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第267章 風雲人物(月票加更)
第267章 風雲人物(月票加更)
時小寒是個沒心眼兒的姑娘。
在離開這間屋子後,她很快就邁著輕盈的步伐,一蹦一跳地朝著書院最北端的飯堂奔去。
獨臂老頭兒的這番話,則被她拋到了腦後。
途中,她撞見了剛剛結束符道課程的陶汐,便踮起腳尖,朝她揮手打招呼。
“嘿,陶道友,你今早的符道課怎麽樣?
你們的教習兇不兇?
”
性格內向的陶汐原本一直低著頭行走在人群中。
聽到時小寒的聲音,她被嚇了一跳,然後慌忙地小聲說道:“很好……很好呀!
杜先生一點也不兇,他說話很溫和的,對學生也很有耐心……”
她口中的“杜先生”,無疑是幾天前在書院飯堂裡向顧旭請教問題的瘦高符師杜遠。
其實陶汐心裡想的是,我們教習講課語氣毫無波瀾,令人昏昏欲睡,也根本不關心學生是否在認真聽課。
但是以她的個性,是不可能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
所以便換了一種委婉的表述方式。
“那你們教習可真好啊!
”時小寒羨慕地說道,“我今天早上被罵得可慘了。
”
然後她頓了頓,又接著問道:“你們教習畫符的水平怎麽樣?
他有沒有在課堂上當眾展示一下他自己設計的符篆?
”
她提問的目的,自然是想暗暗把顧旭跟書院裡的其他教習做一番對比。
“沒有,”陶汐搖了搖頭,“今天早上,杜先生一直在教我們畫‘火字符’。
”
“‘火字符’?
”時小寒睜大眼睛,“這不是顧旭搞出來的東西麽?
”
陶汐輕聲地解釋道:“我……我們杜先生,對顧大人推崇備至……杜先生跟我們說,顧大人對符篆之術的理解,令他隻能擡頭仰望。
尤其是這‘火字符’,或許足以引領一場符道領域的變革,將會有著深遠的影響和意義。
”
時小寒愣了兩秒,驚歎道:“顧旭在符道領域竟然這麽厲害?
”
在她的記憶裡,顧旭大概是從去年夏天起,才開始學習符道的。
這意味著,他隻花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在符道方面,達到了連成名已久的符道大師都推崇有加的水平。
雖然時小寒知道顧旭極具繪製符篆的天賦,但是當她聽到杜教習的這番評價時,她依舊深感不可思議。
隻聽見陶汐接著說:“杜先生還說,顧大人曾對他有教導之恩,幫助他重新認識了符篆之術,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為他指點迷津的老師。
若不是他還有教學生的職責,否則他願意拜在顧大人的門下,向他學習繪製符篆的新思路。
”
時小寒低下頭,沉默不語。
在為顧旭感到高興的同時,她的心裡忽然壓力倍增。
不經意間,她想起自己生日那天跟顧旭之間的那段對話——
“我會變得足夠強,殺光所有鬼怪,保護沂水百姓,保護家人,保護你們。
”
“如果你把鬼怪全部殺光了,那我豈不是成了一個閑人?
”
“你就負責天天待在這裡,替我做曲奇!
”
那時候,她意志堅定、信心十足。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卻覺得有些可笑。
顧旭遠遠地走在前面,在洛京城這個廣闊的舞台上大放光芒。
她連跟上他的腳步都有些困難,更別說保護他了。
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似乎也在變得越來越少。
以前他們會談論沂水的鬼怪、衙門的瑣事、飄香樓的美食、功勳與法寶,再對彼此進行一番商業互吹,好不快活。
而現在,顧旭雖然會在話題上刻意照顧她,嘗試了解她的喜好,跟她談論全國各地的美食。
但時小寒卻發現,自己很難真正走進他的世界。
符道、陣法、風水、蠱術、命格與佔蔔、聖人與兇神的鬥爭……這些對她來說,都太過晦澀難懂,太過遙遠陌生。
她覺得,自己容貌和才學比不過昭寧公主,又不像上官槿那樣修為出眾、善解人意,家世背景方面更比不過書院裡的很多學生……曾經沂水縣最光芒耀眼的小公主,到了這藏龍臥虎的洛京城裡,似乎墜落到了塵埃之中,成了極不起眼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她開始害怕,萬一某天顧旭厭倦了“吃喝玩樂”這些膚淺的話題,他們又該如何相處?
他會不會去找一個更加心靈相通、興趣相投的伴侶?
那座青州府的“六號丹藥作坊”,雖是她送給顧旭的生日禮物……但某種程度上,又何嘗不是一種羈絆,一種讓他不要離開自己的羈絆?
“陶道友,你知道有什麽能迅速變強的辦法嗎?
”短暫的沉默後,時小寒向身邊的陶汐開口問道。
陶汐想了想:“嗯……好好學習,好好聽課?
”
時小寒心想,這不是廢話麽。
兩人不再說話。
她們跟著人群,走過石橋,穿過走廊和垂花門。
一路上,旁人的言語隨著凜冽的寒風,飄到了她們的耳中。
“……”
“‘洛水大會’的海選今天已經開始了。
你們有人報名參加嗎?
”
“沒有。
聽說整個洛京城內隻選五十個名額。
像我這種今年才晉入第三境的平平無奇的修士,肯定是沒機會的。
”
“呵呵,錢師兄,我早就看穿你這種人了。
平時你整天都在說自己沒修煉,沒認真聽課,但每次考核都能名列前茅。
這一回你肯定是瞞著我們偷偷摸摸報名了——表面上說著‘沒自信’、‘沒機會’,私底下就想著在‘洛水大會’上一鳴驚人,給我們一個驚喜。
”
“你要相信我。
我是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
“真是虛偽。
”
“被你騙了這麽多次後,隻有傻子才會繼續相信你。
”
“最近我聽到一些傳聞,好像今年的‘洛水大會’會改變比試的形式,不再像以前那樣通過擂台賽來定勝負。
”
“不打擂台了?
那會改成什麽?
”
“說不定是上百人的大混戰?
誰活到最後誰是贏家?
”
“那這樣一來,修為更低的人,是不是有了以弱勝強的機會?
比如先聯合在一起,把最強的幾個人乾掉?
”
“對了,我還聽說,明天上午驅魔司的顧旭將會去‘洛水大會’海選現場做點評。
”
“現在他也是我們龍門書院的教習了。
你們對他的態度還是得稍微尊重一點兒,得叫他‘顧先生’。
”
“一個年紀比我們還小的家夥,在講台上給我們授課……這真是一副令人難以想象的畫面。
”
“是啊,而且今天早上,杜先生還反覆稱讚他的符道造詣。
這種誇張的天賦,我簡直懷疑他曾經被上蒼灌過頂,被文昌星君開過光。
”
“……”
時小寒聽著這些話,隻覺得心情複雜。
她不禁向身邊的陶汐問了一句:“今年的‘洛水大會’,你想去參加嗎?
”
陶汐沉默片刻,回答道:“或許會嘗試下吧!
”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人聲忽然被壓低了許多。
隻聽到有人對同伴喊了一句:“我剛才好像看到顧旭了。
”
“什麽?
他在哪裡?
”
“好像在庫房那邊。
”
“……”
不管書院學生們以前對顧旭持有怎樣的看法,他現在終究是洛京城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對他充滿好奇,想要近距離看看他的模樣。
於是,人潮忽然改變了流動的方向,從西北的飯堂湧向了正北的庫房。
時小寒和陶汐也不自覺地跟著人潮走動。
然後眾人遠遠地看到,在最北端的走廊上,有兩個人正一邊走著一邊談話。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青衫、昂首闊步的少年,隻見其容貌清俊、氣質出塵,宛若下凡的仙人。
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則是一個身材高瘦、頭髮稀疏、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
他微微躬身頷首,看上去態度頗為謙恭,似乎是在向前邊的青衫少年請教問題。
因為環境過於嘈雜,學生們都聽不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
但是看他們那副專注的神情,顯然是在討論一些高深莫測的道法理論。
而在他們周圍,還有不少書院的雜役,在替他們驅趕四面八方擁擠的圍觀人群。
“那位先生……就是今天早上為我們講授符道的杜教習。
”陶汐伸出手,指著那個瘦高的中年男子,對時小寒介紹道。
時小寒沒有回應。
她的目光越過人群,越過那個中年人,落在青衫少年的身上。
仿佛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
涼風吹亂了她鬢角的發絲。
幾隻麻雀在屋簷上喳喳直叫。
有人在後面推了她一下,她也渾然不覺。
而與此同時,那青衫少年也忽然轉過身,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他的嘴角微微上翹,目光中飽含笑意。
雖然時小寒的身邊還站著許許多多的人。
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看自己。
於是她努力地踮起腳尖,朝著他拚命地揮手。
她心想:“如果我能再長高一點兒,跟陶汐一樣高就好了!
”
青衫少年朝她比了個口型。
他的動作很快,但她仍然察覺到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小笨蛋”。
然後他轉回身去,繼續回答杜教習剛剛提出的問題。
時小寒氣得臉蛋微紅,握緊小拳頭,心裡忿忿道:“顧旭,你這個大壞蛋,別以為我看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
這時,她又聽到不遠處的一個書院女學生語氣激昂地對同伴說道:“真的!
他剛才絕對是在看我!
他笑起來可真是好看!
”
“碧蘭,你可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啊!
他分明就是在盯著我看呢,”她的女伴捂著嘴偷笑,“他還用口型對我說‘初五見’呢。
”
“呵,你別胡扯了!
”
“……”
時小寒的拳頭攥得更緊了。
直到身邊的陶汐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才回過神來,然後兩人一起朝著飯堂的方向走去。
在這樣的情形下,唯有美食能夠平複她的心情。
…………
“你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麽?
”顧旭回過頭,對身旁的符道教習杜遠禮貌地說道。
“顧大人,您剛才說,‘媒介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我們對天地大道的認知’,”杜教習態度謙敬地請教道,“我天資愚鈍,對這句話不太理解,您可以詳細說說嗎?
”
顧旭道:“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們計量時間的單位是什麽?
”
“時辰?
”杜教習想了想,回應道。
“那假如我們沒有鍾鼓樓,沒有打更人,沒有日晷、沙漏等計時工具,那麽我們還會有‘時辰’的概念嗎?
”
“應該……不會有了吧。
”
“不過就算沒有這些計時的工具,時間的流逝也是永恆存在的,”顧旭說道,“這個世界依舊會日出日落、依舊會有季節更替。
“隻是,我們或許不會察覺到時間的存在。
我們隻會感受到自身活動的開始、經過和結束。
“然而,這些計時工具卻改變了我們認知時間的方式,它們讓我們相信,時間是可以從活動中分離出來,並且可以作為可計量的單位、以‘時辰’的形式而獨立存在的。
“天地大道,就像時間。
“它的存在是抽象的,看不見,摸不著。
“符篆、因果、劍道……這些均是用來描述它的媒介。
而這些媒介,也將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修士對天地大道的認知。
“比如劍修把劍練到極緻,就會說‘世間萬物皆可為劍’;符修把符篆之術用到極緻,也會覺得‘符篆是描述大道的語言’。
“但是,他們對大道的認知,終究會因為這些媒介各自的特點,而存在著一些偏差。
“正因如此,國師大人才會說,若想在某個領域臻於化境,需要把不同的道法融會貫通,從更全面的角度認識天地大道。
“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理解。
若有不對之處,還請杜先生諒解。
”
杜教習停下腳步,靜靜沉思。
在他看來,顧旭的思維總是不拘一格、超脫於書本,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但若細細想來,卻又會覺得很有道理。
仿佛顧旭並不是大荒土生土長的人族,而是天上的神仙,把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超凡脫俗的思想帶到人間,每次見面都能讓杜教習受到新的啟發。
隔了好一會兒,杜教習終於消化了顧旭的觀點,然後雙手合於胸前,朝顧旭長揖及地:“多謝顧大人指點迷津!
耽誤了您這麽長的時間,實在抱歉!
”
顧旭立即扶住他,對他說道:“杜先生太客氣了!
既然我們同在書院共事,那麽互相幫扶、共同探索天地大道,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
在跟杜教習說幾句客套話後,顧旭便與之告別,然後沿著走廊繼續前行,從後門離開了書院。
此時他已經從書院庫房領到了本月的福利。
在他的“閑雲居”裡,又多出了幾瓶“度厄丹”,足以支撐他接下來大半個月的修行。
除此之外,他還額外得到了一些繪製陣法的材料,能夠幫助他在家中做一些陣法實驗。
“也不知時小寒那丫頭在龍門書院的第一天過得怎麽樣。
”
他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登上等候在門外的一輛黑色馬車,準備返回家中。
在他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中,今天剩餘的時間,都得用來修煉和研究法術。
畢竟他明天還需要花一些時間觀看點評“洛水大會”的海選。
所以今天,他便要爭取在“思鄉嶺”上多攀登幾級階梯。
…………
二月初二。
氣溫依舊寒冷,但洛河邊的柳樹上已經萌生出了嫩綠的新葉。
黎明時分,天依舊是黑的,河邊延慶坊的居民尚未蘇醒。
隻有兩間屋子裡的燈徹夜亮著。
其中一間是昭寧公主府的書房。
另一間自然是顧旭四合院的主屋。
顧旭結束通宵的修煉後,便換上驅魔司的官服,然後吹熄了身邊的蠟燭,走出了宅院的大門。
一輛黑色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待他。
今天洛京城的“海選”,並不是在洛水中間的高台舉行——那是全民狂歡的盛大事件才會使用的場所。
而是在南城門下搭起了臨時的擂台。
像顧旭這樣的“點評嘉賓”,將會在城門樓上進行觀戰。
由於洛京城人才實在太多,甚至鄰近很多縣城的修士們都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裡紛紛湧入京城,所以京城的“海選”將在南、北城門處分別進行。
一刻鍾後,顧旭便抵達了目的地。
當他走下馬車的時候,天邊露出了紅色霞光,宛若害羞少女臉上淡淡的紅暈。
冷冽的寒風吹著城門上的旗幟颯颯作響。
城門附近早已人滿為患。
擠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參加比試的修士們——他們有的持刀,有的持劍,有的身穿布衫,有的身著錦袍,有的摩拳擦掌,有的相互鼓勁,有的自信滿滿,有的忐忑不安。
更多的人,則是來看熱鬧的。
萬一今天登上擂台的某位修士,日後奪得了“洛水大會”的魁首,他們便有了新的談資,逢人便可吹噓“某某修士在參加海選時,我就斷定此子定非池中之物……你們看看,我的眼光是不是狠毒辣”。
顧旭在雜役的引領下,登上了高聳的城門。
他注意到,洛京的城牆連同城樓在內,均是由龐大的石磚砌成,表面平整,結構緊密,幾乎看不見其中的縫隙。
城牆頂部有著鋸齒形的垛口,可用於偵查和開弓放箭。
在城門頂上朝外面放眼遠眺,能看到寬闊的護城河和正對大門的吊橋。
城門提前擺放了三把紅木太師椅。
每張椅子的旁邊,都擺放著一張小桌,桌上有著茶壺、茶杯、甜點等。
此時此刻,正中央的椅子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挺著大肚腩,蓄著長長的胡須,頭戴烏紗帽,身穿大紅色官袍,衣服上有著雲雁補子——這是大齊王朝四品文官的標志。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堆在椅子上的一座龐大的肉山。
顧旭很擔心這椅子能否承受得他的重量。
另外兩把椅子則依舊是空的。
“楊大人,在下驅魔司顧旭,奉洛司首之命前來觀戰。
”顧旭朝坐在椅子上的胖子拱手道。
胖子名叫楊炯,擔任“洛京府尹”一職,即京畿地區的世俗行政長官,相當於洛京市市長。
今日的這場海選,將由他負責主持。
聽到顧旭的話,楊炯立即扶著椅子扶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圓滾滾的胖臉上堆滿的笑容,一雙本身就很小的眼睛更是被擠成了一條縫。
他也朝顧旭拱手道:“原來是顧主事啊,久仰大名,請坐請坐!
”
楊炯作為四品官員,按理來說品階在顧旭之上,是不需要起身還禮的。
但是在大齊王朝,修行者地位超然,不能完全用世俗禮節來對待他們。
再加上顧旭近期在洛京城風頭正聲,不僅深受聖人們看重,而且又有爵位在身。
作為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楊炯可不敢在顧旭的面前有絲毫怠慢。
顧旭跟他笑著客套了幾句,然後在左手邊的太師椅上坐下。
同時他指著右邊的空位:“還有一位是誰?
”
“是‘狂刀派’的長老孫茂。
”楊炯回答道。
依照大齊朝廷的安排,“洛水大會”海選的點評者,通常要有一位來自於官方機構,一位來自於民間宗派。
隻要道法造詣達到要求,都有機會被邀請。
畢竟“點評嘉賓”並不是裁判,他們的言語並不會影響到比試的勝負。
所以朝廷便想要通過這個機會,拉攏一些非官方的門派,讓他們覺得“我們被朝廷重視”。
顧旭曾經在書籍中了解過這“狂刀派”——
它的山門位於洛京郊外。
此派修士皆擅長用刀,其主修的“狂風刀法”一直以狂放不羈出名。
十多年前,它曾與驅魔司達成協議,幫助朝廷掃蕩洛京以南多處村落的鬼怪,保護當地百姓生命安全。
朝廷則給它提供一些資源,幫助它培養弟子。
而今天,這位孫長老的做事風格也顯然很符合門派的名字。
顧旭和楊炯等了很久,他都一直沒有在城門上現身。
直到鍾聲響起,兩位參賽修士登上擂台,孫長老才姍姍來遲。
“抱歉,老夫來晚了。
”
他嘴上說著“抱歉”,但行動上卻沒有半點兒歉意。
未等顧旭和楊炯說話,他就一屁股坐在了空著的椅子上,從小桌上抓起一塊桃酥就往嘴裡塞。
顧旭瞥了他一眼,沒有太在意他的舉動。
畢竟這老者是第五境修士。
世外高人有點兒怪脾氣,是很正常的事情。
楊炯的臉色卻有些陰沉。
在他看來,孫長老的行為是在藐視朝廷的規矩。
不過孫長老更“狂”的舉動還在後面。
片刻後,他瞥了一眼顧旭,皺著眉頭嘀咕道:“大齊朝廷怎麽越來越荒唐了?
居然讓一個第三境、尚未加冠的小屁孩跟我一起來做點評?
他能認得全擂台上修士們的招式麽?
”
然後他又看向楊炯:“楊大人,你可要小心一點兒,千萬別壓壞了你屁股底下的凳子……它的價格看上去應該不會便宜。
”
聽到孫長老的話,顧旭心頭不禁吐槽了一句:“狂刀派的人說話都是這麽口無遮掩嗎?
”
書上確實曾記錄過“狂刀派修士往往放浪形骸、不拘小節”。
今日親眼看見,著實令他大開眼界。
不過顧旭保持沉默,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口說無憑。
他的才學,他的見聞,稍後依靠事實便能證明,沒必要去跟孫長老爭吵。
可楊炯就沒有顧旭這麽好的心態了。
隻見他滿臉的肥肉氣得不住顫抖,口中反駁道:“我的椅子,我自己管,你不需要操心!
”
當然,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下,他們當然不會在城門上起爭執,否則將會在洛京百姓面前成為笑柄。
楊炯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三人向下俯瞰,目光齊齊投向兩名正在擂台上打鬥的年輕修士。
其中一人身穿黑色“七曜服”,手持長劍,顯然是驅魔司的官員——顧旭記得自己在衙門裡見過他的面孔,隻是當時隔得遠遠的,沒有打招呼。
另一人穿著大褲衩,沒穿上衣,露出上半身古銅色的皮膚和強壯的肌肉,赤手空拳上陣。
根據名冊,顧旭知道前者名叫黎子軒,後者名叫姚嘯。
兩人打成一團,劍光與拳影混雜在一起,令圍觀者們目不暇接,時不時地發出驚呼聲。
顧旭目光宛如止水。
孫長老皺起眉頭,臉色有些陰沉。
楊炯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擂台上的戰局——身為凡人,他認不得招式,也不懂其中微妙的細節,但是他似乎被場上的氣氛所感染,情緒變得緊張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差點兒跟著圍觀群眾們一起呐喊助威。
許久後,擂台上終於分出勝負。
驅魔司官員黎子軒跌落到擂台之外,衣衫上沾滿灰塵,臉上有一塊淤青,看上去格外狼狽。
姚嘯則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擂台中央。
兩人都在靜靜等待著“嘉賓們”的點評。
PS:章節合並,一共7k字,其中一章為11月月票加更,目前還欠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