您的地盤。
”
楚帝心不甘情不願的頷首,總不能同趙皇後說,他沒有信心阻止蕭陽插手鹽政。
身為男人和皇帝的尊嚴,不容許他承認不如年輕的蕭陽,雖然朝野上下都認識到這一點,他還是希望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表現出強勢唯我獨尊的一面。
蕭陽向顧明暖拱了拱手,“多謝王妃。
”還挑起了眉梢,當眾眉目傳情,漂亮的眸子褶褶生輝,盛滿柔情。
楚帝差一點氣歪了鼻子,是他的恩典好不好?
蕭陽一定是故意的,絕對是的。
顧明暖柔柔的一笑,明明是警告蕭陽的目光落在別人眼中卻是那麽的溫柔。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體會到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和情義,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更多人感覺到美好,唯有越王一人灌了一口酒,甘甜的美酒此時喝到口中卻是苦澀的,他隱隱感到絕望,蕭陽和顧氏之間,真能離間嗎?
“太後娘娘,這是新進貢的美酒。
”酒宴侍酒的宮人捧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對盛滿紫金美酒的酒杯,“頂級的美酒,比猴兒酒還要難得。
”
紀太後不是貪杯的人,卻也喜歡小酌兩杯,尤其喜好最好的美酒。
她聽過猴兒酒,以前也品嘗過,直到現在還記得那醇厚香甜的滋味,更記得喝完酒後的欲飄欲仙的陶醉愉悅,仿佛身心得到了安慰。
顧衍悄悄捅了蕭陽一下,玩味的說道:“比猴兒酒還好?
”
蕭陽淡淡的回了一句,“這話嶽父相信?
”
顧衍搖搖頭,旁人不知,他還不知這世上所有的好酒都在蕭陽的掌握?
旁人難得一見的猴兒酒,顧衍卻可以暢飲。
“整年隻有釀成這兩杯,特意進貢給太後娘娘……皇上。
”
好在最後加了一句,楚帝面色這才舒緩了一些。
紀太後示意宮人把美酒端上來,瞥見朝臣命婦們羨慕的目光,唯有她可以享受的快感,酒還沒嘗到,她先醉了。
“皇帝,你同哀家一起品嘗美酒,倘若皇帝也喜歡,哀家讓他們明年多準備一些貢酒。
”
紀太後把酒杯遞給楚帝,“唯有我們母子能享受,皇帝,你明白嗎?
”
楚帝接過酒杯,酒香撲鼻,隱隱有一股別樣的清香,隻是聞一聞就能感到通體舒暢。
他如何不懂紀太後的話?
不是皇帝,他將一無所有,別說品嘗這天下少有的美酒了,怕是連一個安身立之地都沒有。
砰,紀太後和楚帝的酒杯碰到一起,兩人仰頭喝盡杯中的美酒。
顧衍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麽感覺似不大好?
好像我們都成了逆臣,逼著皇上和太後……”
是嘀咕,可顧衍聲音一向很大,朝臣們或是苦笑,或是興奮的笑,不過都在拚命的掩飾著,他們也都感覺到怪異,隻有顧衍敢說啊。
楚帝手腕一抖,再好的美酒也隻能嘗出苦澀的滋味,會不會有一日,他被逆臣逼著飲用鴆酒?
顧明暖狠狠瞪了父親一眼,說什麽呢!
趙皇後輕輕擺動袖口,顧衍身體一震,壞了,兩個放在心頭的女人好像都生氣了。
這可怎麽辦?
不讓她們消氣可不行啊,顧衍下意識的起身,蕭陽想拽都沒拽住,隻見他跪在楚帝面前,朗聲道:“臣知錯,陛下若有為難,臣願意效犬馬之勞,拚死戍衛陛下是禁軍的本分。
”
顧明暖無奈的扶額,不敢去看楚帝的臉色,顧衍是說了實話,當面請罪豈不是讓楚帝連糊弄當做沒聽到都不成?
父親是故意給楚帝難堪吧。
替娘娘報復,也為顧衍自己出氣。
“陛下,何必同一個混人計較?
燕王還在呢。
”
趙皇後的聲音安撫下暴躁的楚帝,她居高臨下冷冷的看了顧衍一眼楚帝在一旁都能感到她對顧衍的嫌棄厭惡。
“既然禁軍的職責是戍衛皇上,顧統領還在酒宴上喝酒?
還不去查崗?
”
趙皇後目光中寒芒盡顯,顧衍摸了摸鼻子,得,她好像更生氣了。
外面天寒地凍的,挺冷啊,風還很大,顧衍縮了縮脖子,朗聲道:“遵命。
”
顧衍大步離去,趙皇後看了一眼顧明暖,“讓你父親冷靜冷靜,他太多嘴了。
”
顧明暖頷首,“這是父親的職責。
”讓父親眼看著娘娘和楚帝鸞鳳和鳴,對父親是個煎熬,而娘娘未必能放開手腳,全心應對楚帝。
畢竟他們之間不僅僅有兒女牽絆,本身也是有感情的,即便不是純真美好的,卻很深刻複雜。
蕭陽沒似往常一樣站出來為嶽父出頭,楚帝摸索著酒杯上的紋路,思索如今的局面。
砰的一聲,桌椅翻倒,杯盞碗筷紛紛落地,酒菜撒了一地,菜汁飛濺,紀太後如同瘋人魔怔一般,揮動手臂,身體抽搐,嘴角歪了,眼睛斜了,“熱,哀家好熱啊。
”
“母後。
”
“太後娘娘。
”
“天,快阻止太後娘娘。
”
趙皇後護住楚帝,一邊讓宮人按住紀太後,在楚帝耳邊輕聲道:“陛下,當心,母後仿佛是犯病了,您別太靠近,一切交給臣妾。
”
相比較宮妃們都跑去太後娘娘身邊,隻有皇後還記得他,“皇上可感覺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