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撥,蘇簡安的手機已經關機。
蘇亦承懊惱的丢開手機:“她叫我回家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她要做什麼的。
”
“别想了,她決定要瞞着你,就絕對不會讓你想到的。
”洛小夕說,“她連陸薄言都騙過去了,把你騙回家算什麼?
”
“……”蘇亦承無以反駁。
“不過,不在她以前的公寓,也不在我那兒,她又不能回陸薄言家……”洛小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答案,“在a市她還能去哪兒?
難道是住到酒店裡面去了?
”
話音剛落,蘇亦承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蘇總。
”小陳的聲音傳來,“市裡三星以上的酒店都查過了,蘇小姐沒有登記入住。
我們現在正在排查三星以下的小酒店和小旅館,這個可能需要點時間,我稍後給你打電話。
”
挂了電話,蘇亦承突然有一種感覺:“簡安不太可能住到酒店去,她知道我會調查。
”
洛小夕思路堵車了:“可除了酒店,她還有哪裡可以去?
”
“不知道。
”蘇亦承搖了搖頭,“我們找不到她的。
”
洛小夕表示疑惑:“那誰能找到?
”
蘇亦承一字一頓的說:“陸薄言。
”
……
丁亞山莊。
這個晚上,陸薄言睡得并不安穩,似乎整晚都半夢半醒,有什麼緊緊纏繞在他的心口,睡夢中他一度窒息。
翌日天光微亮的時候,陸薄言就醒了過來,側了側身,身旁空蕩蕩的,心也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掏空。
這麼久了,他還是不習慣。
蘇簡安喝水的杯子、沒有看完的書、衣物用品……都像她離開的第一天一樣,好好的放在原來的位置,他沒讓劉嬸收拾,也就沒人敢自作主張動她的東西。
整個房間,就好像蘇簡安還在一樣。
可最近幾天陸薄言越來越明白,他是在自欺欺人。
吃完早餐才是七點二十分,陸薄言正準備去公司,突然接到蘇亦承的電話。
“八點半,浦江路商務咖啡廳,見一面。
”蘇亦承言簡意赅。
“我九點鐘有個會議……”
蘇亦承打斷陸薄言的話:“去開會還是來見我,随你。
但不來,你一定會後悔。
”
……
看見陸薄言從屋内出來,錢叔下車為他打開車門,按照慣例問:“去公司嗎?
”
陸薄言沉吟了片刻:“不,去浦江路。
”
轎車在早高|峰的車流中穿梭,踩着點停在商務咖啡廳的門前。
清早,有閑心坐在咖啡廳裡喝咖啡的人不多,陸薄言一進門就看見了蘇亦承,徑直走過去:“你要跟我說什麼?
”
蘇亦承不緊不急,擡手招來服務生為陸薄言點單,陸薄言要了一杯濃縮咖啡。
咖啡很快送上來,陸薄言卻一口都沒喝,等着蘇亦承開口。
“之前簡安跟我說過你父親的事,也跟我提了一下康瑞城這個人。
”蘇亦承說,“最近我收到一條消息,和康瑞城有關,還牽扯到韓若曦。
”
陸薄言目光一沉:“什麼消息?
”
“有人告訴我,康瑞城和韓若曦之間有合作。
”蘇亦承平靜的說出早就組織好的措辭,“你過去跟韓若曦走得近,我不知道康瑞城會不會利用她來對付你,所以給你提個醒。
”
按道理來說,陸薄言應該向蘇亦承道謝。
可是他不但沒有出聲,甚至目光如炬的盯着蘇亦承,仿佛要将蘇亦承看透一般。
這點承受能力蘇亦承還是有的,淡定自若,毫無壓力的和陸薄言對視。
無聲的僵持片刻,陸薄言開口,聲音又沉又冷:“你和韓若曦從來沒有交集,康瑞城這個人也僅僅是聽說過,怎麼會有人特意告訴你這兩個人在合作?
”
“……”蘇亦承沒有說話。
陸薄言已經猜到什麼了,繼續問:“給你消息的人是誰?
”
蘇亦承笑了笑:“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
真的是蘇簡安!
電光火石之間,一件接着一件事情在陸薄言的腦海中串聯起來。
他隻是懷疑過韓若曦拿彙南銀行的貸款威脅蘇簡安,卻不曾想過韓若曦的背後還有康瑞城。
如果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是康瑞城,那麼一切就都可以解釋通了。
康瑞城持着對他不利的東西,和韓若曦同時威脅蘇簡安,所以哪怕他告訴蘇簡安陸氏的财務危機不成問題,蘇簡安還是不得不和他離婚。
而他,雖然懷疑蘇簡安提出離婚另有隐情,卻沒有想過康瑞城會直接對蘇簡安下手。
現在,哪怕陸氏的危機已經解除,因為康瑞城的威脅,蘇簡安還是不能回到他身邊。
所以就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蘇簡安機會,蘇簡安也始終不願回頭,甚至把事情做得越來越絕。
表面上,蘇簡安和江少恺在一起了,江家也願意接納她,她的未來似乎還是一片光明。
可實際上,她承受着比他更大的痛苦。
陸薄言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猛地站起來,疾步走出咖啡廳。
上車的時候,沈越川打來電話:“九點了,所有股東都在會議室等你,你人呢?
”
“告訴他們會議推遲,你馬上去醫院找蕭芸芸。
”
他急切卻保持着冷靜,吐字非常清晰,語氣中透着一股子讓人不敢忽視的冷肅,沈越川都忘了有多久沒聽見陸薄言這樣的語氣了,有些奇怪:“又找蕭芸芸幹什麼?
”
陸薄言言簡意赅的說了康瑞城和韓若曦聯手威脅蘇簡安的事情,沈越川怔怔的接話:“所以,你懷疑簡安根本沒有做那個手術,蕭芸芸幫着她騙了你?
”
“沒錯。
”陸薄言說,“你說過蕭芸芸很受院方重視,所以就算她不是婦産科的,也能動用關系幫簡安把真相瞞住。
”
沈越川猛地醒過來:“我馬上去醫院!
”
……
第八人民醫院。
昨天晚上蘇簡安突然不見,蕭芸芸自責得一個晚上沒休息好,一大早到醫院就開始打哈欠,無精無神的趴在桌子上,最後是被同事叫起來的:
“芸芸,醒醒,主任來了!
唔,還帶着一個帥哥呢!
”
蕭芸芸半晌才反應過來,迷迷瞪瞪的擡起頭,看見站在主任旁邊比主任高出一個頭的沈越川,默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抄起一本雜志擋住臉。
“大家都出去一下。
”主任說。
“噢。
”
大家紛紛應聲往外走,蕭芸芸也鬼鬼祟祟的跟着人流,走到門口時,後衣領被沈越川揪住,他似笑而非的看着她:“小妹妹,你留下來。
”
“王主任!
”蕭芸芸哭着臉向主任求救。
“芸芸,沈先生是來找你的,有什麼問題,你們在這裡慢慢解決啊。
”王主任無視了蕭芸芸可憐巴巴的眼神,出去時還十分貼心的把門帶上了。
蕭芸芸欲哭無淚,掙開沈越川的手:“還沒動口就先動手,死流|氓,離我遠點!
”
江少恺把手術同意書以及引産手術收費單拿出來,一一在蕭芸芸的面前鋪開:“老老實實交代,簡安的這些單據,是不是你動用在醫院的關系僞造出來掩人耳目的?
”
“神經!
”蕭芸芸把所有單據都掃進垃圾桶,笑眯眯的看着沈越川,“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你呆在一個實習生辦公室裡幹什麼?
不如出去看看?
”
沈越川有些跟不上這小姑娘的思路:“你想說什麼?
”
“我叫你滾蛋!
”蕭芸芸拿起一個文件夾,往胸前的口袋插了一支筆,“我要去工作了,你要是實在喜歡這裡不願意走,我也不趕你,一個人慢慢玩啊大叔。
”
還沒走到門口,蕭芸芸就被沈越川拖回來按在椅子上,她瞪了瞪眼睛,還沒出聲就被沈越川打斷:
“别叫!
”沈越川涼涼的看着她,“除非你想讓外面正在偷聽的人誤會。
”
流|氓!
無恥!
混蛋!
蕭芸芸心裡一萬頭羊駝正在奔騰,怒視着沈越川:“你到底想幹什麼?
”
“想聽你說實話。
”沈越川坐到辦公桌上,修長的腿抵着地,不緊不急的看着蕭芸芸,“但看起來你似乎不太願意說?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耗。
”
雖然蘇簡安不知道去了哪裡,但她的話蕭芸芸一直牢牢記着――不管是沈越川還是陸薄言來了,都不能說實話。
蕭芸芸白了沈越川一眼,起身就想走,沈越川“啧”了聲,索性拿了根繩子把蕭芸芸綁住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他還真不信搞不定!
“乖乖把真相告訴我,否則,今天一天你都别想走出這裡。
”沈越川威脅道。
蕭芸芸很清楚武力方面她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但論耐心嘛……她相信自己分分鐘秒殺沈越川。
“嘭――”的一聲,蕭芸芸擡起腿往辦公桌上一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笑了笑:“那你也一整天都在這裡呆着吧!
”
“你……”沈越川咬牙切齒,“你應該慶幸你是蘇亦承的表妹!
”
否則的話,他一定用盡手段讓這個小丫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他!
蕭芸芸朝沈越川扮了個得意洋洋的鬼臉,還沒得意完,她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的電話!
”沈越川沒好氣的提醒。
蕭芸芸掙紮了一下:“你綁着我的手我怎麼接電話!
?
把手機給我拿出來!
”
沈越川認命的拿出蕭芸芸的手機,來電顯示隻是一串号碼,他以為是陌生來電,把電話接通,手機遞到蕭芸芸耳邊。
蕭芸芸張口就喊:“表哥救命!
有人要綁架我!
”
那頭的蘇亦承愣了愣:“沈越川去找你了?
”
蕭芸芸瞪了沈越川一眼:“就是他!
”
“芸芸。
”蘇亦承說,“現在讓他知道,已經沒關系了。
”
蕭芸芸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表姐不是說……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挂了電話,蕭芸芸瞪着沈越川:“把繩子給我松開!
”
沈越川不緊不慢的:“你想好要告訴我了?
”
“再不給我松開我什麼都不說!
”
沈越川算是怕了這位姑奶奶了,替他松開繩子,等着她開口。
蕭芸芸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又喝了杯水,吊足沈越川的胃口,然後才仔仔細細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聽到蘇簡安确實沒有拿掉孩子,沈越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