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李子安睜開了眼睛。
一夜荒唐夢,衝冠為紅顏,若問事如何,一把渾濁淚。
幻玉也醒了,精緻小巧的臉蛋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那眼神兒居然還有點慵懶嫵媚的味道。
李子安心裡有點莫名擔心,她不會以為她和他發生了什麽吧?
然後他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幻玉忌恨畫聖張仲素的事,心裡有了一個猜測,難道當初幻玉也想挨著張仲素睡覺,張仲素不允許,然後就被恨上了?
很有可能。
張仲素那種老牌聖人,品德和作風那肯定是沒話說的,不允許這種荒唐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那麽被恨上也就不可避免了。
可到了他這裡,這都不是事。
隻是睡覺而已,又不可能幹什麽,那有什麽?
“嗯,我該出發了,你進創世之書裡待著吧。
”李子安說。
幻玉點了一下頭,有模有樣的從毯子上爬起來,看了李子安一眼,忽然捂著嘴笑,好生羞澀的樣子。
李子安一頭霧水:“你笑什麽?
”
幻玉隻是笑,也不寫字,也越發的羞澀了。
李子安也懶得問她笑什麽了,說道:“去吧去吧。
”
幻玉這才擡手寫了字:主人,昨晚你的夢裡有我。
李子安:“?
”
說完,幻玉滿臉通紅,嗖一下鑽進了藏在李子安腰間的創世之書裡。
李子安卻還愣在原地,回憶昨晚上轉行做泥水匠的夢,過了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個詞來:“握草……”
那真的是一個糊塗夢。
少頃,李子安收拾妥當,踏劍而去。
正午,天日當頭的時候,畫塚城出現在了李子安的視野之中,還有天梯和神廟。
他是從西邊繞過來的,與天梯神廟之間隔了一座畫塚城,自然也就看不見神奴從日。
快要到畫塚城的時候,李子安放慢了速度。
一旦他進入畫塚城,畫聖張仲素就會發現他,開啟他的劇本。
神奴從日也會發現他,那個時候便是他與神奴從日的生死對決。
李子安提前將舍得石匕從藏界指環之中取了出來,到時候墨子劍就是他的戰機,充當輔助的角色,舍得石匕就是他的大殺器。
墨子劍的機動性好,速度快,舍得石匕的威力大,同樣可以施展美縫劍。
到時候一旦畫聖張仲素纏住神奴從日,他這邊就趕緊用舍得石匕剃光自己的頭髮,交換能量,然後給神奴從日美縫。
這就是他的計劃,三步走,入城跟大鍋大哥招呼,讓大鍋犧牲生命為自己換取交換能量的時間,然後施展曠世絕學給神奴從日美縫,最後撒花慶祝。
這個計劃很簡單,可是李子安還是複盤了好幾次,能想到的細節他都仔細想了好多遍,生怕到時候什麽地方出點錯,然後就變成神奴從日撒花慶祝了。
可是,哪怕複盤一萬遍,最終也是要上戰場的。
墨子劍飛進了畫塚城。
畫塚城裡一如既往的熱鬧,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那兩隻狗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乾著恬不知恥的事,旁若無人,乾勁十足。
李子安還記得那兩狗的名字,白色的叫百弓,黑色的叫小黑。
“何方道友闖我畫塚城……哎呀!
難道是煉奴兄弟回來啦?
”寢宮之中傳出了張仲素的聲音。
這劇本真的讓人無力吐槽。
一道人影從寢宮之中閃出來,正是畫聖張仲素,滿臉笑容。
李子安對著張澤山深深一揖:“大哥,我回來了。
”
張仲素笑著說道:“煉奴兄弟,我可把你盼回來了,走,帶我去看看你的新房子。
”
李子安說道:“大哥,兄弟我被人追殺,還請大哥救我。
”
張仲素頓時愣了一下,繼而憤怒:“誰敢殺你?
不管了,先帶我去看看你的房子。
”
李子安:“……”
轟隆!
突然一聲巨響,好幾十米高的城門樓轟然垮塌,一道血色身影飛掠而來。
神奴從日來了。
李子安真的無法理解一個人坐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等一個九個多月是一種什麽樣的形態。
他也無法想象神奴從日這九個多月時間是怎麽熬過來的,換作是他,他自問做不到。
“煉奴兄弟,難道你說的就是他?
”畫聖張仲素驚訝地道。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大哥,就是他,大哥救我!
”
張仲素的臉上露出了膽怯的神色:“煉奴兄弟,那、那可是神奴從日啊!
”
李子安心裡暗叫了一聲糟糕,難道過去了九個多月,大鍋又刷新了劇本?
“煉奴,你終於回來了!
受死吧!
”憤怒的吼聲裡,神奴從日雙手持劍,高舉過頭頂,猛地劈砍了過來。
一道金色的劍氣呼嘯而來,刹那間金光如海嘯一般瘋湧而來,街道上的房屋紛紛倒塌,街上的行人化為灰燼。
那兩條還在辦事的狗,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金色的劍氣燒成了灰燼。
“狗日的!
老夫跟你拚了!
”畫聖張仲素撲了上去。
大鍋愛民如子,神奴從日衝進畫塚城來濫殺無辜,毀他城池,這個肯定是不能忍的。
不能忍就對了,大鍋如果不能為兄弟兩肋插刀,那還算什麽大哥?
李子安飛速往後退,左手提著頭髮,右手拿著舍得石匕快速剃頭。
舍得石匕剃過的頭髮就永遠失去了,這就意味著往後的人生隻能當個光頭了,這代價對於注重儀容,愛臉如命的筆聖來說,真的是一個巨大的代價。
可是跟生命和自由相比,一點頭髮算得了什麽?
剃了!
“啊!
”張仲素一聲慘叫,剛剛撲上去的他僅僅是跟神奴從日打了一個照面,過了一招就倒飛回來了,那血噴得就像是噴泉似的。
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李子安現在也能做到一劍砍一個死聖,更何況是神奴從日?
沒有多餘的花招,也不會存在什麽念劇本給機會的情況,作為專殺聖人的專業戶,神奴從日是不會浪費口水和手下留情的。
砰!
張仲素墜落在了地上,他還有一口氣,撐著最後一口氣,他說了一句話:“煉奴兄弟,帶我去看你的……你的……新房子……”
說完,他的喉嚨裡傳出了一個喉結滑動的聲音,斷氣了。
多麽的感人啊!
就這麽一點功夫,李子安已經剃光了他的頭髮,也飛出了畫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