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仙賭鬥場,擂台上一身青袍的女修顯得很狼狽,不僅脖子上有個淺淺印痕,就是後心處,法袍也有些破爛。
場中觀擂的人,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為了掙那三百仙石,真是差點把命都搭上了。
不過,直到三場戰況結束,也沒人能打下她的面紗,倒是那些被大家看好的修士,全輸在她手上。
“閔前輩,現在可以提仙石了嗎?
”
“啊?
可以。
”賭鬥場場主閔行連忙摸出一個金色算盤,“一場賭鬥三百仙石,你全提了,共九百仙石。
第一注時,你是一比二的賠率,全壓了,得一千八百仙石。
第二注時,你是一比三的賠率,是五千四百仙石。
第三場……”
算到這裡,閔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蹙非蹙的雙眉下,一雙含愁目,看上去柔弱無比。
本來賭鬥場規矩,如果上一場贏了,下一場的賠率會降低,可是這位,因為一場比一場驚險,所以,賠率越來越高,到最後一場時,已經達到五倍。
“第三場,道友在我這裡押了三件法寶,拆借兩萬四千仙石,再加上上兩場贏來的五千四百仙石,共兩萬九千四百仙石,還是全押,現得……十四萬七千仙石。
”
數字報出來的時候,簡直把他嚇了一跳,就是旁邊的準備付錢的執事,面色也有些土。
這三場擂,他們賠本賺吆喝,半塊仙石沒掙到不說,還賠了萬多仙石啊。
“前輩算得很對,一共十四萬七千仙石。
”女修聲音柔柔,“這位道友,去除押法寶的錢,您現在隻需付我十二萬三千仙石便可。
”
執事老老實實把仙石付給她,順便她押在這裡的三件下品法寶,也還回去。
“咳!
”
閔行眼見白花花的仙石,就那麽被她拿走,忍不住清清了嗓子道:“道友的傷……其實真說起來,連勉強的皮外傷都不算,你……你是故意回回險勝的吧?
”
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啊。
她脖子上雖有印痕,可皮還沒破呢。
再看她的法衣,也不過是件上品的法器,三百仙石不得了了,雖有帶血痕的地方,卻都淺的緊。
“前輩太高看我了。
”
女修摸了摸脖子,好像想到了什麽,語氣含悲,“擂台上,容不得一點錯忽,請問,您願意,因為這十二萬仙石,把腦袋放在人家的劍下嗎?
”
“呃……!
”
閔行想說,不要說十幾萬仙石,就是幾千仙石,才飛升的小仙,搭上性命的也多。
他這裡三百一場,雖然不會沒命,可是也有倒黴重傷的。
隻是這話,他在她面前,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來。
這女修的眼睛,好像在看他,卻又好像透過他,看到了非常遙遠的人。
“咳!
說起來,你們三千界域飛升的人,賭運都很好啊!
”
媽媽的,上次,他把南宮強拉來,結果那混蛋,是紫電傳人,差點把這賭鬥場,變成天劫園。
害他被縛龍長老,狠狠訓斥了一頓。
今天這位,他原來很警惕的,可是……
“賭運?
”女修苦笑,“如果可以,誰會拿命,去賭那份虛無飄渺的運?
”
她摸出一件鬥篷掩住破爛的法衣,似乎很是無奈地走了出去。
“吳琛誤我。
”閔行目送她走後,想想今天的收獲,不由捶胸頓足,“要不是他介紹……”
身後的嘈雜,與走出的女修似乎無關,隻是她走在大街上,在來來往往的人中,顯得特別迷茫。
當年遠走,以為是避開了傷心地,可是沒想到……
她走進一個長長窄窄無人的小巷,坐到拐角,抱住了頭。
犯了錯的懲罰,不論是她,還是弟弟,都背了,甚至弟弟還丟了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還不放過無辜的人?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砸到地面。
“劉家?
都死嘍,怎麽死的?
那樣忘恩負義的人家,憑什麽活著?
對了,你打聽那個劉家幹什麽?
你是誰?
”
她是誰?
劉雨默默擦臉上怎麽也擦不乾淨的眼淚。
宗門,同門,以為最溫暖的地方,原來也可以冷漠到冷血,可以狠戾到噬血嗎?
都死了。
“盧悅,既然恨了,為什麽還放過我?
”
她擡頭,看向不再清朗,就要暗下來的天空,“為什麽?
斬草除根,你不懂嗎?
”
遠處傳來很輕的嗒嗒腳步聲,劉雨連忙在自己身上打了個淨塵術,站起身來。
“道友,在下梁輔有禮了。
”
一個看上去,甚為老成的中年修士,在十步之外,便朝她拱了手。
“你是找我的?
”劉雨甚為警惕,“在下一介散修,不知道友找我什麽事?
”
“梁某是來感謝道友的。
”梁輔一笑,顯得很是忠厚,“今日的賭鬥場,我是唯二賺了仙石的人。
”
“噢?
”
劉雨上下打量他,第二場結束時,她表現成那樣,還押她,這人不是瞎子,便是……看破了她。
“渥河大戰,在下得三千城幾位道友之惠,保下命來,今日在賭鬥場,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道友的劍,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
“……”劉雨的眉頭微攏。
她在殘劍峰呆了多年,雖不是殘劍峰弟子,可是看在盧悅的面上,楚家奇對她從不曾設防,看的多了,有些痕跡,倒是很正常。
“似曾相識?
世上劍招雖紛雜,卻殊途同歸,似曾相識的多了。
道友想說什麽?
直說便是。
”
“道友是三千界域的飛升修士?
”
“……”
劉雨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頭。
這人既然追到這裡,肯定已經查過了,否認沒意思。
“真是太好了。
”梁輔原以為,不拿出證據,她總會跟他扯一會,倒是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麽大方地認了。
“在下看道友的意思是不想去三千城,”他笑起的樣子,顯得很親和,“正好,我也是散修一枚,前段時間……”
他瞄了瞄四周,打出個結界,道:“前段時間,我發現了一張古仙地圖,一直在尋找得力的夥伴,不知道友有沒有興趣?
”
劉雨盯他一瞬,聲音幽幽,“為什麽是我?
”
“呵呵!
這麽說吧,我對三千城修士,相對來說,要相信一些。
”梁輔一幅記恩的樣子,“渥河一戰,梁某便徹底記住了三千城修士,不管他們平時什麽樣,危險關頭,最起碼,沒有任何一個,拋棄夥伴。
”
“……道友可能選錯人了,我都不打算去三千城。
”
她想投仙盟,離三千城遠遠的,離那些曾經萬般信服的人遠遠的,直到有能力了,把該報的報回去。
可是,在外面打聽了一圈,卻發現,自己的血還是熱的,私仇私恨,在流煙仙子和某些人做的事上,顯得那般渺小。
三千城,哪怕她此生都不會踏入,也絕不容背棄。
加入仙盟,代表的可能是永遠的背棄,她做不出來。
劉雨很清楚,自己的心很小很小,在勢力紛雜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害人害己。
所以,她唯一能選擇的,還是散修之路。
好在,當了這麽多年的散修,有經驗了。
打不過,逃;逃不了,拚;拚不過……,塵歸塵,土歸土,反正是人都要走那麽一遭,此生能活到現在,是撿的。
“不不不,去不去三千城,跟道友是不是守信守諾之人,完全沒關系。
”梁輔顯得異常真誠,“據梁某所知,凡是三千城的飛升修士,流煙仙子都有特別優待,天幸圖以一當十的修煉速度,更不是一般人能放棄的。
”
“……”
劉雨心下一跳,面上雖不動聲色,卻更警惕了。
在修仙界混了這麽久,天上掉餡餅的事,都代表了大危機。
三千城看上去蒸蒸日上,可是盧悅四人還是被弄進了憶埋絕地。
是個人,都會有一二仇敵,更何況,一方新崛起的勢力?
經歷過逍遙門起落的劉雨,百分百肯定,這人是想從她身上圖謀什麽。
“我缺一個夥伴。
”梁輔不知她所想,還是笑咪咪道:“而道友的出身讓我放心,今日在賭鬥場裡的表現,更代表了道友的戰力。
所以,在下想請道友,一起去探尋那張古仙地圖上的藏寶地。
”
“如何……分成。
”
“哈哈哈!
”梁輔大笑,“地圖是在下的,我七,你三,文道友以為如何?
”
“成交!
”
柔弱卻又堅定的聲音,在小巷中響起。
不管對方圖謀什麽,在這之前,他總要給她點甜頭。
……
是夜,檢查完房間所有,沒發現任何神識印記,梁輔放心地關上禁製,用萬裡傳訊符向遠方的人,細說今日情況。
半晌,對面問,“她果然答應了?
”
“是!
她答應了,現在正與我在同一間客棧裡。
”
“嗯,乾的不錯。
”對方給他肯定,“但別高興的太早,賭鬥場上,人家能以柔弱之姿,騙過閔行,騙過所有人,贏很多散修終其一生,都積累不了的財富,定是個胸有溝壑之人,沒領到我面前之前,你要小心,再小心。
”
“是,屬下一定小心。
”
“三千城修士,慣會扮豬吃老虎,梁輔,你要學會,去除表相看本質。
”
“是!
”
梁輔收下萬裡傳訊符,笑咪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咚咚!
”
還沒喝兩杯,房門被敲響,禁製一陣閃動。
“請進!
”梁輔袍袖一甩,門開了,“原來是文道友,不知這麽晚了……”
吱呀!
房門被劉雨隨手關上時,禁製亦隨之遊離到一起,“我想來想去,總有很多問題想問道友。
”
“噢!
那道友就問吧!
”梁輔做出一幅爽朗的樣子,“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劉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桌上酒,“夜深露重,道友,不給我倒一杯嗎?
”
“哈哈!
是在下的不是,請!
”
梁輔連忙給她倒酒,完全沒想到,某人手心一動,十幾根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全從腦袋紮進了身體。
“啊!
”
梁輔臉上一陣扭曲,眥睚欲裂的樣子,恨不能把她吃了。
“本來,我想跟你混一段時間的。
”劉雨聲音淡淡,朝門前的地磚一招手,一顆芝麻大的小喇叭,落到她手上,“對你,我或許有辦法,但對你背後之人,卻無一點信心。
”
“赫赫!
”
神識被封,仙嬰慢了一拍,隻瞬間,梁輔便全身僵硬,連舌頭都動不了了。
這是毒,是毒啊!
三千城修士怎麽會用毒?
“我的膽子向來小,所以,不好意思,後面的危險,不想碰。
”
劉雨一掌拍進他的丹田,不能動的仙嬰,生生受她一擊。
卟!
梁輔面如金紙,大口的血,從嘴巴溢出。
“現在你求我了?
”劉雨看他神色,“落到你背後之人的手上,人家能放過我嗎?
”
“赫赫!
”梁輔臉上的哀求神色更濃,他真的不想死。
三門灘血案,死了那麽多人,他幸存了下來。
渥河大戰,那麽危險,他也沒死,怎麽能在仙盟坊市,這麽安全的地方,把命拋了呢?
“你說渥河大戰,三千城的人救了你?
”劉雨眼中的神色有些悲憫,“可是你能找上我,就是因為我是三千城的人,你這般……忘恩負義……,看在曾與他們同門一場的份上,我也不能留你。
”
什麽?
同門一場?
梁輔的眼睛才要瞪大,無聲無息的一掌,再次擊向他的丹田。
嗤!
一點火星在他丹田處燒起,仙嬰的仙靈之氣,沒有一點散逸,變成了火星的養料。
梁輔的全身筋脈鼓起,痛苦的無以倫比。
劉雨摘下他的儲物戒指,以極輕極輕的聲音道:“很多年前,我以為能築基,就是我最好的命,結果,在朋友的幫助下,我結丹了。
以為結丹,便可以享受人生,結果……,我永遠離開生我養我的地方了。
忘恩負義,掛在我身上,我沒臉回去,在外面,當起了人殺我,我殺人的散修。
梁輔,你知道,我以前,是一片樹葉掉下來,都怕砸到頭的人嗎?
”
“赫……”
梁輔僵硬的身體,動不了一丁點,不過,他的眼珠子要鼓出來了,因為他的仙嬰已成火海,要不了多久,可能連自己的神魂,也要一起燒了。
劉雨突然朝他笑了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知道我有多艱難嗎?
我相信朋友,相信她既然連我都能放了,怎麽也不會對什麽都不知道的族人下手,可是她……”
她的笑眼裡,聚起無數水光,“她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世上有的是捧高踩低的人,不管是不是為了討好她,我的家人全死了是事實。
”
她慢慢地轉過身去,“我以為修到化神大圓滿,可以回宗飛升,可以真誠地跟師長跟同門說,我努力了,我努力當好一個逍遙門弟子……
可是沒機會了。
”
梁輔已經被白色大火完全吞沒,看上去,那火是動的,卻又好像是靜的,因為地闆和周圍的空氣,沒有觸到一點熱力。
“我沒機會,那……犯到我手上的人,就都不要有機會吧!
”
一隻骨白玉瓶,在劉雨的手上一閃,梁輔化成的大火,便像受到召喚一般,全往那小小的瓶口灌去。
不過十息,梁輔原先所站之地,便隻剩十幾根銀針上下飄浮。
……
夢中的盧悅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爬山的。
陡峭的山峰,爬的她手軟腳軟身也軟,就快要到頂了,可卻不知怎的,手上一滑。
“啊……!
”
無有盡頭的跌落,把她從夢中驚醒。
“師父!
”
“喵!
喵喵!
”
一左一右,陪在身邊的早早和吉吉也被驚醒。
盧悅已是滿頭的大汗。
惡夢這種事,她已經很多很多年,不曾有過了。
現在突然出現,是不是預示著什麽?
“師父,您怎麽啦?
”
“沒……沒事,做了個惡夢。
”
“喵喵喵!
”
“沒事沒事。
”盧悅安慰小家夥,“早早,你陪吉吉,我出去一趟。
”
“師父,我們陪您一起吧!
”
“不用,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清清腦子。
”
盧悅披衣而起,早早連忙給她拿了一個厚毛鬥篷,“夜深寒氣重,師父把這件也穿上吧!
”
“好!
”
徒弟的一番心意,做師父的怎麽能拒絕?
在身上打了兩個淨塵術,她穿得暖暖和和走出房間。
憶埋絕地裡,並不安靜,不時有神獸彼此嬉鬧的聲音傳出來。
盧悅腳步輕擡,站到了雲巔之上。
漫天的星空,看上去,即清冷,又在美麗中充滿玄奧。
盧悅揉揉臉,正要學上官素捏捏手指頭,遠處飛淵已一閃而至,“這麽晚了,你怎麽出來了?
”
“今天你當值?
”
“是啊!
這半個月,都是我當值。
”飛淵笑著放出一件飛絨,示意她坐到上面,“芳華在閉關,蘇師姐說,她的值,我當師叔的,得替了。
”
盧悅坐進暖融融的飛絨裡,抿唇一笑,這是蘇師姐能說出來的,“沒影響你吧?
”
“影響了又有什麽辦法,誰讓她是你徒弟呢。
”
“……”盧悅會心一笑。
“你現在,還想把吉吉給我當徒弟嗎?
”
“別做夢了。
”
盧悅白他一眼,無奈歎口氣,“可能是天地靈氣回復,吉吉大妖覺醒的快,父母的打架,以及它的早產,都有印象,所以,極度沒有安全感。
我要是半路上不管了,它得傷心死。
”
不僅傷心,可能還會恨天恨地呢。
盧悅可舍不得吉吉那樣,“你要是想收徒,自己找一個去,當師父我可能很不靠譜,當師伯,肯定是靠譜的。
”
她有錢又有物,不管師弟是收人族還是妖族為徒,都可以用大把東西,把人砸暈了。
“呵呵!
”
飛淵的笑聲如春風輕柔和煦,“你那兩三下,我還不知道?
在我這裡,想當砸錢的師伯,才是別做夢呢。
”
“什麽叫我的兩三下?
”
盧悅嗔他一句後,還氣不過,又捶他一拳,“你能把我的兩三下學好,就不錯了好吧?
”
“是是是!
”
飛淵忙配合著討饒,他是看她神色不對,才逗她開心的,“現在可以說,這大半夜的,跑出來幹什麽了吧?
”
“唉!
別提了。
”盧悅往飛絨上一躺,“做了個惡夢,爬山爬到最後,沒抓住,落了下去。
”
“……”
飛淵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最近心裡有壓力?
”
“沒啊!
混吃混喝,教星舞役雷,順便帶早早和吉吉玩。
”
帶徒弟的日子,還是很輕松的,所以,盧悅才奇怪這個惡夢,“我恐怕又要找上官素了。
”
“那就找吧!
”
“……”盧悅白他一眼,“她上次被我氣著了,這一次,一定會反過來氣氣我的。
”
飛淵無語,“既然知道,那就裝一次唄!
先順順她的心,把該騙的先騙來再說。
”
“裝不出來。
”盧悅臉上微苦,“我最近生活太輕松,騙人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可能都不會了。
”
“哈哈!
”
飛淵笑不可抑,“那就像哄我這樣,哄她。
”
“你還需要我哄?
”盧悅也忍不住笑了,“這話要是……”
“嗷!
嗷嗷……”
地動山搖的吼叫,打斷了他們,遠處,一熊一虎,正鬥在一處,“快去看看吧,”盧悅催促,“要不然就要變成群架了。
”
飛淵無奈一閃而去。
不過,今夜顯然是熱鬧的,這邊才按下,那邊又起,等他把一群鬧事的混蛋扔遠遠的,再回來的時候,盧悅已經躺在飛絨裡睡著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幸好拿出來的是飛絨,再加上她身上穿的多,不會凍著,要不然……
一點清冷月光撒在盧悅的臉上,飛淵在她皺起的眉心輕輕撫了撫。
從什麽時候起,一向愛笑的她,總是沒個安寧的時候?
與世隔絕的憶埋絕地裡,都要用惡夢,讓她睡不安枕?
飛淵的眉頭緊緊蹙起。
爬山爬到最後,為什麽又會滑了手?
是要預示什麽嗎?
身為主祭百靈戰場的鯤鵬神獸,他比旁人更了解,一個功德修士的夢境裡,代表了天道的多少示警。
飛淵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星羅洲出現兇獸的事,他上次外出就聽說了。
是與那裡有關嗎?
如果是,憶埋絕地,他可能無法再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