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天氣,a市的空氣還夾着些許寒意,蘇簡安的額頭卻沁出了一層薄汗。
她發誓,最天晚上是她最後一次主動!
蘇簡安感覺自己又要失去知覺的時候,陸薄言才眷眷不舍的離開她,雙手卻依然放在她的腰上,緊緊擁着她。
過了片刻,陸薄言低低的叫了她一聲:
“老婆……”
蘇簡安實在沒力氣了,也來不及體會陸薄言這一聲“老婆”包含了多少複雜的情緒,敷衍了事的“嗯”了聲。
陸薄言擡起一隻手,輕輕摩挲着蘇簡安臉頰,沒再說什麼。
蘇簡安掀起眼簾,不解的看着自家老公:“怎麼了?
”
“沒事。
”
陸薄言這麼說着,卻把蘇簡安抱得更緊。
蘇簡安仔細一想,随即反應過來,穆司爵和佑甯的事情,還是對陸薄言造成了沖擊。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能在一起,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蘇簡安往陸薄言懷裡鑽了鑽,抱住他,輕聲說:“佑甯會回來的,司爵也會有幸福的生活。
”
陸薄言笑了笑,摸了摸蘇簡安的頭:“想不想起床?
”
蘇簡安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說實話,她不想起床。
可是,她搖頭的話,陸薄言的下一句一定是――“那我們繼續?
”。
她不想給陸薄言耍流氓的機會了!
再說了,西遇和相宜早已經醒了吧?
找不到爸爸媽媽,他們會不會哭?
想到兩個小家夥,蘇簡安一身的疲憊瞬間煙消雲散,“嗯”了聲,下一秒就被陸薄言抱起來,兩人一起進了浴室。
兩人洗漱好下樓,中午飯都已經準備好了。
西遇和相宜呆在客廳,看見爸爸媽媽,兩個小家夥咿咿呀呀的,朝着陸薄言和蘇簡安揮手蹬腳,模樣可愛極了。
陸薄言從唐玉蘭手裡抱過西遇,說:“媽,下午還要麻煩你照顧一下西遇和相宜。
”
“當然沒問題。
”老太太笑呵呵的,随即問,“你和簡安有什麼事?
要出門嗎?
”
“嗯。
”陸薄言說,“簡安不舒服,我預約了醫生,帶她去看看。
”
西遇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爸爸的話,“呀”了一聲,瞪大眼睛看着陸薄言,随即皺起眉,作勢就要哭。
陸薄言意外了一下,忙忙哄起懷裡的小家夥。
沒多久,蘇簡安從餐廳走過來。
唐玉蘭拉住蘇簡安,左看看右看看,愣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隻好問:“簡安,你哪裡不舒服?
怎麼不跟我說呢?
”
蘇簡安一陣赧然,雙頰隐隐發燙,低聲說:“媽媽,我那個是……老毛病了。
”
唐玉蘭恍然反應過來――蘇簡安唯一的老毛病就是生理期疼痛了。
可是,結婚沒多久,陸薄言不是帶她看過中醫調理過,情況不是好很多了嗎?
唐玉蘭忍不住仔細問:“什麼時候又開始的?
”
蘇簡安看了看兩個小家夥,聲音愈發低了:“西遇和相宜出生後……”
唐玉蘭再清楚不過分娩對人體的傷害了,已經明白過來是什麼原因。
老太太推着陸薄言和蘇簡安往餐廳走去,說:“你們快吃飯,吃完了去看看,早點回來。
”
吃完飯,蘇簡安換了身衣服才跟着陸薄言出門。
蘇簡安很敏|感,一踏出大門就察覺到,這次随着他們一起出門的人多了很多,米娜也跟他們同行。
去看個醫生而已,這樣的陣仗,是不是太大了點?
陸薄言不經意間瞥見蘇簡安吃驚的樣子,輕描淡寫的解釋道:“接下來的形勢,可能會越來越緊張。
簡安,就算你平時一個人出門,也要帶這麼多人,米娜要随身跟着你,知道了嗎?
”
蘇簡安聽得一愣一愣的,點點頭:“知道了……”說着歎了口氣,“不知道佑甯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這邊沒收到什麼消息。
”陸薄言淡淡的說,“許佑甯應該沒事,你不用擔心她。
”
“沒事最好。
”蘇簡安靠向陸薄言,“佑甯要是出什麼事,司爵一定會崩潰。
”
陸薄言挑了挑眉,不對蘇簡安這句話發表任何意見。
原因很簡單――蘇簡安說對了。
蘇簡安也知道,陸薄言沉默着不說話,就是贊同的意思。
實際上,意識許佑甯對穆司爵的重要性的,不僅僅是蘇簡安,還有許佑甯本人。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康瑞城朝着穆司爵身旁的車子開了一槍之後――
康瑞城把許佑甯推上車,沒多久自己也上了車,命令東子開車。
車子發動後,許佑甯窩在角落裡,連安全帶都忘了系。
她的大腦就像失去控制一樣,滿腦子都是穆司爵。
她感受得清清楚楚,幾分鐘前,穆司爵把她拉進懷裡的時候,他的力道堅定而又絕望。
她終于明白過來,她對穆司爵,真的很重要。
所以,她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能早點明白就好了。
康瑞城系好安全帶,轉頭就看見許佑甯在發愣。
她在想誰?
穆司爵嗎?
康瑞城突然覺得怒火攻心,陰沉沉的叫了許佑甯一聲:“阿甯!
”
許佑甯抽回思緒,一眼就看見康瑞城滿臉的愠怒,不用想也知道康瑞城在氣什麼。
她坐正,挺直腰闆,淡淡的解釋:“我确實在想剛才的事情,不過,我的重點不是穆司爵,你放心好了。
”
“不是穆司爵?
”康瑞城的語氣還是不太好,沉沉的問,“那你在想什麼?
”
許佑甯覺得,這種時候,她應該轉移一下康瑞城的注意力。
她看着康瑞城,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深沉難懂:“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情嗎――穆司爵告訴我,你才是殺害我外婆的兇手。
”
康瑞城被戳到軟肋,臉一沉,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我也告訴過你,這是穆司爵對我的誣陷!
”
“我相信你。
”許佑甯定定的看着康瑞城,聲音裡多了一抹罕見的請求,“你一定不要讓我信錯人。
”
事實是,她确實信錯人了。
康瑞城也說不上為什麼,心髒陡然涼了一下,隻好裝出不悅的樣子,盯着許佑甯問:“穆司爵剛才那番話,讓你動搖了嗎?
”
“不是。
”許佑甯搖搖頭,再一次強調,“我隻是希望,我沒有信錯人。
”
“……”康瑞城突然不敢再直視許佑甯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傾身過去,把她擁入懷裡,“阿甯,不會的,你相信我,永遠不會有錯。
”
許佑甯平靜的“嗯”了聲,聲音裡沒有任何懷疑。
她不再說什麼,康瑞城果然也不說話了。
車廂逐漸安靜下來,許佑甯的思緒又回到剛才――她依稀還能感覺到穆司爵抱着她時的力度,還有他身上的溫度。
如果可以,今天晚上,穆司爵一定會帶她走吧。
不過,就算他今天沒有把她帶走,他也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這麼想着,許佑甯突然覺得安心,腦海中浮出穆司爵的輪廓,緊接着,他的五官也漸漸變得清晰。
“好,我等你。
”
許佑甯輕輕的,默默的在心裡對穆司爵說。
沒多久,康瑞城的車子回到老城區,停在康家老宅門前。
車内安靜了一路,許佑甯覺得車廂太悶了,推開車門就要下車,康瑞城卻突然出聲:“阿甯,等一下。
”
許佑甯不解的回過頭,看着康瑞城:“還有其他問題嗎?
”
許佑甯想多了。
實際上,康瑞城不但沒有其他問題,還被她這個動作取悅了。
回到家,許佑甯沒有猶豫着不願意下車,而是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下去,這至少說明,她并不排斥回到這裡。
也就是說,她真的并不相信穆司爵的話。
這對康瑞城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好消息。
畢竟,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底氣再解釋一遍許奶奶去世的事情。
康瑞城永遠不會知道,許佑甯之所以不排斥,是因為此時此刻,她滿心都是期待,她相信,穆司爵一定會來接她回去。
她不會永遠待在這個跟暗無天日沒有區别的地方。
康瑞城的聲音就這麼變得溫柔,說:“阿甯,我先幫你把項鍊取下來。
”
許佑甯摸了摸鎖骨上的挂墜,這才記起項鍊的事情,“噢”了聲,準備配合康瑞城。
康瑞城叫了東子一聲,東子心領神會的從前座遞過來一個盒子。
康瑞城從盒子裡面取出一個類似于鉗子的東西,沒幾下就剪斷了許佑甯脖子上的項鍊,然後松了口氣似的,說:“好了。
”
許佑甯看了看項鍊,又看了看康瑞城使用的工具,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難怪穆司爵一時之間束手無策。
康瑞城真的,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你先回去。
”康瑞城收好項鍊,叮囑許佑甯,“我有點事去處理一下,晚上不會回來了。
”
“我知道了。
”
許佑甯似乎是習慣了康瑞城的夜不歸宿,反應十分平淡,沒什麼留戀就下了車,往屋内走去。
大門外,康瑞城透過車窗看着許佑甯的身影,遲遲沒有吩咐開車,東子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康瑞城的情緒……