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廉貞點點頭:“他叫什麽名字?
人在中州?
”
“他……”陸明舒嘴角輕輕一彎,今晚第一次顯露出真誠的笑意,“叫燕無歸,是你們七真觀的弟子。
”
謝廉貞才知道,原來她笑起來,臉頰上會有淺淺的酒渦。
他頓了頓,繼續問:“還有嗎?
他歸屬哪一宗?
什麽修為?
多大年紀?
形貌如何?
”
“他說他歸屬第五宗,今年應該……二十四了,五年前是融合境,曾經去過瑤西山林,擅用橫刀。
還有,他臉上有道疤,大概在這個位置。
”陸明舒擡手,在自己臉上劃了下。
謝廉貞很久沒說話,他的臉在高牆的陰影下,看不出神情。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陸明舒出聲:“廉貞公子?
”
“抱歉,”謝廉貞好似才回過神,緩了緩,說道,“據我所知,第五宗沒有一個叫燕無歸的人。
”
“什麽?
”陸明舒吃了一驚,“怎麽可能?
”
燕無歸說過,他是七真觀弟子,他不會騙她的。
“千真萬確。
”謝廉貞道,“如果陸姑娘要找的,隻是七真觀一個普通弟子,也許在下還要回去翻名錄。
但,人在第五宗,按你所說,十九歲就已經是融合境了,我身為宗主,斷不可能不記得。
何況,你說他臉上還有那麽長的刀疤,這個特征太明顯了。
”
陸明舒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直接愣了。
“還有,”謝廉貞又道,“我們七真觀傳承的是劍法,很少人習刀。
第五宗融合境以上弟子,目前沒有一個習刀的。
”
“……”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失魂落魄了,謝廉貞似乎有些不忍,又問:“陸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
”
陸明舒直覺搖頭。
記錯?
她怎麽可能會記錯?
在過去的八年裡,對她釋出善意的人少之又少,那短短半個月的相處,一點一滴從未忘記。
“廉貞公子,他會不會是記名弟子?
你們七真觀不是有很多弟子掛名的嗎?
”比如一些權貴子女,就在七真觀掛個名。
燕無歸的行事作風,看起來並非權貴出身,但她有時細想,又會發現,他身上有不少珍稀寶物,絕對不是草根弟子拿得出來的,隻怕身份另有隱情。
謝廉貞搖頭:“若是掛名,就沒有歸屬哪一宗的說法。
”他看向陸明舒,“陸姑娘,你可能被人騙了。
”
“不會!
”陸明舒立刻否認,“他不會騙我的!
”
她的語氣太決然,謝廉貞默了默,才認真道:“我也從不說謊。
”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壓下紛亂的情緒:“抱歉,我並不是在懷疑你。
”
“我知道。
”
默然許久,謝廉貞打破了沉默:“在下能問一句,你們是什麽關系嗎?
”
關系?
陸明舒搖了搖頭。
她和燕無歸並沒有什麽關系,隻是萍水相逢一場。
“廉貞公子,我可不可以換個請求?
”
謝廉貞道:“你有星墜在手,直說就是。
”
“我想要五年前你們去瑤西山林歷練的弟子名冊,可以嗎?
”
陸明舒心知這個要求有點過分。
這種名冊,雖然不是極要緊的東西,但一般不給外人看。
可是,謝廉貞給她的答案她實在不能接受,隻能自己去查了。
也許燕無歸有什麽難言之隱,用了別人的身份,又或者,他的本名並不是這個。
一個大活人,進了瑤西山林,不可能一點線索也沒留下來。
謝廉貞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反而問了一個問題:“既然沒關系,你這麽堅持要找他?
”
這句話,幾乎是質問了,換成平時,她不但不會回答,說不定還會反唇相譏。
但在此刻,陸明舒心潮起伏。
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低聲答道:“我有東西要還給他。
”
“什麽東西?
”
這次沒有答案了。
陸明舒垂著頭,看著月光照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會不存在呢?
輪椅輕輕滾過,謝廉貞的聲音傳來:“明日,名冊會送到姑娘手上。
”
他沒再說什麽,甚至告辭都沒有,就這樣慢慢離去了。
……
驛館的角落,月色如紗。
陸明舒坐在一塊廢棄的石磨上發呆。
小呆伸著腦袋,從她手裡叼走一顆果子。
哢嚓,哢嚓,吃得歡快。
不知過了多久,陸明舒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呆頭上剛剛冒出來的角:“小呆,你還記得那個跟我一起撿到你的人嗎?
”
沒等小呆反應,她又自己答了:“哦,那時候你還是隻剛出生的小獸,肯定不記得。
”
“今天我遇到了廉貞公子,他說七真觀根本沒有一個叫燕無歸的人。
這怎麽可能呢?
雖然已經過了五年,可當年的事,我記得很清楚。
要不是他,說不定我已經死了。
”
“廉貞公子說,我可能被人騙了。
我不相信,他沒有理由騙我。
而且,他說過七真觀的事,不是七真觀的弟子,根本不可能說得那麽詳細。
”
“可問題是,他到底是誰?
除了我,沒有人見過他。
難道他隻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人嗎?
”
陸明舒抱住頭,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思緒混亂過。
這十幾年,她生命裡得到的溫暖太少,每一點都珍惜無比。
那個少年,與她萍水相逢,救了她,照顧她,不管過了多久,她都會記得。
她又歎了口氣。
小呆似乎感覺到她情緒不佳,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聊作安慰。
陸明舒又撿了顆果子給它:“我想,有兩個可能。
第一,他用了別人的身份。
當年他選擇在瑤西山林閉關,就挺奇怪的。
七真觀又不是小門小派,他想歷練還找不到地方閉關嗎?
也許他的身份有什麽隱情。
”
“第二,他還有一個名字。
也許他礙於某個原因,不方便告訴我真名……”
陸明舒想起了什麽:“對了,謝廉貞說,第五宗沒有融合境以上弟子習刀,可他千真萬確專注於刀法。
當初在石壁上發現項宗師的劍法,他都不屑一顧。
是不是就因為不想讓人知道他會刀法,才會在瑤西山林閉關?
還有臉上的刀疤,或許是假的,為的就是掩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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