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依玄女所言,將幻景注入天輪。
這個幻景裡的劍氣,包括千百種分支,變化玄妙,厲害非常。
若是以後都能在此修煉,她的劍術定能飛快進步。
而且,這些劍氣與她的修為相當,應當進行了相應的削弱,如果加強力量,便能提升境界。
這麽一來,不止出神境,到了化物境,她仍然用得上。
果然,這個想法得到了玄女的確認。
她留下來的隻是一抹遊魂,力量太少。
倘若以自身境界出招,別說接招,恐怕靠近百裡就會被絞得粉碎。
僅僅隻是在幻景裡走了一遭,陸明舒就覺得自己實力提升不少。
之前她面對資深出神境,還是有那麽點發虛,現在,已是全然不懼。
當然,這隻是提升了她在劍術上的感悟,若是修為遠遠超過她,比如化物境,那還是不能相比。
“吾心願已了。
”玄女的身影越發虛幻,聲音也變得朦朦朧朧。
“前輩!
”陸明舒喊道,“您就這樣走了嗎?
”
玄女輕輕道:“隻是一抹神念,終要散去。
”
“晚輩還有許多事想問……”比如她來自哪裡,是什麽修為,有什麽經歷,還有天輪……
“不必問了,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經歷。
”快要消散了,玄女的聲音顯出一絲難得的溫柔,“最後的忠告,你得了我的傳承,他日遇到我的敵人,萬萬小心……”
“您的敵人是誰?
”
玄女張了張口,似要回答,但到最後,也沒聽到她的聲音。
一陣風吹過,身影如沙而散,一切歸於平寂。
陸明舒立在原地,確定玄女已經魂散,歎了口氣。
就不能把話說完再走?
敵人是誰,這麽重要的事,居然不說清楚!
當玄女最後的魂念散去,籠罩在琅華峰上的獨特磁光突然一蕩,緩緩消失了。
之前被結界困住的空間,回到原本的世界。
身處其中的陸明舒並無感覺,九瑤宮的弟子卻突然發現,琅華峰多出了一截。
……
周妙如在發呆。
神女祭結束後,她就不再打理任何事了。
為了周家的未來,她豪賭一場,押上了家族的前程,與自己的未來。
周妙如不覺得自己會輸。
陸明舒再厲害,也就是剛剛進入出神境,她都已經準備到那個份上了,怎麽會輸?
但是,老天似乎很喜歡打她的臉,萬中無一的結果,偏偏出現了。
她輸得一塌糊塗,周家派系所有長老,連同暗樁,被鏟除得乾乾淨淨,一個也沒留下。
宇文師等人從琅華峰出來,周妙如一直以為他是騙她的。
就算計劃失敗,怎麽可能一個也活不了?
不提實力,那個丫頭敢做這種事?
她是九瑤宮弟子,屠戮師門長老,說出去名聲能聽嗎?
就算把先動手的罪名推給他們,冷血無情的名聲總跑不掉,以後還有誰敢與她來往?
可是,她又等了三天,等來的隻有付尚清和萬禹太上長老,終於死心了。
死了,真的全都死了。
她怎麽能?
怎麽敢!
!
周妙如滿心都是憤怒,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失敗,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
付尚清對她還是那樣淡淡的,沒翻臉,也沒有安慰,但他回頭就把付明堂從臨水崖接了回來,親自管教起來。
這是與她分道揚鑣的意思嗎?
周妙如冷笑。
就算真的分道揚鑣了,他以為自己就能好?
她這個繼母不慈沒錯,但是,誰才是罪魁禍首?
沒有他的野心,沒有他的忘恩負義,事情怎麽會發生?
他以為自己佔著父親之名,就能夠事不關己嗎?
那個丫頭心狠手辣,這麽多同門長老,說殺就殺,這傳出去,就是轟動古夏的一樁慘案。
但她做了,可見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既然如此,她又怎麽會在乎“父親”這個名分?
然而,就算付尚清不會有好結果,周家都完了。
都過了兩個月了,宇文師還在等那丫頭出現。
隻要她一回來,九瑤宮就會變天。
呵呵,他們也被她的辣手無情嚇住了吧?
整個古夏,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哪怕門派鬥爭動了殺心,誰不是遮遮掩掩的?
比如她暗算劉極真,把事情抹得一乾二淨,連他本人都不清楚。
周妙如以前以為,修為高的人不一定厲害,因為這世上有著無所不在的規則,就算以實力為尊的武者也會被世情所困。
隻要通曉規則,就能無往不利。
陸明舒那般行事,她經常想,總有一天她會吃大虧,就像劉極真那樣。
但她現在知道了,狂妄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無視規則。
因為她自己動手把規則給砸爛了。
門派之爭不涉生死又如何?
她全殺了,誰能找她報仇?
隻要她夠強,一直站在最頂端,就算被萬人唾罵,成為舉世之敵,仍然沒人動得了她。
甚至於,還會有人以她為榜樣,將她捧上神壇。
這就是武者的世界。
她永遠也追不上的世界。
周妙如慘笑一聲,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失敗過。
……
“公子,您不著急嗎?
”碧溪谷小院中,謝長暉問。
“嗯?
”謝廉貞回了他一個字,仍舊慢吞吞地烹著茶,還倒了一杯吩咐他,“送給劉掌院。
”
謝長暉端起那杯茶,飛快地跑到巨石那邊,交給劉極真。
劉極真往這邊看了一眼,勉強給他面子,一口飲盡。
謝長暉跑回來:“您這麽悠閑,不怕劉掌院不高興?
”
“為什麽要不高興?
”謝廉貞笑眯眯。
“陸姑娘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您卻一點也不擔心……”
“她沒事我為什麽要擔心?
”
謝長暉被他打敗了。
他家公子,真的不是個正常人,想當初,陸姑娘去北溟,他每天數著手指頭過日子,擔心得不行。
現在呢?
明知道她經歷過一場廝殺,無音無訊的,居然還每天烹茶焚香彈琴,愜意得不得了。
該擔心的時候不擔心,不該擔心的時候瞎擔心,謝長暉確定,自家公子的腦子確實和正常人不一樣。
謝廉貞一邊收拾茶具,一邊慢吞吞道:“你啊,這就叫瞎操心。
周家都死光了,還有誰能傷到她?
”
“可是到現在都沒出來……”
謝長暉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地動:“怎麽回事?
山又塌了?
”
謝廉貞似有所覺,擡頭看向琅華峰。
而後,他徐徐露出笑容,輕聲道:“她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