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爺,從宣府鎮裡面跑出幾百個人,前面的人身穿甲胄,應該是明軍。
後面的人拿着行李,拖家帶口,似乎是百姓。
”
大軍剛剛紮營,多铎便從傳令官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頭也不擡的反問:“你們沒收到圖賴傳達的将令嗎?
”
傳令官怔了怔,“收倒是收到了,我們尋思着如果現在将他們射殺,會讓城上的明軍誓死反抗,不如...”
多铎冷笑一聲:“自作主張耍小聰明。
來人,将他拉出去打二十軍棍。
圖賴是我帳前先鋒,本王讓他傳達的話就是軍令,你們要做到言聽計從。
”
傳令官還想說些什麼,被帳外的八旗兵伸手拽了出去,片刻後傳來陣陣慘叫聲。
圖賴得到多铎的示意後,帶着人走出營帳,朝那些逃出宣府鎮的軍民沖了過去。
宣府鎮的城牆上,閻應元與衆人一起,目送着幾百名軍民出城。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認可了閻應元,但還是有極少數人不信任他。
這些人有幾個原來衛所的将領,還有一些經商的商人。
閻應元此番主政改革,他們不是受益者,而是利益受到損失的人。
無論閻應元說什麼,他們都不會信。
索性投了建奴。
這些人出城後一邊往城外跑,一邊警戒的回頭看向城頭。
城牆上的明軍紛紛嘲諷:“臨陣脫逃的狗東西,不得好死。
”
“早不跑晚不跑,偏偏等到建奴圍城才往外跑,有擾亂軍心之嫌。
如果我是閻大人,絕對把你們斬首示衆,穩定軍心!
”
“王八蛋快點跑,跑的慢了老子開炮轟你們!
”
就在城牆上的明軍嘲諷的同時,建奴營地裡沖出一支騎兵。
最前面的扛旗兵背後插着三支黃澄澄的軍旗,上面繡着白色雲紋、紅色火焰紋以及黑色龍紋。
扛旗兵并不是步兵專屬,騎兵也有扛旗兵。
不同的是,騎兵所使用的軍旗并沒有步兵軍旗那麼大,大部分的騎兵都會在背上或者馬匹的身上捆綁三個旗幟,指引騎兵進攻。
由于扛旗兵在亂軍之中最為惹眼,同時扛旗兵擔任着帶頭沖鋒的任務。
所以扛旗兵在部隊裡地位非常高,不但和主帥處在同一位置,夥食、裝備等也是最好的。
“建...建奴正黃旗!
”一個明軍士兵脫口而出。
閻應元拿過千裡眼,認真的看向這夥騎兵。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建奴,也是第一次看到八旗士兵。
這些正黃旗士兵胯下戰馬十分精良,跨越壕溝如履平地。
而他們身上的戰甲,除了顔色與明軍不同外,其餘基本相似。
棉甲由上衣、下裳、左右護肩、左右護腋、前遮縫、左遮縫八部分構成。
甲通體為黃色,青為牛皮制成。
盔外塗黑漆,上飾銅鍍金箍,璎管銅鍍金,葫蘆形,周圍垂黑色璎。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些正黃旗騎兵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那夥逃跑的軍民。
眼看雙方的距離到了一箭之地,在扛旗兵的帶領下,他們張弓搭箭,箭矢如雨般傾巢而出,片刻後将那些逃跑的軍民淹沒。
緊接着,這些人再次拉弓上弦,将目标對準了漏網之魚。
兩波箭雨後,能站在地上的人所剩無幾。
七八個騎兵見狀抽出佩刀,趴在馬背上朝那些人沖了過去。
刀光閃爍,鮮血迸現。
四百多個活生生的人,被屠殺殆盡。
所有人都沉默了。
閻應元緩緩閉上眼睛,随後再次睜開,眼神裡多了幾分堅定和陰狠。
.
其餘士兵們張口結舌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緩過神。
“建...建奴問都不問,上來就直接殺人?
”一個士兵難以置信的問。
“不然呢?
你還指望他們給你磕一個,再站起來殺你?
”
“虧着我沒跑啊,建奴太可怕了,不,狠!
他們比豺狼虎豹還要狠毒!
”
“所以說...”閻應元接過了話茬,“隻有比他們還要狠,才能守住這座城池,守護城中的百姓。
”
“還有人要投降嗎?
”閻應元轉過身,站在城門樓前,大聲喝問。
他身後的遠處是密密麻麻的八旗兵,身前是目光堅定,态度決絕的大明士兵。
“沒有!
”
“沒有!
”
士兵們舉着手中的武器,大聲回應。
“好,即日起本官吃住在城牆之上,誓與宣府鎮共存亡!
”
在閻應元的感召下,明軍士兵紛紛喊道:“誓與宣府鎮共存亡!
”
“誓與宣府鎮共存亡!
”
喊聲震天動地,被傳令兵聽到後轉述到多铎的耳朵裡。
多铎面露不屑之色,手中的拳頭卻捏了又捏:“吩咐漢八旗,連夜打造攻城器械,本王明日一早就要攻城!
”
“還有,讓各部今夜嚴防死守,防止明軍夜襲!
尤其是騎兵,反正騎兵不參與攻城,讓他們負責守夜!
”
“嗻。
”
就在多铎排兵布陣的同時,閻應元坐在城門樓中,與各個城門的守将商議對策。
“閻大人,建奴遠道而來,正是疲憊之時,不如拍幾百死士出城夜襲,就算殺不了幾個人,也能讓他們對我軍産生忌憚。
”
“是啊,閻大人下令吧!
我軍中有百餘名死士,與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
”
閻應元看着這些興緻高漲的将領,猶豫片刻:“夜襲...建奴肯定會有所防備。
”
“與其夜襲,不如擾敵。
”
“丁将軍,今夜需要辛苦你一趟,讓建奴嘗嘗大明的利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