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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598.第590章 大人,時代變了(二)

  第590章 大人,時代變了(二)

  “真的?
”年輕宦官将信将疑。

  “千真萬确!
”楊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對帝君的景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天地可鑒!

  這個年輕宦官名叫韓順喜,正是顧旭殺死天行帝那天,在漢白玉石階下帶頭高呼“吾皇萬歲”的那位。

  随着天行帝之死,昔日大齊皇宮中權勢滔天的幾位大宦官,諸如秉筆太監曹通等,皆因懼怕顧旭的清算而紛紛選擇自戕。

  顧旭入住紫宸宮後,出于節省開支的考慮,再加上作爲一個穿越者,他早已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不喜歡随時随地被一大群人衆星捧月般地服侍,便裁撤了大量宮内人員。

  畢竟他前世在商店購物時,都喜歡獨自慢慢挑選,若有店員過分殷勤地跟随在側,他便會感到不自在。

  倘若連吃飯、喝水、洗澡、穿衣等日常瑣事,都有一大群宮女太監在旁邊圍觀,那對顧旭來說,無疑是難以忍受的。

  宮中的宮女嫔妃,基本上已被放歸民間,擇良人而嫁。

  過去二十餘年,天行帝閉關修煉,不近女色。
然而,朝廷仍遵循舊制,每隔三年便在民間舉辦選秀。

  如此一來,紫宸宮中便聚集了衆多年齡在二十至四十歲之間的“大齡處女”。

  她們在深宮之中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卻連皇帝的面都未曾見過。

  顧旭對此不禁感歎,這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他的軍隊中,一大群光棍士兵娶不到媳婦,幾乎到了看見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的地步;而天行帝卻爲了所謂的“皇室面子”,将數以千計的女人養在宮中,讓她們無所事事。

  這是一點也不擔心大荒生育率下降、人口出現負增長麽?

  對于顧旭頒布的放宮婦回民間的法令,大部分宮女嫔妃都感到由衷的欣喜,紛紛贊頌新君的英明決策。

  她們就像是長久被囚禁在籠中的金絲雀,如今終于得以解脫,重獲自由。

  然而,也有極少數人,在即将出宮之際,遠遠地瞥見了新君那年輕挺拔、玉樹臨風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竟又提出了想要留下來的念頭。

  但顧旭都斷然拒絕了。

  一方面,他并非濫情之人;另一方面,趙嫣當時還在他身旁,笑盈盈地看着他。

  若是打翻了她的醋壇子,他的下場絕不會好過。

  至于宮裏的宦官們,原本以爲也要卷鋪蓋走人,但顧旭考慮到他們出去後可能會遭人白眼,很難“再就業”。

  于是,在清理了一批爲非作歹、貪贓枉法的大太監後,顧旭把剩下的人留了下來。

  不過顧旭并沒有讓他們閑在宮裏,而是将他們派遣出去,處理新朝初建時期的一大堆雜務瑣事。
畢竟他目前手下人手緊缺,這樣做也算是充分利用了勞動力。

  有人曾向他進言道:“帝君,宮中仆從數量太少,恐怕難以彰顯您的皇家威儀。

  對此,顧旭内心暗自腹诽:你想讓我多招人,那這些人的工錢是不是也由你來出?

  然而他嘴上卻雲淡風輕地回應道:“一個人的威儀,并非取決于他手下仆從的多寡,而是源自于他自身的實力。

  第一個投誠的韓順喜,因家世清白,沒做過什麽惡事,被顧旭臨時提拔爲“随堂太監”。

  由于目前地位比他高的太監,要麽已經死去,要麽被關進了大牢,韓順喜瞬間便擁有了内廷的最大權柄。

  但他絲毫不敢因此得意忘形,更不敢效仿前輩們,借着手中的這點兒權勢四處搜刮斂财。

  因爲他深知,自己目前的權力與地位,全都源自于那位年輕的新君。

  這位新皇跟閉關修煉、不理俗務的天行帝截然不同。

  他銳意求治,厲行督察,對朝中大小事務了如指掌,且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

  在他執掌政權之後,短短幾天之内,洛京監獄裏被塞進去了一大批官員。
原本空曠冷清的牢房,如今已是擁擠不堪。

  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外面排隊,等着秋後問斬之後,能夠騰出些空位來。

  韓順喜可不想跟這些人成爲“牢友”。

  他正色肅容,從衣袖中掏出一份聖旨,開始宣讀: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

  “洛京府尹楊炯,位居顯要,不思報國,反行貪墨之行。

  “其于邙山鬼王犯境之際,貪污赈災之資,緻使百姓失所,怨聲四起;又受賄納賂,私任親信,營私舞弊,敗壞朝綱;

  “且與鳴泉、雁翎兩商行暗通款曲,倒賣官府修行資源,中飽私囊,緻使朝廷威嚴掃地,利益受損。
其惡行昭然若揭,實乃人神共怒。

  “依律,吾定楊炯絞刑,以儆效尤。
百諸卿以此爲戒,恪盡職守,廉潔奉公,共保大夏之安甯,以慰吾心。

  “欽此!

  聽到“絞刑”二字,楊炯仿佛被霹靂擊中,整個人瞬間僵硬,那張肥碩的臉龐失去了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驚恐與絕望,不停地向韓順喜哀求:“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我……我這麽做都是被逼的,周圍所有人都這樣做!
我……我隻是在做跟他們一樣的事情……”

  然而,韓順喜隻是冷冷地注視着他,臉上沒有任何同情之色。

  “大人,時代變了,”他平靜地說道,“在帝君治下,就得按照帝君的規矩來做事。

  “大齊的律法或許有時隻是一紙空文,但在大夏,律法是鐵律,是帝君意志的體現,不容任何人踐踏。

  話音落罷,韓順喜便轉身離開。

  随着他身後的大門轟然關閉,牢房再度被昏暗所籠罩。

  隻留下楊炯面如死灰,毫無生氣地躺在草席上,身上肥肉層層堆積,宛如一座沉甸甸的小山。

  …………

  坤元殿内,珠簾輕垂,随風搖曳,發出細碎的聲響。

  梁木之上,金漆斑駁,龍鳳呈祥的圖案依稀可見,但邊緣已略顯黯淡。

  瓷器擺放得整整齊齊,然光澤已不如新時,部分還沾有細微的塵土。

  陽光從窗棂間灑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束,照亮了殿内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空氣中翩翩起舞的塵埃。

  這裏是過去大齊王朝皇後的寝宮。

  它坐落在洛京中軸線上,面朝皇帝寝宮乾陽殿,畫棟飛甍,雍容大氣。

  在它昔日最繁盛的時候,數百仆人穿梭其中,忙碌而有序,爲皇後打理着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

  然而如今,随着宮女們被遣散,曾經熱鬧的宮殿瞬間變得空曠冷清,顯得尤爲寂靜。

  前朝皇後陳安之正在殿内,默默地收拾物品。

  她早已取下了精緻華美的龍鳳珠翠冠,解開了價值連城的金玉帶,脫下了色彩絢爛的雲龍紋紅鞠衣。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樸素的淡青色裙子,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簪。

  過去,很多人稱頌她的美貌,說她雍容華貴、端莊明豔,像一朵富麗的牡丹花,盡顯母儀天下的皇後風範。

  然而,當她褪去華服,不施粉黛,卻似乎變回了一朵路邊的小野花。

  秀氣,柔美,卻再也沒有那種豔壓群芳的風姿。

  改朝換代後,她已淪爲庶民,依照新朝的規矩,不得不離開這曾經的皇宮。
除了幾件簡單的私人物品,那些昔日的貴重之物,皆是皇室财産,她無法再将其帶走。

  她的女兒蕭琬珺,曾經的昭甯公主,正在一旁靜靜幫助她收拾東西。

  她依舊如同往常,身着一襲樸素的男裝,以頭巾束發,顯得英氣逼人,宛如一位俊俏的公子。

  “琬珺,你應當明白,”陳安之在将一隻手镯擦拭得光潔如新,輕輕放入行囊後,轉身面向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家族過去爲了追逐财富與權力,曾做出許多不被顧旭所容之事。

  “如今他即将登基稱帝,我們家族難免會遭到他的清算。

  這些年來,蕭琬珺第一次聽到母親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她想起上一次見面時,母親還咄咄逼人地要求她與人聯姻,以維護娘家襄陽陳氏的利益。

  這位大齊末代皇後,就像是一隻河蚌,華麗的燕居冠服是她堅硬的外殼。
然而,當顧旭以雷霆萬鈞之勢将這層外殼連同大齊王朝一并摧毀後,她脆弱、柔軟、無助的内心便顯露無遺。

  可即便成了庶民,她心中首先念及的,依舊是自己的家族,而非自己的女兒與兒子。

  “母親需要我做什麽?
”蕭琬珺直截了當地問道。
她一向聰明伶俐,早已敏銳地察覺到母親有事相求于自己。

  陳安之靠近她,将她擁抱入懷中,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

  這個擁抱并不親密,兩人的身體之間仍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離。

  母親撫摸女兒的動作也略顯笨拙——畢竟大齊王朝的皇子皇女自幼由乳母撫養,貴爲皇後的她,又怎會時常親力親爲、費神費力地照料孩子呢?

  “琬珺啊,你現在長大了,是洛京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比你母親過去漂亮多了,”陳安之輕聲細語,“隻需稍加打扮,别再整日穿着男裝,換一襲豔麗的襦裙,配幾支漂亮的步搖,整個洛京的男子都将爲你傾倒。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蕭琬珺後退一步,從母親的懷裏掙脫出來。

  “我記得,顧旭在洛京的那些日子,你與他似乎有過一些往來,”陳安之似乎并未注意到女兒的反應,依舊保持着溫和的語氣說道,“你的美貌,絲毫不輸于他的妻子。
倘若你能赢得他的青睐,在他耳邊說上幾句好話,或許他就會對我們襄陽陳氏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原來母親是希望我能施展美人計啊!

  蕭琬珺表面上波瀾不驚,内心卻自嘲不已,感覺自己在母親眼中已然淪爲了一個純粹的工具人。

  同時,她也察覺到,或許因爲母親在深宮中度過漫長歲月,每日與嫔妃們相伴,眼界逐漸被宮牆所限,對于那位轉世的紫微帝君的了解顯得頗爲淺薄。

  她知道,顧旭此人一向意志堅定,凡是他做出的決定,絕不可能因女人的幾句甜言蜜語而輕易改變。

  否則,他也不可能有今日這般輝煌的成就。

  更何況,聖人強者向來以情感淡漠著稱,他們又怎會輕易爲女色所動呢?

  …………

  “都說聖人強者心向大道,缺少凡人的七情六欲。
可爲何帝君竟有閑情逸緻,在禦花園中用彈弓打鴿子?

  禦花園中,趙嫣瞅着身旁的顧旭,笑着打趣道。

  在她說話的同時,顧旭微微眯起眼睛,手指随意地拉動彈弓的皮筋,随後迅速松開,一顆小石子便裹挾着呼嘯的風聲,準确無誤地擊中了空中飛翔的鴿子。

  這是顧旭第一次嘗試使用彈弓。
不過擁有能夠操縱概率的“天命”權柄,他無需練習,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個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他彎下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鴿子,塞進“閑雲居”裏,然後稍作沉思,回答道:“或許,是因爲我修的道和别的聖人強者有些不同吧。

  “哦?
有何不同?
”趙嫣好奇地追問。

  “他們修的道,是天之道,境界越深,便能飛得更高,離人間也就越遠,”顧旭解釋道,“而我修的道,是人之道,力量來自于芸芸衆生,需要接點兒地氣,才能修煉得更好。

  “接地氣?
這是什麽意思?
”趙嫣一頭霧水。

  自從嫁給顧旭後,她時常能從他嘴裏聽到一些奇奇怪怪、從未聽過的詞彙。

  “做一些普通人該做的事情,”顧旭笑着答道,“比如,晚上獎勵自己吃一頓烤乳鴿;或者,跟自己的愛人一起,在花園裏頭散步。

  不過,他們兩人今日來到禦花園,并非單純隻是爲了打鴿子或散步。

  方才,他們還特意去了禦花園邊緣那口不起眼水井——那裏曾是關押蕭則曜鬼身的囚牢。

  這座牢獄,原本是天行帝從虛無中開辟出來的一片獨立于大荒之外的空間,其中積聚着海量的死氣,專爲用于維持蕭則曜鬼身的存活。

  天行帝死後,這片空間便失去了主人,其與大荒連接的通道也開始變得不穩定。

  顧旭非常擔心,一旦其中的死氣大量外洩,居住在皇宮周圍數裏之内的百姓恐怕會在不知不覺中喪命。

  他必須盡快解決這一隐患。

  所幸現在泰阿劍已經落入他的手裏。

  盡管泰阿劍并沒有認他爲主——當然,他也沒有興趣成爲這所謂“大荒第一名器”的主人,但他仍可憑借“統禦”權柄,強行調動泰阿劍的部分道則力量,将這座牢獄徹底封鎖。

  牢獄内的死氣,也被他悉數提取,封存在空間法寶之中。

  這些死氣雖然危險,但也能充當材料,煉制出威力強大的法器。

  大荒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但真正的敵人還在九天之上虎視眈眈。

  新的戰争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顧旭必須居安思危,做好充分的準備。

  …………

  片刻後,顧旭和趙嫣走出了草木蔥茏的禦花園,像兩個遊客似的,步入了東六宮。

  過去住在這裏的嫔妃與宮女們早已搬離,曾經擁擠熱鬧的宮殿如今顯得空曠寥落。

  看到眼前的景象,趙嫣微微皺眉。

  這後宮的居住環境,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爲狹窄和壓抑,與不遠處寬闊宏偉的奉天殿、乾陽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大的宮牆無情聳立,将天空切割成窄窄的一條線,中間的巷道僅能容兩人并肩而行。
走在這裏,仿佛被兩側的牆壁緊緊擠壓。

  在這裏,隻有貴妃才有資格獨居一殿,其他的低級嫔妃常常幾個一起住在偏殿,甚至可能在被稱作“下房”的集體宿舍睡一張連鋪。

  趙嫣有些難以想象,這牢籠一般的地方,過去是如何容納下天行帝的後宮三千佳麗的。

  她忽然緊緊抱住顧旭的腰,刻意用一種嬌滴滴而幽怨的語調對他說道:“我的陛下,若您登基之後,被别的狐狸精迷了心竅,會不會将臣妾遺忘在這種地方,幾個月甚至幾年都不來臨幸一次,讓我在孤獨中默默凋零,容顔老去?

  顧旭看着她那雙秋波微轉的眼睛,心中不禁暗自想道:你竟然還有臉面說别人是狐狸精?
你自己才是天底下最會勾人的狐狸精。

  不過顧旭也清楚,趙嫣這位馳騁沙場的女将軍,近來時常在他面前撒嬌,像個小女人似的,無非是想從他這裏尋求更多的安全感。

  畢竟,他殺死了天行帝,占領了洛京,就意味着他随時可以前往劍閣把時小寒接過來。

  洛水大會那天,顧旭冒着生命危險從“鬼侍”手中救出時小寒的情景,給趙嫣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作爲燕國公府桀骜不馴的大小姐,趙嫣對自己的美貌、才能、魅力向來自信滿滿,對上全大荒的女人,她都覺得自己有必勝的把握。

  然而,在身材遠遠遜色于自己的時小寒面前,她卻莫名地感到一絲信心不足。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趁着顧旭落難之際,成功地将他從時小寒的手中搶過來的。

  顧旭笑了笑,指着不遠處坤元殿那高聳的飛檐翹角,安撫她道:“你怎麽可能屈居于此等逼仄之地?
那裏才是你該住的地方。

  趙嫣雖早已預料到他會這麽說,但真正聽到顧旭承認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時,仍忍不住面露欣喜之色。

  顧旭并非沒有考慮過,像那些小說中的主角一樣,對自己的女人們一碗水端平。

  但他并非一個感情用事、無視利害關系的人。

  他深知,大夏的皇後之位,必須是也隻能是趙嫣的。

  盡管時小寒是他的初戀,兩人情誼深厚,甚至有過婚約,但幽州趙氏卻是他造反事業中最爲重要的“合夥人”。

  若将大夏比作一家創業公司,那麽趙氏便給了他一筆巨額的啓動資金,持有着相當可觀的一部分股份。

  趙嫣爲了他,毅然放棄了大燕王位,率領北境的軍隊投身他的麾下,沖鋒陷陣,爲他的事業而戰。
她父親,堂堂真君強者,也随他一起進攻皇城,參與了誅殺天行帝的壯舉。

  如果顧旭把皇後之位給了别人,或在此事上猶豫不決,那麽即便趙嫣本人沒有意見,她的父親也定會親自找上門來,爲女兒讨回公道。

  “真的嗎?
”趙嫣眨了眨眼。

  “我何時騙過你?
”顧旭微微一笑,随即補充道,“不過,在登基大典之後,我打算遷居城外的暢春園。

  實話實說,顧旭并不喜歡紫宸宮的氛圍。
他覺得這裏的建築太過整齊而莊嚴,處處彰顯着尊卑秩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大齊王朝的森嚴規矩。

  “暢春園?
那可是大楚王朝時期的園林啊,不是早已淪爲廢墟了嗎?
”趙嫣疑惑地問道。

  “我已派人着手修複,”顧旭解釋道,“前段日子,洛京湧入大量外地流民,但城中沒有足夠的工作機會提供給他們。
他們無以爲生,若再不給他們找點事做,恐怕會在京城引起騷亂……”

  …………

  顧旭并未刻意隐瞞自己的行蹤。

  在他與趙嫣交談之際,不遠處的長廊上,一名二八年華的宮女遠遠望見他們的身影。
此女名爲翠莺,曾是前朝皇後的貼身婢女。
當大部分宮女紛紛離開皇宮時,她選擇留下來,繼續照料陳安之生活起居。

  翠莺見狀,急忙飛奔至坤元殿,氣喘籲籲地向陳安之和昭甯公主蕭琬珺報告:“娘娘,公主,帝君和趙夫人就在附近。

  陳安之聞訊,雙手一顫,眼中掠過一絲驚愕。
她迅速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項鏈,站起身來,開始精心塗抹脂粉、整理儀容。

  “翠莺,你速去将陛下和娘娘恭恭敬敬地請進來,不可有絲毫怠慢。

  “是,娘娘。
”翠莺應聲道。

  “别再叫我娘娘了,我現在隻是一介民婦。
”陳安之輕歎一聲。

  随後,她轉向一旁的女兒,吩咐道:“琬珺,你也快去換身衣裳。
整日素面朝天,還穿着男兒裝束,成何體統?

  昭甯公主蕭琬珺雖未言語,卻也沒有違逆母親的意思,默默走向了屏風背後。

  她知道,此刻母親如此緊張,顯然是想要借此機會向顧旭表達忠心,嘗試保住自己的家族。

  雖然她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在這落魄之際,她還是選擇盡到女兒的本分,聽從了母親的安排。

  …………

  片刻之後,趙嫣輕挽着顧旭的臂彎,步入坤元殿的門檻。

  陳安之與蕭琬珺早已在殿門處候立。

  陳安之偷偷地擡起眼簾。

  短短一瞬間,大荒過去的皇後,和未來的皇後,目光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陳安之仿佛看見了一朵嫣然盛開的紅牡丹。

  雍容華貴,光華四溢。

  一如過去鳳冠霞帔、執掌後廷的自己。

  而如今的自己,卻如同褪去了色彩的枯葉,在蕭瑟的秋風中零落成泥。

  陳安之的心頭一陣怅然,她迅速地收回視線,輕輕拽了拽身旁女兒的衣袖。

  兩人一同跪下行禮,聲音微顫,畢恭畢敬道:

  “民婦陳安之,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民女蕭琬珺,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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