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兆麟打算投降的情報很快被送到湖廣武昌府,緊接着情報被一分為三。
一份送往廣州,交給此次事件的直接謀劃者廣州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翔。
一份送往長沙府,交給正在長沙府陪同赈災的李若琏。
最後一份送到北京,交給大明皇帝崇祯。
李若琏因為距離近,所以最先得到消息。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情報,李若琏陷入沉思。
“大人,是出什麼大事了嗎?
”錦衣衛指揮佥事張拱極站在旁邊低聲詢問道。
李若琏沒說話,将手中的情報遞給他。
看完之後張拱極也陷入沉思。
這件事很難辦。
首先,他們不确定消息是否屬實。
信是真的,但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因為不排除寫信之人叛變的可能!
而且據武昌錦衣衛稱送信的是一個小孩,他被一陌生大漢攔住并給了十文錢,讓他将密信送到錦衣衛在武昌的聯絡點。
等武昌錦衣衛趕到陌生大漢出現的位置時,大漢早已不知所蹤。
對方顯然十分了解錦衣衛的行事風格,否則不會這麼謹慎。
其次就算消息是真的,他們也沒有赦免汪兆麟的權力。
縱觀整個大明,能赦免汪兆麟的人隻有一個:大明皇帝!
沒人敢替皇帝做主!
可是不當機立斷的話事情很容易出現變化,導緻張獻忠再次溜走。
“大人,幹了吧!
”張拱極咬着牙說道:“獻賊為禍多年,死不足惜。
汪兆麟也是該死之人,咱們先假意答應下來,等半個月後他再次派人聯絡時将接頭人抓住,嚴刑拷打之下必能有所收獲。
”
“抓住汪賊後咱們立刻将其處死,如此一來就沒有所謂的條件了。
陛下知道後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他們都是該死之人。
”
李若琏還是不說話,繼續猶豫。
張拱極有些急了,“大人,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抓住獻賊乃是一件天大的功勞,錦衣衛很多弟兄都指着這份功勞升官呢!
”
“有功一起領,有過一起擔!
”
看着無比激動的張拱極,李若琏呵呵一笑:“張佥事,你是不是覺得我怕擔責任?
”
張拱極被猜中了心思,尴尬地站在原地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李若琏笑着搖頭:“非也,如果隻是擔責任,我早就請李閣老幫忙調兵進山圍剿了。
”
“那大人在顧慮什麼?
獻賊乃朝廷要犯,殺了他還會有錯嗎?
”張拱極皺着眉問。
李若琏表情十分凝重,“不好說啊!
”
“不好說?
”張拱極腦子有點懵,他頭一次聽說殺朝廷要犯會犯錯的。
李若琏沒有立刻解釋,而是走到屋門旁邊打開後向四周看了幾眼,确定沒有人偷聽後才關好門說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獻賊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
”
“所以,不用擔心他東山再起!
但是他還不能死!
”
“大明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李賊,獻賊之流,而是那些和隐藏在暗處的敵人。
有張獻忠在,咱們錦衣衛的黑鍋就有人背。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慢慢體會吧。
”
張拱極整個人的先是懵,緊接着是驚訝,最後無比震驚。
李若琏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錦衣衛可能幹很多見不得人的事。
誰能指揮他們幹這些事?
當然是大明皇帝!
“所所以大人的意思是等北京的消息?
”張拱極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對,等那邊的消息。
讓殺就殺,讓放就放!
”
崇祯二十年二月初二,遠在北京的崇祯收到了錦衣衛從湖廣送來的消息。
他看到消息後先是一愣,然後命人給李若琏回信。
信的内容隻有一個字:殺!
他不需要張獻忠幫忙背黑鍋。
一是沒必要,他可以把黑鍋甩給任何人。
二是這麼做容易走漏風聲,反受其害。
最關鍵的一點,張獻忠是朝廷的大敵,必須死!
否則他無法安心對付其他敵人!
當消息傳回湖廣時已是二月中旬,李若琏得到消息後立刻開始布置兵馬。
他先是讓李邦華幫忙從武昌府調集兩千士兵,屆時進山剿賊全靠他們。
緊接着他以朝廷的身份給汪兆麟寫了一封回信,并在信上蓋了錦衣衛大印。
二月十七午後,錦衣衛秘密聯絡點外走來一個衣衫褴褛的中年人。
他穿的特别破,面色枯槁神情憔悴,似乎是個乞丐。
“去去去,要飯去别處要,這裡沒有吃的。
”一個錦衣衛站起來揮手趕人。
乞丐環顧四周後伸出髒兮兮地右手:“我是來拿信的。
”
拿信?
屋中的錦衣衛立刻警惕,紛紛湊過來将乞丐包圍。
“拿什麼信?
誰讓你拿信?
”一個錦衣衛問。
“是一位叫汪兆麟老爺,他給了我十個銅闆說來這拿一封信,把信送到城南的聚盛樓門口還能再得十個銅闆。
”
汪兆麟出現了!
在場的錦衣衛不動聲色地将消息往裡面送。
李若琏思考片刻後讓人把信遞了出來,并囑咐道:“把信交給乞丐後不要派人跟随,切記。
”
錦衣衛令行禁止,按照李若琏的吩咐把信交給了乞丐,也給了他五十個銅闆。
乞丐笑着接過信和同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乞丐又回來了。
這次他又帶來一封信。
打開信件看完裡面的内容後,李若琏激動地站了起來。
他對着身邊的錦衣衛說道:“弟兄們,有獻賊的蹤迹了!
”
“太好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
“是啊,終于輪到咱們錦衣衛出頭了。
隻要抓住獻賊,咱們錦衣衛屬頭功!
”
“大人快發号施令吧,我們已經等不及了。
”
“好,”李若琏深吸一口氣:“傳令各部,一個時辰後喬裝成百姓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