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純點頭,眼裡泛起淚光,“我就去看一眼,如果谌子心真是和他結婚,我看一眼也就死心了。
然後我就回來繼續好好養病。
”
她不會辜負雲樓的擔憂。
雲樓矛盾糾結,眼底終究不忍。
**
a市近期最勁爆的消息,莫過于谌子心的婚事了。
圈内人茶餘飯後,談論的都是這事。
“真是司俊風嗎?
”
“百分百确定,我家保姆的女兒在婚紗店上班,親眼看到他陪着谌子心試婚紗。
”
“他和祁家女兒什麼時候離婚的?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
“男人變心有什麼道理?
說不定婚内就那啥了。
”
“谌子心當三?
”
“谌家的生意全靠司俊風,隻要能過上好日子,當三當四有什麼關系?
”
“聽說以前祁家的生意也都靠着司俊風,司總真把結婚當扶貧了。
”
“哈哈哈……”
幾個貴婦坐在高檔茶餐廳裡閑聊,誰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悄然離去。
祁雪純回a市兩天了,諸如此類的八卦,她已經聽了不下八個版本。
“太太!
”遲胖在餐廳門口迎上她。
她理了理帽子,說道:“以後叫我祁姐吧,親切。
”
遲胖答應了一聲,接着搖頭:“司總會去的地方我都看了,沒找着。
”
“都去了?
”她問。
遲胖想了想:“司總……不會在谌子心家裡吧。
”
祁雪純抿唇,這個可能很小,但不代表沒有。
谌家倒是好進。
既沒人看着,也沒有防盜系統,祁雪純很容易翻進了二樓,來到谌子心的房間。
房間裡沒有人。
然而借着花園外透進來的燈光,她看到了牆上挂着的照片,一幅接一幅,都是結婚照。
照片上的新郎,是她最熟悉的男人。
她怔怔瞧着,心裡想着,她和他當時拍結婚照了嗎?
她想不起來了,反正住在那棟别墅裡時,她沒見過結婚照。
忽然,門鎖“喀”的被轉動,一個人走了進來。
她來不及躲起來,一直在養病,她的身手已經大不如前了。
走進來的是谌父。
“祁小姐。
”他跟她打招呼,神色淡然。
“你,見我在這裡,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
”她挺驚訝的。
谌父淡然一笑:“俊風說過,你遲早會來,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
家裡并不是沒有攝像頭,而是裝了最新款,一般的金屬探測儀是檢測不到的。
”
聞言,她輕輕“哦”了一聲。
“既然料到了我要來,”她說,“他有沒有做好準備見我?
”
谌父聳肩:“他和子心已經去蜜月旅行了。
”
“不是兩天後辦婚禮嗎?
”她問。
“婚禮隻是一個形式,不是嗎?
”谌父微微一笑,“最重要的是他們倆幸福快樂。
子心一直喜歡草原,所以俊風提前帶她過去了。
”
原來是這樣。
好。
很好。
她準備離去,再沒有待在這裡的理由。
“祁小姐,”谌父叫住她,“俊風有話讓我轉告你。
”
“他說,杜明已經不能複生,但你還有很長的時間。
”
祁雪純沉默不語。
“祁小姐有什麼話需要我轉告的嗎?
”谌父問
。
她想了想,回答道:“替我謝謝他,新婚甜蜜時光,還想着前妻怎麼度過後半生呢。
”
說完,她從房間門大步離去。
遲胖的車已經開到正門外等待,想來谌家人也發現了他。
“見到司總了嗎?
”遲胖問。
祁雪純點頭,沒見到,但和見到差不多了。
“我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我回去了。
”她對遲胖說。
遲胖不可思議的愣了愣,“你不鬧婚禮了?
”
這不對啊。
她在鬼門關上做手術,生死關頭闖了一回,他連臉都不露,她卻放過他讓他順順利利結婚?
祁雪純一笑,“鬧了婚禮,又能怎麼樣?
更何況,沒有婚禮了,他們已經去蜜月旅行了。
”
“我看到了他們的結婚照……一切都過去了,我何必揪着過去不放?
”
遲胖沒說話了。
好片刻,他才又說道:“推遲一天走好不好,明天我過生日。
”
祁雪純唇角的笑意加深:“好啊。
”
說是弄了一個生日派對,地點卻選在一家高檔西餐廳。
祁雪純正想着,這種說話都要收着嗓子的地方,真的适合辦派對嗎?
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青如?
”這麼巧。
許青如來到她面前:“不是巧合,我們都是來給遲胖過生日的。
”
她瞧見許青如手上拎着的生日蛋糕了。
她不禁一笑:“許大小姐能給别人拎蛋糕。
”
看來他們關系匪淺。
許青如瞥她一眼,“隻是打賭輸了而已,别瞎想。
”
祁雪純趕緊點頭,很認真的表示自己真沒有瞎想。
三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點燃了生日蠟燭。
“可以許願了。
”祁雪純微笑道。
餐廳裡的氣氛很安靜,大家都捏着嗓子說話。
遲胖一本正經,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然後鄭重的将蠟燭吹滅。
“許了什麼願?
”許青如睨他一眼。
“我希望祁姐能再見司總一面。
”遲胖說道。
祁雪純微愣,心頭湧起一陣感動。
遲胖雖然什麼都沒說,其實很懂她在想些什麼。
“你的願望恐怕要落空,”許青如不以為然的聳肩:“司俊風已經離開a市了。
”
祁雪純看她一眼,接着目光越過她往後看,“他的願望可能沒落空。
”
一個身影随兩個男人走進了餐廳裡間。
是騰一。
騰一是來跟人談生意的,目前是他在處理司俊風公司的事。
飯後,他送客戶上了車,自己也準備駕車離去。
剛打開車門,車門卻被人推關上了。
他回頭一看,神色微訝:“太……祁小姐。
”
他下意識打量她,眼中的詫異漸漸消失。
祁雪純幾乎是馬上肯定,他知道自己做手術的事。
他既然知道,司俊風也一定知道。
但司俊風卻未曾露面。
“司俊風為什麼和谌子心結婚?
”她問。
騰一為難的笑了笑:“祁小姐,司總在想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
“他認為這樣,我就會徹底放下他?
”她彎唇冷笑:“麻煩你幫我轉告他,他不用處心積慮。
進入手術室的前一分鐘,我對自己說,哪怕他在這一刻出現,我會放下杜明的事
。
”
“但他沒有來,動手術的那一刻,我就對他死心了。
”
這些話,對騰一說才算說了,對谌父說,始終是隔靴搔癢。
她心裡終于暢快了,多的這一晚,沒有白留。
騰一看着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眼中矛盾掙紮,翻江倒海。
“祁小姐,”終于他叫出聲,問道:“手術過程很痛苦吧?
”
他這是關心她?
想來他也為她辦過不少事,算是朋友,她停下腳步,“我恢複得差不多了。
”
“以後不會再複發了?
”
“還要觀察,但起碼有二十幾年不用擔心吧。
”
騰一沒說話了。
祁雪純覺得奇怪,轉過身來,将他眼角的淚光清晰捕捉。
她立即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究竟發什麼事了?
”
“沒,沒什麼。
”
“你說和不說,對我來說,得到答案隻是時間問題。
”他的态度已經讓她起疑了。
“司總不讓我告訴你,”騰一咬牙,“司總現在在哪兒,情況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經曆的痛苦一定不比你少。
”
祁雪純忽然感覺呼吸不暢,心口像憋着一隻氣球,越吹越大,越吹越大……
祁雪純沒回去,而是在a市的住處,與韓目棠見面。
雲樓将他領到二樓台階處時,他停下腳步:“你确定我真的要跟她見面?
”
他本是不願來的,但雲樓說,他過來,他們的事才有可能。
找一個對老闆忠心耿耿的女人當老婆,是個好的選擇嗎?
“你敢隐瞞一個字,我就恨你一年。
”雲樓不假思索的說道。
“……”
韓目棠歎息:“可能我說出實話,你會恨我一輩子。
”
事到如今,也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見面之後,韓目棠便拿出一份檢查報告,“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這裡面。
”
這是司俊風的檢查報告。
祁雪純看着看着,手便開始顫抖,臉色唰白,慘白,幾乎到透明。
“老大。
”雲樓立即扶住她,同時也看到了檢查報告。
雲樓也怔了。
“之前司總的檢查報告不是這樣的!
”她說出祁雪純也疑惑的。
“他調包了,連我也騙了。
”韓目棠回答。
“司總現在在哪裡?
”雲樓問。
“我不知道。
”韓目棠回答,目光卻往上看了一眼。
往上,是天上。
雲樓雙腿一軟,但她拒絕相信。
“司總不可能,他還坐在那個位置上,病恹恹的人怎麼能将原來的老大擠下去!
”雲樓說的,仍是祁雪純所想。
“也許,就是因為想将原來的老大擠下去,他才透支了身體,”韓目棠聲音很沉,“他一直在等祁雪純回來,一直想跟她白頭到老,他能撐那麼久,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
“他偶爾流鼻血,暈倒,其實是身體在報警,”韓目棠接着說,“他早該休息靜養,可他偏要在祁雪純面前以正常人的狀态活着。
”
“所以,他根本不是要和谌子心結婚,而是以此隐瞞她?
”雲樓問。
韓目棠默認。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雲樓接着問。
“祁雪純做手術那會兒。
“韓目棠回答,“他不是不願意過來,而是來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