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笙搖了搖頭，盡量扯出一個正常的微笑，“不難受。
”

　　南木澤心疼地抱住了她，“怎麼會不難受？
那可是蠱……”

　　“其實也就是一隻小蟲子而已，一點也不疼。
”

　　聽着柳笙笙若無其事的話，南木澤卻心疼得無法呼吸。

　　他深深的呼了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心裡的痛苦難以掩飾，難以訴說……

　　“阿澤……”

　　“你說，我聽着。
”

　　柳笙笙的聲音小了許多，隻聽她道：“未來的幾天，我可能會慢慢的把你忘了……”

　　話音落下，南木澤卻久久也沒有開口。

　　他能說什麼呢？

　　此刻的他，除了心疼，又還能說什麼呢？

　　南木澤隻是緊緊的抱着柳笙笙，心痛的不能自己。

　　哪裡會是忘了他呢？

　　明明是要把一切都忘了吧？

　　“阿澤……”

　　“我在。
”

　　“你不要讓我離開你的身邊。
”

　　南木澤的心抽了抽，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柳笙笙又說：“如果我真的把你給忘了，你可以将我們發生過的事情一點一點的告訴我，讓我慢慢吸收，我不想失憶，但我更不想讓你中蠱，同樣的，我也不想死，這是最好的辦法，你不要怪我……”

　　南木澤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怪你。
”

　　他怎麼會忍心怪她呢？

　　他隻會怪自己沒有把她保護好，怪自己這麼久了才知道這件事……

　　柳笙笙笑了笑，“以前從不知道，你會如此溫柔呢。
”

　　南木澤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柳笙笙道：“挺好的，如果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話，如果能夠永遠陪在你身邊的話，失憶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

　　景淳說的果然是對的。

　　中蠱之後并不會馬上失去記憶。

　　如果還有三五天，那麼自己還可以一一跟身邊的人告别。

　　例如自己現在什麼都記得，自己便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隻是不知為何，想到這些，心裡竟是空落落的。

　　南木澤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柳笙笙倒是顯得尤為平靜。

　　“相比于讓你或者我，死去一個，又或者說讓你或者我，去尋找一個不愛的人同房，幹着你我才能幹的事，我甯願用記憶來交換。
”

　　頓了頓，她又說：“我相信你對我的愛，也知道你對我的好，所以我相信，就算我暫時忘記一切，你也會照顧好我的，對吧？
”

　　南木澤重重的點了點頭，雖未開口，卻緊緊地将她摟入了懷中。

　　仿佛要将她給揉進肉裡。

　　心痛的感覺仿佛要讓他窒息了。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張開了口，“你放心，我一定會助你恢複記憶，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傳說中的冥草。
”

　　“鬼學島也好，暗門也罷，無論哪裡，我都會去努力，我不會讓你忘記我太久，你最終一定會想起我的。
”

　　柳笙笙笑了笑，“那不就成了？
等我再次想起你的時候，你可還是要像現在這樣愛我。
”

　　南木澤搖了搖頭。

　　“不，我要比現在還愛你。
”

　　“說的這是什麼話？
難道你現在對我的愛還不夠滿？
”

　　“非常滿，已經溢出來了。
”

　　柳笙笙被他的話逗笑了，一邊笑着，一邊重新躺回了床上。

　　“快睡一覺吧，昨晚不是都沒好好休息嗎？
”

　　南木澤躺回了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摟住了她，一邊輕聲說道：“你困了嗎？
”

　　“還好……”

　　“可不可以别睡？
”

　　再堅持一會。

　　他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

　　柳笙笙轉過身，面對着他，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睛都一眨一眨的。

　　柳笙笙伸手撫上他的臉龐，“怎麼了……”

　　忽然發現，南木澤的眼眶有些紅了。

　　不等柳笙笙開口詢問，南木澤又再次抱住了她，“我怕你醒了，就把我忘了。
”

　　也不知是為何，心裡突然抽疼抽疼的。

　　就好像有一根針反反複複的紮在同一個位置，讓柳笙笙難受極了。

　　原本還很平淡的她，此刻的眼眶也有一點點紅，“别這樣，我隻是暫時忘記，你不是會幫我恢複記憶的嗎？
”

　　南木澤“恩”了一聲，又道：“可我一刻也不想被你忘記。
”

　　這是實話。

　　也是他藏在心底的話。

　　柳笙笙用力抱住了他，将身體縮進他的懷裡，“我也不想忘記你……”

　　忘記什麼都沒關系。

　　至少不要忘記南木澤。

　　兩個人的身影緊緊相擁，心中同樣是又沉又重。

　　明明是那麼甜蜜的畫面，卻連空氣都充斥着悲傷。

　　南木澤的心中滿是痛苦，“笙笙，如果你一覺醒來還記得我，你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

　　柳笙笙搖了搖頭。

　　南木澤又問，“如果你還能記得我三五日，我想寸步不離的守着你，在你忘記一切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你的世界裡。
”

　　柳笙笙點了點頭。

　　他說：“如果你一覺醒來就将我忘了，怎麼辦？
”

　　“不會的……”

　　景淳說了，她是慢慢失去記憶的。

　　不太可能一覺醒來就全部忘了。

　　南木澤卻十分害怕的抱着她。

　　明明此刻她就在自己的懷裡，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們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

　　他的心裡酸澀的不行，“對不起……”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幹嘛說對不起？
”

　　“不是因為這件事，是之前的所有事。
”

　　南木澤的語氣有些沙啞，“從前對你的傷害，我很抱歉，我本發誓，要一生一世守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如今，我又沒有做到……”

　　“不不，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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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笙笙連忙安慰他。

　　他卻滿臉自責的說：“我應該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永遠也不能忘記。
”

　　“從小到大，我從未害怕過任何，可現在，我的内心很是惶恐。
”

　　“笙笙，如果你一覺醒來，真的把我忘了怎麼辦？
”

　　“倘若被你忘記，我必将痛苦萬分。
”

　　“我不想被你忘記。
”

　　“真的不想。
”

　　“……”

　　南木澤的身子微微顫抖，抱着柳笙笙的時候始終也沒有松開絲毫。

　　“我已經習慣去到哪裡你都在我身側，也習慣了默默守在你的身邊，即便再悶，你也不會嫌棄于我。
”

　　“我已經習慣發生什麼都與你交談，不論是好的壞的還是一些奇奇怪怪，什麼都可以跟你訴說，你也什麼都會告之于我。
”

　　“即便在忙，心底的最深處，總有一個你可以念想，回到府上，你也永遠會陪在我身旁。
”

　　“我以為我們會一輩子，一直這麼平平淡淡的走下去，你相信我，我相信你，無論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我們的感情。
”

　　“分房睡也可以，要出去住也可以，即便你要離我很遠很遠，即便你再也不肯讓我觸碰，都沒關系。
”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将我忘記？
”

　　“倘若一定要忘記一切，你可不可以努力一點，至少把我記住？
”

　　“笙笙……”

　　“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